生态保育的民主试验:阿拉善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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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环保还是扶贫

关于农牧民社区的这个事,我倒是建议龚盟长、左旗,政府为老百姓做了很多事情,讲民心工程,中央给农牧民直补的钱也很多,真正落在农民身上效果不如人家(SEE生态协会)明显。组织一些科、局去看一看,怎么做工作?人家实际上跟生态效益补偿联系起来的,只是人家在做这些项目时不说这个事情。没有生态效益补偿的话,农民想很快转变也很难。像贺兰山上的农民到了腰坝这个地方以后的生产出路、生活出路的问题,他们做了很有意义的工作。人家确实在一定层面上或者说一个方面帮助政府稳定了这一个群体。不然的话他们总告状啊!我觉得,这些事情应引起我们政府的重视,对他们的这样一些做法加以总结。这样,再配合起来做一些工作,可能效果会好一些,甚至效果可能会成倍发生、产生。希望行署、阿左旗政府引起重视。

——盟林业厅呼群厅长


阿拉善左旗腰坝滩绿源生态农业专业合作社,是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一个标志性的社区发展保护项目。贺兰山1999年实施国家级天然林保护,山里的牧民退牧转农,放弃了从小三关到南寺附近的青石殂子35万亩天然草场,搬迁到现在的巴润别立镇(简称腰坝)铁木日乌德嘎查,这里过去是他们冬季饲料的补充地。本节资料来源:《阿左旗腰坝绿源生态农业专业合作社股份制奶牛项目简介》(2008年12月)。在蒙古语里,铁木日乌德是铁门的意思,牧民从贺兰山迁下来,这个队也以贺兰队为名。嘎查现有191户、661人,耕地面积2400亩,人均土地3.6亩。

搬迁前,贺兰队在全镇收入最高,每户有数百只羊,悠然放牧贺兰山麓。搬迁后面朝沙土种植玉米,每亩年纯收入500元上下。收入从上万元急剧下落,村民对政策不满、心理不适,村民之间、村子与政府之间形成多种矛盾,村民不断争吵多次上访。政府官员下乡一定绕行。

2005年9月,副秘书长邓仪带着项目官员进入贺兰队,10月资助了第一个项目——嘎查修路。村民从修路、治理村中垃圾开始,成立生态项目管理委员会,后来出现了挤奶台和奶牛场两个连环套的股份制实体经济、村民公共发展基金等,形成复合型的复杂项目。

股份制奶牛项目俗称奶牛小区,2007年7月份建成,由三个部分组成:①股份制奶台;②股份制奶牛养殖;③个体户托养牛。奶台部分由39户农牧民自愿入股集资,每股2000元,共集资23万元(现金20万元,土地折股3万元),SEE协会配比公益股资金25万元,共48万元。奶牛场部分由65户村民集资入股22.5万元,SEE协会配比公益股金20万元,建设基础设施等。另外,协会引入国际小母牛组织合作,配比公益股资金32.5万元,共购进股份奶牛67头。此外,有5户不愿意入股,每户自筹4000元,国际小母牛每户配额贷款4000元,各买一头牛共5头牛托养到牛场里;再加8户托养的40多头牛,奶牛小区就建成了。

SEE项目办成员在贺兰队和其他嘎查倾注了几年的心血,努力为SEE协会形成荒漠化治理的生态项目群。凡是到阿拉善关注生态项目的人,如NGO同仁、记者、专家学者、政府官员、企业家,必然参观贺兰队,但评价众说纷纭,引起争议和质疑。

有大学院校评估,小母牛项目是“扶贫”项目,可能偏离环保,至少是以“扶贫”来“赎买”环保。也有的大学评估,社区发展是“考虑持久有效地解决阿拉善生态问题的核心”。前期的项目官员认为,项目有“精英绑架”之嫌。而第二任秘书长认为牛场做成了“大寨”,并认为:民主不会从农村开始,贺兰队的扶贫项目太昂贵。国际小母牛的执行官员认为,农民不关心长远利益,没有公共管理能力。2011年10月,个别企业家看了项目也感到很失望,认为规模太小,几年才做了这么点东西。秘书处和一些企业家认为,不能长期深陷这个无效益的项目之中,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生态指标和总结性评估,要考虑退出项目。相比较而言,政府很重视。贺兰队2011年被定为国务院扶贫办、自治区扶贫办的联系点。

生态协会的项目官员小桂,自2006年9月去贺兰队做社区发展推进工作,每个月有详细的日记、月报和备忘录。本章以小桂15万~16万字的工作笔记,项目办的几万字的报告、协议等文件,加上我几年对贺兰队的追踪为资料,呈现2006~2007年7月一年多农牧民股份制奶牛场创业的风风雨雨。第八章是股份制奶牛场成立后到2011年12月几年间,经营管理的曲曲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