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发展俄朝边境贸易，鼓励朝鲜人移民俄国

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以后，俄国从欧陆霸主的地位上跌落下来，暂时丧失了与其他列强角逐欧洲和近东的实力。由于没有强大的海军，俄国在致力于国内农奴制改革的同时，把陆路扩张的方向由西方转向了东方。在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轰开中国大门的同时，俄国通过1858年的《瑷珲条约》和1860年的《北京条约》，强行割让了中国东北乌苏里江以东10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由此以图们江为界成为与朝鲜接壤的国家。“从1860年俄国拥有符拉迪沃斯托克并成为太平洋沿岸国家起，俄国就对在朝鲜半岛寻找不冻港表现出较大的兴趣。”1860～70年代，列强角逐远东，以中国为核心的朝贡体系开始崩溃，朝鲜随即也成为列强争夺的对象。面对闭关锁国的朝鲜，英、法、美、日等国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借助坚船利炮强行轰开了朝鲜的国门，朝鲜被迫同意开埠通商。位于朝鲜半岛北端的俄国，虽然对英、法、美、日在朝鲜的扩张行为心存不满，但苦于远东军事力量单薄，军需补给困难，所以没有冒险以武力征服朝鲜，而是借助与朝鲜接壤的地理优势，积极发展与朝鲜的边境贸易，以促进远东边疆经济的发展，为日后争霸远东创造条件。

俄国的远东边疆地广人稀，气候条件恶劣，劳动力和畜力缺乏，谷物和肉类供应量远远小于需求量，根本谈不上为俄国角逐远东提供必要的物资保障。俄国强占中国乌苏里江以东地区以后，特别希望利用俄朝交界的便利，尽快与朝鲜建立正式的通商关系，以此来解决远东边疆地区粮食和物资供应不足的问题。为此，俄国多次向朝鲜地方政府投书要求通商，闭关锁国的朝鲜不仅拒绝通商，而且加强了边境地区的警戒。此后，俄国又多次派人亲自到朝鲜游说，希望开通与朝鲜的陆路贸易和海路贸易，也均遭到朝鲜的拒绝。在无法与朝鲜建立正式通商关系的情况下，鉴于俄国在远东和太平洋地区的力量比较薄弱，俄国政府只好接受其驻北京公使弗兰加利（A. Vlangaly）等人的建议，“秘密加强与朝鲜边境的关系”，暂时满足“贸易额很小的边境贸易”。这种非正式的边境贸易给俄国带来很大好处，仅1881年俄朝陆路贸易总额就高达45万卢布。朝鲜粮食和肉类的输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边疆地区供应不足的问题。为了保障边境贸易的利益，19世纪60～70年代，实力不济的俄国对英、美、法、日强开朝鲜国门的侵略行为，一方面高度关注，一方面听之任之，并没有急于和朝鲜发生正式的联系。

在发展边境贸易的同时，为了缓解自身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加快边疆地区的开发，俄国推行了鼓励朝鲜向俄国境内移民的政策。俄国远东地区远离欧陆，人烟稀少，环境恶劣，尽管此前政府颁布的移民条例，鼓励俄国人或在俄国的外国人向远东移民，并辅之以种种优惠的政策，但实际移民到远东地区的人数还是为之甚少，如1863～1870年移民到南乌苏里江地区的俄国农民只有2266人，1871～1882年仅有632人。1861～1881年，迁至远东地区的俄国移居者共16843人，平均每年802人，从1869年起，国内移民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俄朝接壤之后的几年里，朝鲜北部地区连遭旱灾或涝灾，不堪忍受封建压迫和奴役的朝鲜人被迫背井离乡，北上进入俄罗斯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此时俄国正在进行的农奴制改革，也有利于朝鲜人北上进入俄国境内谋生。1864年，第一批进入南乌苏里江地区14户共65名朝鲜人，得到地方当局默许在此定居。当地驻军司令认为，朝鲜移民的到来有助于补充劳动力，解决当地粮食不足的问题，并建议按照俄国的移民条例，给他们分配土地，让他们从事农业生产。

俄国对朝鲜移民的优惠政策，吸引了更多的朝鲜人进入俄国。据韩国学者统计，如1864年有60户，1868年有165户，1869年有766户。鉴于边区垦殖的需要，俄东西伯利亚总督指示当地政府，对希望长期移居俄罗斯的朝鲜人实施救助，并出台了接受朝鲜移民的三项政策：第一，俄朝两国没有关于朝鲜移民的条约，根据俄国法律，不能阻碍朝鲜人加入俄国国籍；第二，移民俄国的朝鲜人享有完全自由，受俄国法律保护；第三，如居住在诺夫哥罗德哨所附近的朝鲜人遭到中国官员的压迫，哨所长官有义务阻止，甚至不惜使用武力。随着朝鲜移民人数的不断增加，俄边界哨所周围出现了朝鲜人组成的村落。为了避免俄国村落朝鲜化危及边境安全，1870年以后，俄国开始把边境地区的朝鲜移民迁往距离边境较远的俄国人村庄，让他们与当地的俄国人逐渐融为一体，成为边疆建设的生力军。

为了阻止朝鲜人向俄国移民，朝鲜政府不仅加强了对边境贸易的管制，而且还在北部实行了屯田制，禁止朝鲜人与俄国交往，甚至对偷渡的朝鲜人处以极刑。即便如此，朝鲜人向俄国移民的趋势并没有得到遏制。1882年，仅居住在滨海省的朝鲜人就达10137人，而全省的俄国人只有8385人。为此，朝鲜政府也多次与俄国交涉，俄国或者拒绝朝鲜的要求，或者口头答应实际不执行。在多次交涉无果的情况下，朝鲜请求中国政府协助交涉，说服俄国同意遣送朝鲜移民回国。面对中国的交涉，俄国借口中俄条约并无中方为朝鲜代追逃民的规定加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