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拦路
“别开玩笑了。”
夏洛克从沉思中醒来，面色冷静不带一丝慌乱，他略微整理了下风衣内的淡色手工衬衫，接着说道：
“就算协会中没有‘守夜人’的后续晋升方式，我也不会选择祂们做交易。毕竟那些神祗终究还是以死亡与悲鸣为食物的可怕存在。”
如果有合适的职业，我会考虑的……他心里默默的说，但这是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他可不想被波曼加沙王国所通缉。
“这样呀，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然以你的‘美味’程度，就算是祂们那种高位存在，也会趋之若鹜吧。”莉娜噗呲一笑，当即结束了眼下暧昧的动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需要用仪式洗涤去“守夜人”的核心么……夏洛克翻开身旁的《巴沙格斗术》，思绪却是飘上了天际。
说实话，他挺喜欢“守夜人”能力的，尽管在前期还有些难以避免的瑕疵与缺点，但是胜在容错率高，又有黑暗下的五感提升，实在是叫人难以割舍。
而且只要等狩猎了黑色枭兽后，进行仪式，再献祭出灰色日记，就可以摆脱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窘迫境界，化身为队友后方的“跑车”型辅助人物。
“值得高兴的是，眼下‘巫妖’的身份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只要沿着毁灭纪元后活跃的邪神寻找，肯定会有所收获。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确定祂是否已经陨落。”夏洛克默念道。
从黑巫师塞纳西的言论中不难得出，“巫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应信徒的诉求了，这能说明很多问题。
如果将夏洛克的躯壳当做媒介物来看的话，那么成为“巫妖”替身，就是来自异界的灵与神祗残留的灵融合过后的结果，且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
夏洛克扫视着书籍上一行行字符，不时翻动，身体随着些许颠簸的马车微微晃动，余光瞥过时，发现昏迷了半晌的巴尔少尉终于有了醒转的迹象，当即合上了书。
“——嘶！”
巴尔少尉满脸痛苦地捂着头，双眼经过短暂的茫然后，迅速凝实。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在发现身旁的两人后猛地一弹，滚到柔软的暗色地毯上，一把拾起茶几上的银色枪支对准着莉娜，整个动作仅仅三秒。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拿枪指着别人。”莉娜蔑视一笑，双手紧抓，捏成螺旋状的灵充满了破坏力，一寸一寸绞碎了冰冷的枪管。
几乎同一时间扔开手里的枪，巴尔少尉也展示了自己极高的战斗素养，瞬间从腰间拔出一把刻着三道放血槽的锥刺，向对方逼近。
“住手，两位！”
因为座位问题，夹在中间的夏洛克不得不出来当和事老，在提醒莉娜利弊后，佯装着歉意道：
“首先，我需要道歉，巴尔少尉。因为刚才你靠近的时候，我们正好在聊一些有关于协会的机密。所以我的同伴，莉娜，误以为你也是同一类人，所以发动了攻击。”
“那为什么试探过后，也没有停手？”巴尔少尉咬着牙，身上一片片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可能是她没打过瘾吧……夏洛克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强行狡辩道：
“请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恶意。想必你应该也清楚，我们调查者在接受神奇的能力后，会有些后遗症，而她的，就是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径。”
没有理会莉娜瞥过的危险目光，夏洛克知道巴尔现在处于将信将疑之中，他也不想多费口舌，反正现在是对方需要他们。
巴尔少尉缓缓回到左侧车窗旁，神色依旧戒备，但看到外面飞速倒退的密林时，还是忍不住楞了楞。
他居然被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打昏了过去，还昏死了好几个小时？白色之神在上，这绝对是他一生当中的耻辱标记！
就在这时，车轮似乎撞到了什么，剧烈颠簸一下，差点将趴在窗口的莉娜甩飞出去。
“发生什么了？”
巴尔少尉将头伸出窗外，看着前面缓缓停下的商队和高举起红色旗帜示意后面减速的车夫，不禁皱眉。
他凝视着地面上那两道暗红色的车轮印，上面似乎还带着点点磷光闪烁的碎片。
布帘从外面打开，打扮精干的车夫将手悬于胸膛，刚想做某种手礼，却被巴尔严厉的眼神制止，只好沉声说道：
“少尉大人，商队撞上东西了。”
“东西？”
夏洛克微微一怔，随后看向莉娜，后者朝着窗外轻点下巴，示意出去查看。
“巴尔少尉，一起去看看吧，任何的巧合都很有可能是异样。”他捡起桌上的毡帽，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莉娜紧跟其后。
三人来到车外，刚下车，一股刺鼻的气味便扑鼻而来，那是一种恶心中又夹杂着些许腥味的腐臭，而地面上数道凌乱的深色车轮痕，这也说明了些问题。
“呼……几位，看来我找到问题所在了。”从身后迎来的比尔脸色凝重，他指了指车轮的位置，拿烟的手指有些不稳，颤声道，“个人不建议你们查看，真的非常……嗯，恶心。”
你这样吊胃口，简直是在逼我们看啊……夏洛克对于腐臭味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神色如常，越过比尔，缓步来到马车后方。
这是一辆大型的四轮载人马车，深褐色的车轮呈现出流畅的结构，而那内部的一道镂空分节中，缠绕着一块块糜烂的肉泥，白花花的碎末全部吐出，内部似乎还隐约蠕动着什么。
他神色严峻，蹲下身，捡起路边的一根树枝戳了戳车轮上的污垢，谁知这些肉泥居然像气球般“嘭”的炸开，露出里面缓缓爬动的蛆虫和……
猩红的半颗眼珠！
眼球的内部已经成为了白色的、身体呈节状虫子的巢穴，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外壳，和黯淡无光的浅色眼眸。
好在夏洛克的反应够快，及时躲过了“肉酱溅射”的袭击，他心有余悸地望着那半颗眼珠，喊道：
“莉娜小姐，有情况。”
毫不留情地挤开巴尔少尉，莉娜看着黏在车轮内部的异物，脸色也有些不太对劲，她从背包内取出一瓶深黄色药水，滴在四溅的点点肉沫上。
“——呲呲！”
不到两秒，与惨白肉糜混合一起的药水突然冒出了火星，灼烧着逃窜的蛆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只剩下焦黑的虫尸。
被烤肉“香”冲了一脸的两人，依旧没有挪动身位，只是凝视着地面，夏洛克再次举起树枝拨弄着，发现里面有一层细小的灰色结晶。
“两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巴尔少尉站在他们身后，目光深邃，环视着两侧郁郁葱葱的密林，手中换了一把褐色枪支。
“还不清楚，但凭目前来看，我们很有可能已经被某些东西盯上了。”夏洛克眺望着前方蜿蜒的商道和高耸的峭壁，只要再行驶一段距离，就要进入克里斯丁山脉的范围内了。
他回过头，看着还陷入在沉思中的莉娜，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将那瓶黄色药水交给了比尔，并严肃吩咐道：
“检查一下其他的马车，如果车轮上都有异样的话，就用这瓶药水清洗。”
他没有莉娜那样阅历丰富，但眼下简单的试探后，所发生的变化，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并且经过车夫的描述，行驶的过程中并没发现道上有什么东西拦路，但车厢内的三人却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颠簸。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莉娜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逐渐平静。她将手伸进背包的二级夹层中，拿出了几件东西。
“香精、灵性画笔、安神花瓣、箴言木板？”夏洛克如数家珍般说道，认出了地上所有的物品，都是布置仪式阵所需要的必需品。
莉娜将一枚呈淡青色的花瓣含于嘴中，左手捏住灵性画笔，模糊喊道：
“帮我把香精点燃，然后用灵包裹住飘散的气体，全部凝聚在我身旁。”说罢她立即闭口，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最好不要发出祈祷语以外的声音，这样更容易达到仪式的目的。
将灵性画笔平行于箴言木板，莉娜感受着迅速平静的灵，瞬间发动了“灵媒”的能力，美丽的双瞳倏然染上一轮金日，她依旧保持着姿势，直到木板上逐渐浮现出仪式阵的外圈。
她振振有词道：
“我是道路，我是桥梁……”
“我来沟通，我来连接。”
“星空之上，崇敬的至高灵主。”
“以我为媒介，窥视万物。”
与此同时，夏洛克也点燃了香精，他有些困难的控制着灵，向蓝色气体涌去，尽可能的让所有的香气都围绕着莉娜一人环绕。
抽了抽琼鼻，莉娜眼前一亮，如有神助般迅速在箴言木板上描绘出一座复杂的仪式阵，最中心是一枚无神的金色竖瞳。
她直视着眼前的阵法，毫不犹豫注入了灵，受到灵催动的竖瞳猛然闭上，又再次睁开，反馈出一股淡红色的雾气朝仪式者涌去，化为一只眼露灵光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