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张阿三
“为什么没有拿他的令牌？”
见马车约莫走出十余分钟后，王行展的人偶温筠惠这才摘下那顶棕灰色的礼帽开口提问。听到这问题王行展哑然一笑：“我只是想给这老家伙一点教训。但愿他不要不知好歹——”话都没说完他的目光陡然变冷，“到时候真的有他苦头吃了。”
“那刚刚为什么不服个软呢？”
“这……”
望着她那清澈的双眼王行展不敢撒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这个大话痨打自闭了。
“……因为没有必要嘛……”
王行展撇开视线，小声嘟囔着。
见这个连首相都敢顶撞的家伙此刻却如被阉的公鸡一般低头丧气，温筠惠心中一切复杂的思绪此时都化作那温柔的目光。她轻轻依偎在王行展的肩上，口里呢喃着：“你这小鬼也算是长大啦！你老爹托付给我的事情也算办好了。未来的路你自己决定就好啦。”
温筠惠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可是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哦，王行展怕不是又忘了，她仅仅只是一个人偶罢了。
“谢谢你~”这一句话终将还是没说出口，再怎么说王行展也还是一个含羞的男孩，取而代之说出口的是：“起身吧，我们快汇入人流中去了。”
王行展没有说错，马车仅仅只是翻过一个小土丘就能看到一条连绵不断的车流，从这一直延伸到天空与大地的交接处。所幸的是车流一直缓缓前行没有阻塞。
“老哥，借个道儿。”
“老哥老哥~”
王行展一边笑脸相待各个冷脸相向的商人，一边还吁吁吁地指挥着马儿前行，即便是这样也惹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
“小伙子别插队！”
排在他后面的一个老哥指着他怒斥道。
“大哥大哥，抱歉，小弟第一次来。如有冒犯，还请多担待。”
话还没说完王行展就伸出一只手递到那位老哥的怀里。
“小小赔礼不成敬意！”
那人见王行展如此识相，也随之大笑起来，低头仔细一看清兜里的货币也不由地一愣。
“这……？”
“小弟第一次来，不知有什么不懂的可否请教请教老哥？”
王行展又赔了一次不是。这行为让那老哥心情更是舒畅，真想直接过来挽着这小老弟的肩畅谈一番。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这人身边好像还坐着一个女人。
“老弟，这位是？”
“这是我的结发爱妻。”
王行展是能不红不骚地说出这番话，温筠惠听到却是扑哧地一笑，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
“这……！”
“老弟福气好啊！听弟妹的声音就知道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大美人！”
这回轮到王行展憋不住，笑意都差点从嘴角边溢出了。
“咦，这也能听出来？”
“那是当然！”
老哥睁大他那铜铃般的大眼睛，身子就往王行展身上凑。这时一股难闻的汗臭味扑鼻袭来，让王行展不由地侧过身。
“诶，老弟这就是你不对了！男人身上的味是餐桌乳沫上的膏。试了就知道。”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如同巫女低声念咒语的声音：
“你敢这样看我不削死你。”
“哈哈哈~”
王行展听得出是谁在说话，只好摸摸头尴尬地笑一笑。
“在下王行展，不知老哥尊称？”
“我叫张远山，家里排老三。你叫我张阿三就好了。”
“好的，阿三哥！”
说完王行展还朝他抱拳致意，这令他对这小娃子更是满意，连绵称赞他有福气，能带一个漂亮媳妇跑商。王行展也是笑着陪衬着。
“阿三哥，你说我们进城需要准备些什么呐？”
“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张阿三笑嘻嘻地把头伸过去，“密斯城是不允许有马车进入的。你这辆马车在进城前得托管给马车办，到时候出城的时候再来拿。”
听完这话王行展一脸黑线，合着自己到时候还得转过身来出城拿马车。不过话未说出口张阿三又在继续说了。
“不过你放心，在托管前会问你在哪个城门口出去，不会让你再多跑一趟的。”
“这样啊~”一听这话王行展神色就舒展多了，“还有其他什么讲究的嘛？”
“哦，对了。”张阿三突然严肃起来，“最近的人头税又涨了。”
“人头税？”
这回连温筠惠也不懂了。
“是的。”张阿三偷偷瞟了一眼坐在王行展右边的那位“弟妹”继续说道，“橄榄涨到一万，丝柏也涨到五万，秋英倒是没变还是一个人头二十万。”
“二十万？！”
王行展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进一出就要二十万？这也忒贵了吧？”
难怪王行展如此惊讶，原本他还是打算给俩人都搞个“一等公民”身份玩玩，可是一听这价格连他都有点吃不消了。
“不不不——”张阿三伸出那根粗壮的食指，指着他摇了摇。
“又不是把钱全都收去，而是按天计时扣钱的。”
“橄榄一天扣两百，丝柏一天扣一千，秋英一天扣五千。这笔钱的效期为一个月。日子到了得去人事办重新交钱补办。”
原来是这样！王行展陷入了沉思。这几日口袋里略有羞涩来看是买不起秋英的身份了。
“张大哥准备在城中留几日啊。”王行展把话题一转，谈论些其他东西。
“这种问题还要问？能多快出来就多快出来啊。可能住上两个晚上吧？”
这回轮到王行展傻眼了。
“就……就俩天？”
张阿三皱起了眉头，满脸不解地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想住上一个月不成？”
“额——怎么可能！张大哥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嘛！我哪有钱住这么久！”
王行展打着哈哈，变着法子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这时才回想起来之前温筠惠说过关于密斯城的事情。城里高昂的物价不是所有平头老百姓能负担得起的。就在这时张阿三站了起来，指着前方对俩人说道：“看到没，密斯城的北城门！”
王行展心中一怔随即探头望去，那条连绵不绝的黑线不知何时起竟变得如此高耸入云。那是城墙，那是已经被短短几十年间的黑烟熏黑的城墙。硕大的城门外摆着俩个大型露天剧场，这应该是给外来人登记用的。道路两边此时也能看到零星摆摊的家伙，从劣等晶石到武器刀棍不等，百般手艺尽都能见。
“不错啊~华——惠儿，进城我们得好好见识见识。”
急忙改口的王行展显得如此笨拙，让那位高冷的“公主”的心也泛起一片波澜。
“好呐，全听你安排~”温筠惠俏皮地回答了他。
这不互动则已，一互动让张阿三举动大为夸张。
“怎么了？”王行展没能理解他的行为，只好开口询问。
“嘿嘿嘿——”张阿三露出了淫荡的笑容，“你这小子福气真好啊，摊上了一个这么漂亮媳妇。可怜你老哥我三十岁还光棍一条。”
“老哥你才三十岁？！”
王行展一不留心说错话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用手轻轻扇自己的嘴巴以示后悔。
“嘿，老弟不用这样，我知道老哥我看起来显老。瞧我这皮肤，这肚腩，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说完张阿三还撩起自己的衣服给王行展看看腰间的赘肉。
“啊，是有点严重。”
“唉，可不是呢！”张阿三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真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朝他痛痛快快地聊上一宿，“我在家排行老三，可是呢前面还有两个哥哥！
父亲留下的钱只够留给大哥娶老婆，而且就这一娶就把我家积蓄都掏空了。二哥比我大五岁，他也比我聪明多了，早在十七岁刚成年就跟着村里其他人去外面做买卖，可是即便到现在也堪堪养活自己。
我呢早就不去想什么娶媳妇之类的事了！能走一步算一步。养活自己都不容易了，哪还有钱去养儿子。”
张阿三苦涩的经历让王行展心头有点不舒服，想说点啥时又总是堵在喉咙口出不来，千言万语在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