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产业传导理论与金融活动介入的机理分析
第一节 产业传导理论进展综述
一 产业传导与产业关联理论简述
产业传导领域内的研究已形成了大量的研究成果。目前国外产业传导研究领域内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如下几方面。①针对技术创新理论及技术进步的测度研究。20世纪6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丹尼森、罗伯特·索洛(R. M. Solow)等从论证技术变革对经济非均衡增长以及社会发展非稳定性的影响出发进行分析。技术进步的测度问题则始终是和生产函数理论紧密相连的,自C-D生产函数提出以来,学者也相继提出了很多生产函数。②针对产业创新理论的研究。如1936年瓦西里·列昂惕夫提出了投入产出表,从而使对产业间依存和制约关系的研究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列昂惕夫的投入产出分析很巧妙地以表格的方式对产业间的联系格局进行了刻画,并且使用了数学逻辑完整、严密的模型进行了定量分析,在经济史上首次较全面地揭示了产业间的依存关系。③针对产业创新中的产业关联理论的研究。产业间联系可以从连锁度和波及度两个方面进行标度。赫希曼系统地研究了产业部门连锁关系并将其作为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传递机制,拉斯姆森提出的产业波及效果分析方法对于正确认识产业在产业系统中的影响及作用并合理地进行产业分类具有重要意义。④近年来国外学者关于创新方面的研究。Slavo Radosevic研究了在欧洲的东部和中部,科学和技术体系如何转化成创新体系。他探讨了过渡时期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创新问题,着重研究了工业化时期的科技系统如何转化成后工业化时期的创新系统及其相应决策。通过微观细分、宏观调控、全国及区域决策之间的相互作用,构建欧洲中东部的创新系统。研究表明:局部差异分析和微观细分决策在模型的不断实习过程中逐渐显现其重要性。他还综合分析了在过渡经济发展过程中技术创新系统的形成机理及其决定性因素。
2004年,澳大利亚Giovani Da Silveira教授研究了技术扩散问题,针对发展中国家的技术创新的扩散进行了研究并制定了相关的议案。他论证了创新的扩散在经济发展中的关键性,即一项新技术如何介入经济发展并产生创新扩散效应。2002年以来,荷兰Ruud Smits教授研究了创新管理、创新政策、创新系统、共同进化理论、技术集聚效应理论。他深入研究了创新的内涵并对以市场为主的社会、网络时代和知识经济时代划分的三次技术创新过程进行了系统分析。
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内不少学者在不同的研究领域运用各种分析方法和手段,将最优化理论、经济计量理论、动态控制理论运用于产业关联分析,提出了动态模型、优化模型及经济效益计算模型等。有的学者运用复杂的层次结构理论建立了产业系统层次结构模型,通过这些模型可以看到产业系统的内部结构和特点。还有学者提出基于二元关系的产业关联分析方法,对认识产业结构和产业关联状况提出了简便的量化分析方法。国内学者最初借用西方的生产函数对技术进步水平进行测度,在实践中遇到了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比如,在使用增长速度方程时,技术进步系数往往出现负值,对α, β的确定没有统一规范的方法,这使得计算结果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况下,我国一大批学者对技术进步的测度问题进行了理论研究。有代表性的学者是周方教授,他在说明西方学者的生产函数存在的先天不足之后,提出了理论逻辑十分严密的生产函数,从而将生产函数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使我国的生产函数研究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平。近几年,一些图论与网络的新方法被引入产业关联分析中。如产业关联分析中的图论模型及应用研究,认为产业间的关联关系是以产业为顶点的图,在投入产出模型的基础上,建立了产业系统的图论模型。
20世纪90年代,产业传导研究中的产业网状结构分析主要集中于跨产业研究和组织层面的量化实证研究,而且研究的主要是组织间网络形成的驱动力而不是分析网络的产出和结果。Oliver和Ebers(1998)总结出三种主要的社会网络应用于产业创新研究的理论方法:资源依赖(Pfeffer和Salaneik, 1978)、政治权力(Zald, 1970)和网络方法(Powell, 1990; Burt, 1992)。他们认为这些研究展示了一个核心范式,即将组织间的网络活动视为对组织间相互依赖性的反应,这种相互依赖性能够帮助组织获得成功。国外的研究集中于如下三个关注点。
(1)关注产业网络的地理位置及其黏性(Stickiness)。该关注点来自为西方学术界广为接受的组织理论,即地理因素是组织变化的主要影响因素,也源于西方的经济地理学传统。事实上,在经济地理学研究中最为常见的研究目标就是测度地理接近性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如Camagni(1995)认为空间的邻近性是地方网络的关键特征。集群中的邻近性促进网络关系形成,从而促进知识的交换,隐性知识越多,这种空间的邻近性就越重要。如Owen Smith等人(2002)的研究。
(2)关注产业关联网络的内在结构属性、网络治理、网络行动者间的认知距离对知识的转移进而对创新产生和发展的影响机理。如Hill和Brelman(2000)通过对区域竞争优势基础的研究,构建了集群关系结构模型。对于整个集群创新系统的结构问题,库克、逊斯托克和拉托塞维克等的研究成果更值得借鉴。如库克用知识应用及开发子系统、知识产生和扩散子系统、区域社会经济和文化基础、外部因素构筑整个区域创新系统。Casper(2007)、Giuliani和Bell(2005)等的研究探索了具体行业产业集聚和创新的辐射与扩散网络。
(3)关注产业创新网络、企业技术能力、产业动态的共同演化以及网络本身的演化。这是创新研究领域的热门话题。Muller和Penin(2006)提出了一个描述创新网络产生和演化的仿真模型,该模型强调公开知识在网络中的角色。Chen和Vang(2008)对中国在Motorola全球创新网络中地位和作用的案例研究,展示了发展中国家在跨国公司全球创新网络中所扮演角色的演化过程及演化机理。
国内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来研究创新网络对产业创新过程影响的主要有:杨锐和黄国安(2005)使用度数、中介性和有效规模3个指标,测算了通信企业的网络位置能力,发现企业网络度数和有效规模与企业创新存在显著的统计相关性,而中介性则无显著的相关性;薛靖(2006)从个体层面入手,探讨了个人外部关系资源与其创新行为的关系,发现个人外部关系资源会影响网络中心性,但网络中心性在外部关系资源与创新行为关系中不存在中介作用;吴结兵(2006)从网络的角度对产业集群的竞争优势进行了研究,通过企业网络结构属性与网络动态能力讨论了产业集群竞争优势形成的微观机制,明确了网络结构属性在集群竞争优势发展中的作用;张永安和李晨光(2010)建立了创新网络结构对创新资源的影响模型,并运用仿真和实证的方法研究了集群创新网络结构影响创新资源的利用过程。
在跨国公司技术外溢的研究方面,张纪康(1997)指出国际直接投资在技术方面有可能对东道国产生“挤出效应”,这是因为从国外买技术可以替代自身的研发,特别是当从事的研发具有高风险或研发需要较高的技术标准时,可能会同时产生国外技术的“虚入”和国内技术的流出。江小涓(2002)等认为在GDP增长、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升级、扩大出口和提升出口商品结构、增强研究与发展能力等许多重要的方面,外资做出了重要贡献。朱华桂(2003)通过对江苏、无锡、常州3个国家科技园区内跨国公司的实证研究,发现跨国公司的技术外溢和扩散被严密控制,外溢非常有限。
综上所述,国外产业创新网络研究基于历史的原因,倾向于从经济地理学的角度关注网络的地理位置与其创新行为的相互关系,我国产业创新网络研究则基于实用主义的价值取向,更加关注创新网络的绩效及其影响因素。研究表明产业创新机理研究更多表现为古典生产函数内的合理变化,突出单一系统要素在生产函数内的科学表达,产业内关联研究较深入,但缺乏对技术外部性的约束研究,因此地理尺度含义上的真实市场潜能与产业聚集指数集无法得到充分解释。目前对地理环境多因素决定下(包括制度、文化、关系)的经济发展的技术外部性研究还很不足,还没有基于相关网络图景的区域产业传导能力研究的成功应用实例,金融活动效率评价无法呈现一种动态可控的表达,更谈不上在较显著的产业结构、产业关联下对金融经济关系进行分析。
二 投入产出法与产业关联分析
列昂惕夫是产业关联理论的杰出贡献者,其对投入产出法的理论研究有效地揭示了产业间技术经济联系的量化比例关系,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人们将产业关联理论称为投入产出理论。投入产出法也因此成为产业传导分析的基本方法。
投入产出作为一种科学的分析方法和理论,是研究国民经济体系中或区域经济体系中各个产业部门间投入与产出的相互依存关系的数量分析方法,它可以用于分析产业间的联系,产业间投入与产出的有关数量比例也可用于研究经济社会、经济系统中其他方面的问题。
就应用于产业经济体系中的产业联系分析来说,投入产出法通过编制投入产出表和建立相应的线性代数方程体系,构建一个模拟现实产业经济各产业部门产品的相互“流入”“流出”的社会再生产过程的经济数学模型,以分析各产业间的各种重要比例关系。投入产出法的运用主要是通过投入产出表、投入产出模型来对产业间“投入”与“产出”的数量比例关系进行分析。因此,我国每五年编制一次的投入产出表和投入产出模型是产业关联分析的基本工具,包括实物型和价值型两种类型,使用最广泛的是价值型分析工具。
产业关联分析借助投入产出表对产业之间在生产、分配和交换上发生的联系进行分析研究,从而为经济预测、经济计划和产业政策服务。由于产业系统是由各种产业组成的结构复杂、规模巨大的系统,其内部各产业之间存在技术、经济、自然、社会等多方面、多层次的联系和影响,所以在进行产业关联分析时推导或拓展科学实用的数学模型,得到有关学者越来越多的关注和重视。
本书运用二元关系理论,把产业创新系统看作一个集合S,把产业创新系统内部各产业看作集合S的元素,借助投入产出表,按一定原则建立S上的二元关系——产业关联关系r,从而直观简便地显现各产业之间的联系和影响情况。同时,通过对产业关联关系r的复合运算,得到产业联通关联关系R,全面揭示了产业间的丰富内涵。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产业关联关系r的关系矩阵Mr是布尔矩阵,根据著名的求传递闭包的Warshall算法,它为分析产业关联关系及产业结构演进规律提供了简便的量化方法。
(1)建立产业创新系统的产业间关联关系r
将整个产业创新系统看作集合S,按一定原则(如根据投入产出表的资料)划分的产业(产品或部门)记为1,2, …, n作为集合S的元素,即S = {1,2, …, n}。建立集合S上的关联关系r ={(i, j)i∈S, j∈S, dij≥a},其中 dij为列昂惕夫逆矩阵 D =(dij), a为预先给定的关联临界值。关联关系r与r′的复合关系r· r′={(p, q)p∈S, q∈S, ∃t∈S [(p, t)∈r,(t, q)∈r]}。若(p, q)∈r·r′,即系统S中存在某个产业t,产业p与产业t发生关联关系r;同时,产业t又与产业q发生关联关系r′。因此,通过关联关系r的复合运算,可以得到系统S上较广泛的关联关系。本书把关联关系 r 的关系矩阵记为 Mr=(aij)n×n,其中 aij=1(i, j)∈r{0(i, j)∉r。
本书把复合关系r·r′的关系矩阵记作Mr·r′。若系统S中至少有一个产业t,使得产业p与产业t有关联关系,即(p, t)∈r;产业t与产业q有关联关系,即(t, q)∈r,则一定有(p, q)∈r,即产业p与产业q有关联关系。在系统S中能够满足这样条件的产业可能不止一个,比如另有产业t′,也满足(p, t′)∈r,(t′, q)∈r。在所有这样的情况下,(p, q)∈r都是成立的。这样当扫描Mr的第p行和Mr的第q列时,若发现至少有一个这样的t,使得p行第t个位置的记入值和第q列的第t个位置的记入值都是1时,则在Mr·r′的第p行第q列位置的记入值亦为1,否则为0。扫描Mr的一行和每一列,就能给出Mr·r′的一行,继续用类似的方法就能得到Mr·r′的其他各行。因此,Mr·r′可用矩阵的布尔乘法得到,即Mr·r′= MrMr′ =(bpq)n×n,其中,其中∨为布尔加,满足0∨0=0, 0∨1=1, 1∨0=1, 1∨1=1; ∧为布尔乘,满足0∧0=0, 0∧1=0, 1∧0=0, 1∧1=1。
至此,由系统S中产业的关联关系r,很容易得到S中产业间较广泛的关联关系:r·r′。
(2)Warshall算法
设产业传导系统S = {1,2, …, n}是有限集合,r为S上的二元关系,Mr为相应的关系矩阵,求传递闭包的Warshall算法通过递归的办法构造n +1个矩阵W0, W1, W2, …, Wn; W0为r的关系矩阵,Wn为关系r的传递闭包t(r)的相应矩阵。计算步骤如下。
①令W0= Mr。这里,r ={(i, j)| i∈S, j∈S, d~ij≥a},其中为技术进步投入产出模型里的列昂惕夫逆矩阵确定,a为预先给定的关联临界值。Mr=(aij)n×n,其中 aij=
②设Wi-1已求出,现求Wi。考虑Wi-1的第i列,设该列中不为0的元素分别位于p1, p2, …行。同时考虑Wi-1的第i行,设该行中不为0的元素分别位于q1, q2, …列,对Wi在Wi-1的基础上做如下改造:若Wi-1的第ps行第qt列的元素为0,则把该元素改为1;若Wi-1的第ps行第qt列的元素为1,则该元素不做变动;Wi-1的其他位置的元素不动。改造后的矩阵就是Wi。
③重复②的过程,直到求出Wn。
④根据Wn写出关系r的传递闭包t(r),算法结束。
(3)建立产业创新系统中的联通关联关系R
产业系统中产业关联的内涵非常丰富,产业之间的相互影响极其复杂。从投入产业分析角度看,列昂惕夫逆系数的大小仅反映产业间关联的强弱,不能完全反映产业间全面关联的强弱。另外,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都具有双重作用,一方面,它增加供给,推动其他产业的发展;另一方面,它刺激需求,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为此,本书引入系统S的联通关联关系R。
对于系统S中的关联关系r,若rk= rk+1,则称R = r∪r2∪r3∪…∪rk为S上的联通关联关系R。其中rk表示S上k个关联关系r的复合运算,即rk= r·r·r·…·r。
由于产业创新系统S = {1,2, …, n}为有限集合,S上的产业关联关系r的传递闭包为t(r)= r∪r2∪r3∪…∪rn。而当rk=rk+1(k≤n)时,有:
rk+2= rk+1·r = rk·r = rk+1, rk+3= rk+2·r = rk+1·r = rk·r = rk+1
即此时有rk= rk+1= rk+2= … = rn。因此,联通关联关系R =r∪r2∪r3∪…∪rk∪…∪rn。
这样,采用著名的求传递闭包的Warshall算法,能快捷地求出连通关联关系R的关系矩阵MR。
若由Warshall算法已求得联通关系 R 的关系矩阵 MR=(cij)n×n,则集合{i cij= 1} 为产业系统S中的产业j的拉动产业集合,集合{i cji= 1} 为产业系统S中的产业j的推动产业集合。至此,对于产业创新系统S中的产业关联情况,本书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量化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