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
中东是全球最为重要的粮食进口市场,该地区绝大多数国家所需粮食及其他基本食品严重依赖对外进口。而在中东国家中,存在严重粮食进口安全隐患的主要是那些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特别是支付能力较低的非产油国,这些国家由于服务、货物商品出口收入难以满足国内粮食进口用汇需求,很难阻止国际高粮价向国内市场的传递,而这些国家普通民众对粮食价格变动又异常敏感,国内粮价上涨往往极易引发严重政治动荡。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的产生首先与该地区恶劣的农业生产条件有关,由于缺乏农业生产所必需的土地资源和水资源,除极少数国家外,均不具备实现粮食自给的能力。其次,催生中东粮食安全问题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该地区非产油国工业制造业发展滞后,贸易账户存在巨额赤字,难以满足粮食进口用汇需求。由于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具有外生性的特点,未来国际粮价的走势将是影响中东粮食进口安全状况的首要因素。由于未来全球粮食价格及其他基本食品价格将会出现回落,中东粮食进口安全状况将会有所改善,粮价问题在该地区再次引发政治动荡的可能性将会大幅降低。
一 中东国家粮食进口现状
中东地区粮食安全问题与其他地区有着很大不同,中东地区并不存在绝对粮食短缺,无论从居民卡路里摄入量还是居民营养状况来看,均要好于世界平均水平。当前,中东粮食安全方面存在的主要问题是,该地区部分国家粮食对外依存度过高,而粮食进口支付能力又相对较低,当国际粮价大幅上涨传递到国内市场时,极易引发较为严重的社会问题,进而威胁到国家的政治稳定。
(一)中东国家高度依赖粮食进口
中东地区是世界上依赖粮食及食品进口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2012年,中东地区各国的人口总数虽然仅占到全球人口的7.34%,但该地区食品进口贸易额却要占到全球粮食进口贸易总额的10.63%,其基本食品进口贸易额在全球基本食品进口贸易总额中占比更是高达11.05%。
中东国家有很多都是粮食进口大国,2011年,列全球前位的小麦进口国中,中东国家就有6个,其中埃及(980.00万吨)和阿尔及利亚(745.54万吨)是全球最大的两个小麦进口国,除上述两个国家外,中东地区的小麦进口大国还有:土耳其(第7位,475.47万吨)、摩洛哥(第14位,366.19万吨)、伊拉克(第17位,288.89万吨)以及也门(第19位,268.69万吨)。2011年,列全球前20位的大麦进口国,中东国家也占有7席,其中,沙特阿拉伯(635.16万吨)是全球最大的大麦进口国,除沙特外,中东重要的大麦进口国还有:伊朗(第7位,81.17万吨)、阿尔及利亚(第10位,38.52万吨)、叙利亚(第12位,37.88万吨)、以色列(第15位,32.00万吨)、摩洛哥(第16位,29.99万吨)以及突尼斯(第18位,23.72万吨)。
除粮食外,中东国家消费的食糖、植物油等其他基本食品也需依赖进口。2011年,全球前20位粗糖进口国中,中东国家占有6席,分别是阿尔及利亚(第8位,134.67万吨)、埃及(第10位,114.43万吨)、伊朗(第11位,104.51万吨)、摩洛哥(第15位,85.18万吨)、沙特(第16位,84.79万吨)和阿联酋(第18位,71.40万吨)。2011年,列全球前20位的豆油进口国,中东国家也占有5席,分别是伊朗(第3位,63.28万吨)、阿尔及利亚(第4位,48.44万吨)、摩洛哥(第7位,35.07万吨)、埃及(第9位,35.01万吨)以及突尼斯(第16位,16.14万吨)。
图1 2000~2012年中东、世界食品进口贸易额与货物进口贸易总额之比
资料来源: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UNCTADSTAT数据库,2013年11月2日。
由于中东国家所需粮食和其他基本食品均依赖进口,因此食品在中东国家货物进口贸易中占有较高比重。2012年,食品进口贸易额与进口贸易总额之比的世界平均水平为7.62%,而中东国家的平均水平却高达12.13%,几乎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倍。2012年,在中东国家中,只有土耳其(4.41%)、以色列(7.11%)、阿联酋(7.64%)和卡塔尔(7.80%)食品进口额与进口贸易总额之比低于或不远离世界平均水平,而当年食品进口贸易额在货物进口贸易总额中占比超过15.00%的国家和地区多达11个,分别是埃及(21.90%)、巴勒斯坦(21.73%)、阿尔及利亚(19.85%)、叙利亚(19.42%)、苏丹(18.29%)、约旦(17.95%)、利比亚(17.22%)、科威特(17.18%)、沙特(15.99%)、巴林(15.50%)和伊朗(15.45%)。
(二)中东部分国家粮食进口支付能力极低
由于对外依赖程度高,粮食及其他基本食品的进口成为中东很多国家外汇支出的主要项目。在中东国家中,那些拥有较为发达工业基础的国家以及拥有丰富油气资源的石油出口国,可以凭借较强的货物出口能力满足国内粮食及基本食品的用汇需求,但对于那些工业基础薄弱且油气资源较为贫瘠的国家而言,粮食及其他基本食品进口用汇却给国民经济发展带来了沉重负担,并且成为威胁国家粮食安全的主要问题。
一国的粮食安全状况可用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进行衡量,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是货物及服务出口贸易总额与基本食品进口贸易额之比,该值越低,表明一国粮食进口的支付能力越低,该国存在的安全问题越严峻。图2是2012年中东各国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从图2中可以看到,2012年,世界基本食品进口偿付能力的均值为18.07,而在中东国家中,该指数高于或不远离与世界平均的中东国家主要是拥有较强工业基础的土耳其、以色列以及位于海湾地区的石油输出国。2012年,该值不足或接近世界平均水平一半的中东国家总共有10个,分别是突尼斯(9.19)、阿尔及利亚(7.93)、伊拉克(7.63)、摩洛哥(6.42)、叙利亚(4.21)、约旦(3.96)、埃及(3.46)、也门(2.87)、苏丹(2.71)、巴勒斯坦(2.13)。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到,如果是用基本食品进口偿付能力作为衡量标准,除以色列、土耳其以及海湾石油富国外,中东大多数国家都存在较为严重的粮食安全问题。比较而言,北非国家的粮食安全问题更为脆弱,在北非国家中,也仅有利比亚粮食进口支付能力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其他北非国家粮食进口支付能力甚至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而在西亚地区中,叙利亚、约旦、也门、巴勒斯坦等缺少油气资源的国家以及伊拉克也存在较为严重的粮食进口安全问题。
图2 2012年世界及中东国家食品进口支付能力
资料来源: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UNCTADSTAT数据库,2014年4月2日。
由于货物及服务出口能力有限,而粮食及其他基本食品的进口需求又存在刚性,国际粮价的变动是影响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的一个重要因素。对于中东那些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面对国际粮价的上涨,其粮食安全问题往往会变得更为脆弱。
图3是2005年、2012年中东部分国家粮食进口支付能力的对比图,该图能够很好地反映国际粮价上涨对中东地区粮食进口安全问题的影响。世界银行资料显示,国际粮价2005年还较为稳定,此后便进入快速上涨期,与2005年相比,2012年全球谷物价格上涨2.44倍,其他粮食价格则上涨1.57倍。对比2005年的低粮价时期和2012年的高粮价时期,便可以发现,在高粮价时期,中东那些基本食品低支付能力的国家,其粮食进口安全问题变得更为突出。如图3所示,与2005年低粮价时期相比,2012年中东粮食安全较为突出的国家,其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都有大幅下降,其中,约旦降幅超过20%,摩洛哥、突尼斯、阿尔及利亚、也门降幅超过30%,而埃及的降幅甚至超过50%。
图3 2005年、2012年世界及主要阿拉伯非产油国粮食进口支付能力变化
资料来源: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UNCTADSTAT数据库,2013年11月2日。
二 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的表现
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表现在中东地区那些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难以抵御国际市场存在的高粮价,高粮价极易冲垮这些国家实施多年的食品价格补贴制度,带来国内粮食市场的价格上涨。而这些国家普通家庭对粮价又极为敏感,国内粮价的上涨往往会威胁到国家的政治稳定。
(一)高粮价极易冲垮低支付能力中东国家的食品价格补贴制度
实际上,中东很多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如埃及、突尼斯、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等国一直以来都在实行食品价格补贴制度,这些国家实行的补贴制度对于平抑国际市场冲击,维持国内粮价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国际粮价的正常波动一般也都不会传递至上述国家的国内市场。但是,由于这些国家货物及服务出口能力较低,当国际粮价上涨超出一般波动范围时,这些国家便会因为粮食进口用汇不能得到满足而难以阻抑国际高粮价向本国市场的传递。因此,2005年以后国际粮价的迅速上涨以及2008年之后形成的国际粮价高位均衡也就不可避免地冲垮了很多中东国家实行的粮食价格补贴制度。
在中东国家中,粮食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主要集中于北非地区。国际粮食市场与北非粮食市场价格变动的对比能够很好地反映出国际粮价变动对低支付能力国家食品价格补贴制度的影响。图4是2000~2012年代表国际粮价水平的美国小麦价格以及世界、北非、埃及国内粮价的变动情况。从图4中可以看到,2007年以前,中东低支付能力国家所实行的粮食及基本食品价格补贴制度对于维护国内粮价稳定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2000~2007年,美国小麦生产者价格由96美元/吨升至238美元/吨,累计上涨147.9%,而同期北非食品消费价格指数却仅上涨了41.5%,埃及食品消费价格指数累计涨幅更是低至30.6%。但是,2007年以后,当国际粮价进入高位均衡状态,中东很多低支付能力国家实行的食品价格补贴制度遭受重创。2007~2011年,美国小麦生产者价格由238美元/吨升至266美元/吨,涨幅仅为11.8%,而同期北非的食品消费价格指数却上涨了55.5%,之前食品价格极为稳定的埃及,其食品消费价格指数涨幅更是高达99.2%。这也表明,国际粮价的持续走高最终击垮了中东部分国家实行的食品价格补贴制度,国际市场存在的高粮价均衡最终传递到这些国家的国内市场。
图4 2000~2012年美国、北非、埃及食品消费价格指数的变化(2000=100)
资料来源:联合国粮农组织FAOSTAT数据库,2013年10月2日。
(二)粮价上涨是威胁中东低支付能力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
在很多中东国家,粮价上涨不单纯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一个会动摇执政集团执政基础的政治问题。自取得独立以来,粮价上涨引发政治动荡是中东地区长期存在的一个问题。历史上,埃及(1977年)、摩洛哥(1981年)、突尼斯(1984年)、约旦(1996年)都曾因食品价格的暴涨或是食品价格补贴的削减引发过大规模游行示威运动。进入21世纪以后,粮价问题依然是影响中东地区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2008年中东地区出现的粮价上涨带来的“粮食暴动”波及几乎所有中东低支付能力的国家。直到金融危机爆发,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回落后,这些国家的国内局势才逐渐稳定下来。而在2010年底,当国际粮价再次上涨时,突尼斯、埃及政府企图削减国内粮食价格补贴的行动最终引发席卷整个地区的动荡,在中东地区发生的这一波政治动荡中,受到冲击最大的主要是一些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
在2008年“粮食暴动”和2010年底开始的中东地区局势动荡中,无论是从国别来看,还是从特定国家政治局势的发展来看,食品价格对中东低支付能力国家政治稳定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在2010年开始的中东地区局势动荡中,只有摩洛哥的局势始终保持稳定,该国也是在这轮政治动荡中所受冲击最小的非产油国,而在此前的2008年,由于没有控制住粮价上涨,摩洛哥国内也曾爆发过大规模群众游行示威活动,其规模和程度与其邻国并无太大差异(见表1)。
表1 2006~2012年中东低支付能力国家食品消费价格指数(2000=100)
资料来源:联合国粮农组织FAOSTAT数据库,2014年4月2日。
从特定国家局势发展来看,粮价问题对中东低支付能力国家政治稳定的影响也有较为明显的表现。以埃及为例,近些年来,该国总共发生过4次较为严重的政治危机,分别是:2008年的“粮食暴动”, 2010年底开始的以推翻前总统穆巴拉克政权为目标的大规模游行示威运动,2011年6月反对派和示威民众掀起的、直指军人过渡政府的“二次革命”,以及2013年7月初爆发的“罢黜穆尔西”运动。正如图5所示,埃及前三次爆发政治危机之时,都曾出现过小麦零售价格的大幅上涨。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数据,2013年7月初,“罢黜穆尔西”事件爆发前后,该国食品价格指数曾出现同比接近15%的涨幅,而根据近年来埃及小麦价格与食品价格的走势,埃及小麦价格的上涨幅度远高于同期食品价格的整体上涨幅度。
图5 下埃及小麦零售价格的变动
注:下埃及(Lower Egypt)是埃及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区,习惯上指开罗以及其北的尼罗河三角洲地区。
资料来源:联合国粮农组织Giews Food Price Data and Analysis Tool数据库,2014年4月11日。
中东地区低食品进口支付能力国家的国内政治环境之所以对粮价变动极为敏感,与这些国家国民普遍贫穷,普通家庭消费支付中用于食品的比例较高有关。一些研究表明,摩洛哥收入最低的25%的家庭将60%的收入用于购买食物;埃及家庭平均也要将40%左右的收入用于购买食物。而恰恰是因为用于购买食物的支出在居民消费总支出中占比较高,食品价格大幅上涨必然会导致这些国家居民生活水平的迅速下降,让居民生活变得更为困难。
三 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的根源
中东粮食安全问题产生的根源有两个:首先,中东大多数国家农业生产的自然条件极为恶劣,难以实现粮食自给;其次,则是因为相对较高的工资成本,造成中东一些非产油国制造业发展十分滞后,居民生活水平难有提高,因而对粮食价格的变动极为敏感。
(一)农业生产条件恶劣
中东地区较为严峻的粮食进口安全形势首先源自该地区较为恶劣的农业生产条件,耕地和水是农业生产不可缺少的自然资源。但是,在中东地区,没有一个国家的人均可耕地面积、人均水资源占有量同时超过世界平均水平。
如图6所示,2011年,世界人均可耕地面积是0.20公顷,在中东国家中,只有苏丹(0.36公顷)、利比亚(0.29公顷)、土耳其(0.28公顷)、突尼斯(0.27公顷)、摩洛哥(0.24公顷)、伊朗(0.23公顷)、叙利亚(0.21公顷)的人均可耕地面积超过世界平均水平,此外,阿尔及利亚(0.20公顷)的人均可耕地面积与世界平均水平较为接近。除以上国家外,中东国家的人均可耕地面积要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与耕地资源相比,中东国家的水资源更为贫瘠,如图7所示。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2011年,世界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为6122.12立方米/年。而在中东国家中,只有土耳其(3107.09立方米)的人均水资源占有量达到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除土耳其外,2011年,人均水资源占有量超过500立方米的中东国家仅有6个,分别是伊朗(1793.70立方米)、伊拉克(1108.31立方米)、黎巴嫩(1095.19立方米)、摩洛哥(904.57立方米)、苏丹(640.86立方米)、索马里(605.58立方米)。
图6 2011年阿拉伯国家人均可耕地面积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WDI数据库,2014年5月2日。
图7 2011年阿盟国家人均水资源占有量
数据说明:水资源占有量是指国内人均可再生淡水资源(Renewable internal freshwater resources per capita)。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WDI数据库,2014年5月2日。
因此,从农业生产的自然禀赋来看,中东国家农业生产的条件十分恶劣。恶劣的自然条件导致中东国家粮食及其他基本食品难以实现自给,只得依赖对外进口。历史上,包括沙特在内的海湾石油富国也曾试图借助资本和技术投入,提高本国农业生产力,实现粮食自给,但这一农业发展政策不但造成了巨大的资金浪费,也给本国脆弱的生态系统带来严重负面影响,经过多年尝试之后,沙特等国不得不放弃实现粮食自给的努力。总体来看,在中东国家中,除了农业生产条件明显优于其他国家的土耳其以及掌握先进农业技术的以色列,其他中东国家几乎不具备实现粮食自给的能力。
(二)部分国家制造业不发达,经常账户逆差严重
农业生产条件恶劣,粮食及其他基本食品需依赖进口虽然是威胁中东绝大多数国家粮食安全的一个重要问题,但是,中东地区并不是所有严重依赖粮食进口的国家都受到粮食安全问题的困扰,如用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进行衡量,沙特等海湾石油富国的粮食进口安全状况还要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在中东地区,粮食进口安全状况最为脆弱的主要是那些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而在低支付能力国家中,非产油国的粮食安全状况更为恶劣。中东非产油国之所以会存在较为严重的粮食进口安全问题,原因在于:这些国家经常账户逆差严重,外汇储备不足以满足维护粮价稳定之需求。而更深层的原因则在于中东非产油国相对较高的劳动力成本限制了这些国家工业制造业的发展,从而导致大量贫困人口的存在,居民用于食品的消费支出比例太高,对粮价变动极为敏感。
如图8所示,在中东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当中,阿尔及利亚、伊拉克等产油国凭借油气出口收入尚能保持贸易顺差,而那些油气资源较为匮乏的低支付能力国家,在总体贸易平衡方面,却存在严重的贸易逆差。2012年,埃及、突尼斯、苏丹、摩洛哥、约旦贸易逆差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分别高达8.42%、10.65%、11.58%、14.23%和30.39%。巨大的贸易逆差也就意味着低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的中东产油国在高涨的国际粮价面前,很难凭借自身能力维持国内粮价的稳定。
图8 2012年中东国家贸易顺差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WDI数据库,2014年5月2日。
中东非产油国巨额贸易逆差的形成与普遍较高的劳动力成本限制其工业制造业发展有着密切关系。这里所说的劳动力成本较高,并不是指劳动力成本的绝对值高,而是指劳动力成本相对于单位劳动力创造的产值来说,劳动力成本过高。根据联合国工发组织提供的数据,在大多数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中东国家中,特别是那些油气资源较为贫瘠的国家中,纺织业是吸纳劳动力较多的部门,不过,即使在这个行业,中东国家劳动力相对成本也要远远高于其他发展中国家。在纺织品的纺纱、编织和精加工部门,中东非产油国工资回报率最高的是埃及和约旦,在这两个国家,单位美元的工资投入可以创造2.1美元的工业增加值。同样在纺织业部门,1美元的工资投入在中国却可以创造3.8美元的工业增加值,投资效率较埃及、约旦高出81.0%,在印度可以创造3.2美元的工业增加值,投资效率较上述两个国家高出52.4%。而在食品加工部门,中东非产油国工资回报率较低的问题依然存在,以肉类、鱼类、水果、蔬菜及脂肪加工为例,中东非产油国工资回报率最高的是埃及,单位美元的工资投入可以创造5.8美元的工业增加值,而在同一个部门,单位美元的工资支出在中国的投资效率较埃及要高出17.2%,在印度,其效率则要较埃及高出20.7%(见表2)。
表2 阿拉伯部分非产油国及中国、印度主要制造业部门的工资回报率∗
注:埃及为2006年数据;印度、中国人均增加值为2007年数据;约旦、摩洛哥、叙利亚、中国人均工资为2008年数据。
∗ 工资回报率是人均增加值与人均工资之比,也就是1美元的工资支出可以创造的增加值。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没有叙利亚制造业各部门的分类数据,不过就整个制造业来说,叙利亚的工资回报率非常低,1美元的工资支出仅能创造2.3美元的财富,较埃及低45.4%。
资料来源:整理自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UNIDO数据库,2012年3月12日。
四 中东粮食进口安全的展望
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是外生性的,主要是由国际粮价导致,因此,未来中东粮食进口安全状况也将取决于未来国家粮价的走势。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发布的预测报告,2013~2023年,全球粮食价格以及全球基本食品价格将会总体保持稳定。受此影响,中东粮食进口安全状况将会有所改善,粮价问题在该地区引发政治动荡的可能性也会有所降低。
(一)国际粮价及基本食品价格将趋于平稳
经合组织与联合国粮农组织联合发布的资料显示,2012~2013年度,世界主要粮食小麦、粗粮和大米的价格逐渐回落,价格回落将会持续到2017年前后,此后,将会进入缓慢上升阶段,但到2022~2023年度之前,小麦、粗粮、大米等主要粮食价格都不会高于2012~2013年度水平(见图9)。
图9 2010~2023年世界粮食价格走势
资料来源:OECD-FAO, OECD-FAO Agricultural Outlook,2013-2022: Highlights, Rome: OECD-FAO,2013, p.98。
在其他基本食品方面,食用油、原糖等基本食品价格在较长一个时期内也处于波动状态。如图10所示,2013~2015年,植物油价格持续快速回落,此后将会缓慢回升,但到2023年以前,食用油价格都会低于2012~2013年度水平。与食用油相比,原糖价格的快速回落在2013~2014年度结束,2014~2023年,原糖价格将会在每吨400~450美元之间波动。
图10 2010~2023年世界植物油、原糖价格走势
资料来源:OECD-FAO, OECD-FAO Agricultural Outlook,2013-2022: Highlights, Rome: OECD-FAO,2013, p.98。
(二)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有望缓解
中东粮食进口安全问题的产生虽然有着复杂的内部原因,但诱导因素却是国际粮价的异常上涨。由于中东部分国家基本食品偿付能力很低,国际粮价的快速上涨就不可避免地传递至国内市场。又由于这些国家普通家庭的生活并不富裕,食品在居民消费支出中占有较高比例,普通民众对于食品价格变动十分敏感,基本食品,特别是粮食价格的上涨也往往会激起民怨,引发大规模游行示威运动,进而威胁到国家的政治稳定。
2010年底开始的,席卷整个西亚北非地区的“阿拉伯之春”政治运动与国际粮价暴涨也有着密切关系。不过,在这次政治动荡中,中东很多基本食品进口支付能力较低的国家并未推出激进的粮食补贴政策。尽管面对民众的抗议,2011年1月到2013年1月,阿拉伯国家中的非产油国较为集中的北非地区,其食品价格指数还是从209.87上涨至245.88,涨幅高达17.2%,高于同期世界11.4%的增长幅度。而且从食品价格指数的绝对水平来看,北非地区食品价格的涨幅也要高于世界平均水平,截止到2013年1月,北非地区食品价格较2005年上涨了2.46倍,高于世界2.21倍的涨幅。这也表明,目前中东很多存在严重粮食进口安全隐患的国家,其国内粮食及其他基本食品的价格水平已与国际市场较为接近,并且经历过多年的政治动荡之后,这些国家的民众已经接受了高粮价的现实,除粮食价格未有明显上涨的摩洛哥外,很多低食品进口支付能力国家维持国内粮食以及其他基本食品价格稳定的压力已较之前大幅减轻。
由于高粮价目前已被中东大部分国家所消化,未来中东粮食进口安全状况将主要取决于国际粮价的走势。由于未来全球粮食以及原糖、食用油等基本食品的价格将会保持稳定,未来较长一个时期内,中东粮食进口安全状况很可能会得到一定改善。粮价问题在一些中东国家引发政治动荡的可能性也将大幅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