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张学使书

日前至省，亟欲一见请教，而棘防未撤，投刺未通，趦趄反棹，瞻系无涯。旋奉手书，并荷忠告之规，且见大君子爱人以德，铭心刻骨，何日忘之。

弟里居侍养于今十年，心如止水，尘念全消，不意忽奉明问，感激惊惶，莫知所对。蒙老母再三训示，谓尔陈情在告，相国知之，圣天子知之。而天恩高厚，既不肯拘于成例，而概为弃置，又且婉致温纶，而不为敦促，心非木石，谁能恝然？泣念先皇帝知遇之深，告养以后，犹蒙记忆，今不得复见龙颜，而小臣又无由叩谒梓宫，亦欲藉此一行，或可瞻望山陵，一伸哀慕，聊以展蝼蚁之微忱。且若幸得陛见，即仍乞养还里，此情当先求相国代陈，谅无不蒙俞允。区区之私，实在于此。是以谒中丞，恳其复奏。原拟秋往冬归，望阙循陔，两存隐愿，特未尝明告于人耳，夫岂有希荣倖禄之心哉？弟虽庸陋，不足比数，然于出处之道，亦尝闻于师友矣。但必矫激鸣高，问心亦复难安。夫以一纸陈情，遂得窃美名而动众听，此甚便甚利之事，乃思为万里往返，亦何其不惮烦耶？阁下亦可以深谅其苦衷矣！

计此时中丞必已复奏，来示谓可另作措词。苟揆之情理，各协得以中止，乞即早示南针，指我迷途，不胜企感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