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也许是杨坚和杨素透露了什么,杨素竟然知道杨广要退居晋阳这件事了。这天,杨素领着袁天罡和杨玄感特意来到了晋王府。
东苑正厅,杨广接待了特意赶来晋王府的杨素三人。杨素知道这个消息很生气,抱着一团火气就来找杨广了。
入厅后,三人施礼道:“参见晋王殿下。”
杨广一眼就看到杨素脸上那番怒气,想定居晋阳,原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父皇和母后,还有那些一直“看好”自己的大臣们。杨广很礼贤的接待了杨素父子和袁天罡,坐在殿中央特意站起朝三人躬身回了个礼:“越国公请不要多礼,三位请坐。”
杨素那么急切,哪还坐得下来呢?上前两步就朝杨广指责道:“晋王,定居晋阳一事是真的?”
“本王猜想越国公是为了此事而来,没想到还真是。”杨广点着头,走下答复道:“不错,这是本王的决定。”
连杨玄感都着急了,拧眉问道:“为什么啊晋王?”
杨广一副从容心不惊的样子,浅笑答道:“不为什么,总之已经是父皇和母后都允准了事,不必再多议了。”
杨素气愤道:“殿下难道就这么走了?我们这些臣子怎么办?”
杨广像个无事人一样的口吻答道:“越国公继续当大隋的一品大员,继续效忠大隋朝堂啊!”
杨素气得拧牙咧齿,手指颤抖着指着杨广,道:“你,你是真想要气死我们这些忠于晋王殿下的臣子是吗?晋王不会不知,我杨素一直倾向于你,也不知做了多少得罪太子的事,如今,你说退出朝局就退出,也不跟我们这些臣子商议商议,晋王未免也太不负责了。”
杨广心里明白杨素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可为了凤茵,为了皇室宁静,他什么都不想顾了。杨广挺直腰杆,一百八十度给杨素鞠了一个大躬,拱手跟杨素道歉着:“杨广深感抱歉,有负越国公和手下一众大员的支持与信任。也请越国公不必担心,只要本王不在朝堂上了,太子不会为难你们任何人的。本王去意已决,春节过后,就会与王妃奔赴晋阳了。”
杨素气得直跺脚,都不知该怎么劝说杨广了,他推了推身旁一言不发的袁天罡,道:“天师,特意拉着你来,你倒是说句话呀!”
袁天罡心不在焉,答道:“说什么?”
“劝啊,劝晋王留下啊!”
袁天罡淡雅一笑,注视着杨广的眼睛,答复道:“没什么可劝的。殿下在晋阳住不久的。”
杨素心头一悦,道:“真的吗?”
“嗯。”袁天罡眼珠子依旧望向杨广,好像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杨广淡笑着反驳道:“天师这回算错了,本王与王妃已经决定在晋阳度过此生,除了会大兴城探亲,我们绝不会再回大兴城的。”
“是吗?”袁天罡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笑容,继续道:“殿下,记住袁某的一句话:人随天变。晋阳与你有缘,或许能与你相伴几年,但绝不会是一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就连袁某都说不准,但袁某知道,殿下一定会再回来的。”袁天罡回身面向杨素,道:“越国公,袁某的话已经撂在这里了,您信不信呢?”
杨素开怀笑道:“信,天师说的话向来灵验,你说晋王在外呆不长久就一定呆不长久。”
“信的话,那我们就走吧,想找晋王殿下的官员还多着呢!”
杨素和杨玄感都没有再逼迫杨广什么了,满意而归。
杨广痴痴的看着袁天罡的背影,心里慌乱极了,袁天罡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明明自己已经决定和凤茵做对悠闲的夫妻,可他为什么说自己在晋阳住不长久呢?杨广也知道袁天罡向来料事如神,他这么说过后,杨广的心里更加不安了。无论如何,杨广也坚信自己能在晋阳陪伴凤茵一生,总而言之他认为自己不会食言。
段文振和刘仁恩作为杨广的贴身亲信,一直在杨广的左右侧守护着,在场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两人对袁天罡的话也计入心间了,两人也感觉好奇,不明白袁天罡为什么这么肯定,料事如神的他预测的事难道次次都这么准吗?
回头段文振在东苑后院里就把杨素来找杨广的事说给了凤茵听。
段文振两步跨做一步奔到了凤茵的身旁,喘着粗气,道:“凤茵,你知道刚刚谁来了吗?”
凤茵好奇道:“谁?”
“越国公父子和袁天师。”
“他们?他们一定是来劝殿下放弃久居晋阳的吧!”
“你说的没错,就是如此。但是殿下拒绝了,态度很强硬,越国公想让袁天师也劝殿下,可袁天师竟然说殿下在晋阳住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凤茵霎时间愣住了,心想袁天罡是什么人?他之所以敢这么说,铁定是为杨广占卜过,算过杨广此去后会发生了。沉默的凤茵脚步也情不自禁的开始左右移动了,心间一团糟乱,占卜,自己也会,卦象,自己也懂。何不自己也为杨广跟自己此番前去的命运占卜一此呢?
凤茵和杨广一直信从佛教,她命段文振护送自己来到了大兴城最大的寺庙——大兴善寺。很巧合的是大兴善寺里有一个眼熟的客人,他的背肩长发散落,只有一根发带扎着一小捆头发,背梁挺直,从后望去,这位先生透着仙风道骨,他正坐在宝殿中央,和两侧百号僧人敲着木鱼,诵经念佛。
凤茵和段文振踏进宝殿,看着这位先生的背影十分熟悉,还未待凤茵向宝殿内的佛像叩拜,这位诵经的先生便睁开了眼睛,心中有感,他等的人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既然来了,何不了却心中的疑问呢?”
听这先生的声音,凤茵和段文振都感到熟悉极了。二人正在疑惑之时,这位先生站了起来,微笑着站到了凤茵身前。
“天师?”凤茵和段文振都惊讶极了。大兴善寺乃是大隋皇家寺院,袁天罡这位相士怎么会在这里诵经念佛呢?
袁天罡道:“正是在下。王妃是为心中的疑惑而来吧?”
凤茵在袁天罡面前已是不知进退了,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袁天罡连她心里想什么,为什么而来都知道,这让凤茵由心底打了个寒颤。
“王妃其实无需紧张,想求签还是算卦呢?”
凤茵凝视着袁天罡的眼睛,问道:“天师为何会在大兴善寺里诵经念佛呢?”
袁天罡捋捋胡须,笑道:“哈哈,袁某是特意在等王妃啊!”
“等我?”
“是啊,我早已算到你会来寺庙,其他的王妃暂且不必多问了,去为您心中疑惑的事占一卦吧,您不懂的地方可趁袁某在此来为您解说一番。”
袁天罡很执意让凤茵卜卦,在他再三的催促下,凤茵跪在宝殿中央的蒲垫上,袁天罡交给了凤茵一对杯筊(占卦用的月牙形木块,每只两面一平一凹,谓一阴一阳)。
“王妃可多掷几卦。”
凤茵接过杯筊,掷出了第一卦,卦面一平一凹,凤茵认真的看了一眼,随即捡起了杯筊又掷出了第二卦,卦面显示为二凸面,第二卦的结果让凤茵都开始皱眉了,随即又掷出了第三卦,第四卦,掷出来的结果和第一卦第二卦均一样。看着卦象凤茵都变得木讷了,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袁天罡道:“王妃,命该如此,再掷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段文振完全听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满脸惊奇的看着二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大兴善寺宝殿不是一个谈话的地,袁天罡将凤茵和段文振带到了寺院一间禅房里,凤茵坐在了袁天罡身前,像是一个受教的弟子凝望着袁天罡。
“王妃所求的卦一定都是为晋王所求吧?”
凤茵满面惊慌,点着头。
“在下猜想,王妃求的第一卦是问晋阳可去不可去,是吗?”
凤茵又点着头。
“卦象为阴阳面,是圣杯,佛祖告知晋阳可去。所以,王妃第二卦是问的晋阳能否永居是吗?”
凤茵依旧点着头。
“卦象为二阴面,是阴杯,佛祖告知是不可,含大凶之相。”
“天师说的一点都没错。可凤茵不明白,为什么晋阳可居却不可永居?”
袁天罡又捋了捋胡须,答道:“天机不可泄露,天意也不可更改。王妃懂得占候,对于晋阳安居一事顺其自然便可,更不需要对晋王多言,切记不要妄图更改天意,否则晋王必陨。”
袁天罡解说的这些卦语,其实凤茵自己都能解答,他是故意说给一旁的段文振听的,就是想段文振不要将凤茵卜卦一事对杨广说出来,杨广若是像凤茵一样,能靠占候预知今后的事,他必定会受其影响,反而适得其反。
从禅房里走出与袁天罡分离后,凤茵的灵魂也出窍了,一直走着却默默不语。
段文振跟在身侧问道:“凤茵!袁天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凤茵答道:“你别问了,文振,今日听到的你都不可以说出去,尤其不能对晋王说。”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占卜本就是一件乱人心志的事,你切不可跟晋王胡言而让他也深受其乱,明白吗?”
段文振迷糊的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