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道院的钟声
缓过神来的伊桑格兰气冲冲地跑到了列那家里,准备找列那算账,以泄心头之恨。可没想坏事干尽的列那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看到兴师问罪的伊桑格兰也是面不改色,各种装可怜装无辜。
“我亲爱的舅舅,打死我也不敢害你啊!我怎么会知道夜里寒冷到把你的尾巴都冻住了呢!我们动物最怕碰到那些凶猛的猎犬和全副武装的猎人了,他们突然冒出来,我肯定吓得落荒而逃。不是我故意抛下你独自逃跑,而是当时确实心慌意乱了。”
列那果然很会花言巧语,他这一番话很快就平息了伊桑格兰的怒气,被绕晕了的伊桑格兰越想越觉得合理,便慢慢接受了这个理由,心想:看来真是自己最近运气很背,不能随意怪罪自己的外甥啊!
“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列那确实会慌神。再说了,即便他奋不顾身留下来想解救我,成功概率也是微乎其微,说不定还会惨死在猎犬的爪子下。我真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他无情无义,对我不管不顾。当初是我自己提出用尾巴来钓鱼的,列那只不过成全我帮了我一把。至于危险时刻他忘记通知我,没有尽职尽责做好守望工作,说到底也不是有意的。这么看来,我真不应该责怪一个对钓鱼毫无兴趣而昏昏欲睡的人。”老实的伊桑格兰甚至开始为误解了列那的良苦用心而深深地感到自责。
话说回来,即便伊桑格兰为了满足馋欲而把自己整得狼狈不堪,但他还是对鳗鱼片念念不忘。为什么只有修道士才能吃到,这对他而言太残忍了。鳗鱼片真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他做梦都想吃。无奈,他只能再次去纠缠列那,请其立刻兑现之前的诺言。
“列那,你看我现在已经完全做好加入你们教会的准备了,那些美味的鱼肉可以马上给我吃了吧?”伊桑格兰彻底把前一天受的罪抛到九霄云外了。
“别这么心急嘛!”列那呵呵一笑,又计上心来,“我的好舅舅,只差最后一个条件了。”
“你在逗我玩吗?竟然还有条件,快说!”
“去敲修道院的钟。”列那云淡风轻地说道。
“什么,为什么要敲钟?”伊桑格兰实在有点儿迷惑不解。
“当然要敲钟啊,”列那不慌不忙,“你见过有哪个修士不会敲钟的吗?像舅舅你这么见多识广怎么可能不知道。喏,那钟就在修道院的钟楼上。”
“我连钟都没见过,更别说敲钟了。”伊桑格兰不无担忧地说。
“没啥好担心的。你看看,蠢笨如我都能一天之内学会,像你这么智勇双全,肯定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能把钟敲得像模像样了。”列那在一旁又怂恿又拍马屁的。
“是不是我学会了敲钟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修道士,正式加入你们了?”
“那当然,我言而有信,这绝对是最后一关。”
“既然这样,那我去试试吧!”在列那的撺掇下,伊桑格兰彻底妥协了。
他们来到修道院门前,只见大门紧闭,于是他们便从大门台阶下挖出一个通道,钻进了教堂,到达祭坛后面。祭坛那儿有一个大柜子,伊桑格兰一见着里面的圣餐饼就面露喜色,三下五除二干掉了所有的食物。
“真美味啊!”伊桑格兰舔了舔点心屑,越发觉得满足,“我的好外甥,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没问题。”
很快,他们又找着了一只类似的大木箱,只是这次箱子上了一把锁。对于贪婪的伊桑格兰而言,这把锁完全不成问题,咯噔一下锁就被砸开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一看,面包、葡萄酒和鲜嫩的肥肉装满了一整只箱子。
“哇,真是好东西!比刚才那饼可好多了,正好让我大吃一顿。”
“吃归吃,正事可别忘了呢,舅舅,快去钟楼敲钟吧。”列那在一旁催促着。
伊桑格兰只好暂时放开那些食物,走上钟楼。列那指着大钟上垂到地面的绳子,对伊桑格兰说:“我的好舅舅,这就是连接绳,只要拉动这根绳子,钟自然会响起来,看看,多简单哪!”
毫无提防的伊桑格兰果然拿脚去试着摆弄了下绳子,他想完成得更完美一点儿,便说:“列那,我想一开始就做好,要不你帮我把绳子绑在脚上吧,这样绳子怎么都不会滑掉,钟也一定会敲响了。”
“真是个好主意,”列那赞不绝口,“舅舅你真是聪明绝顶,这是一个不错的创新。那我把你的两只脚分别绑好,你就用两只脚轮流拉动这绳子,这样钟肯定会连续不断地响。你敲的时候,我给你在外面把风,保证让你不受打扰一心一意敲钟。”
就这样,列那用绳子牢牢地绑住了伊桑格兰的脚,伊桑格兰试图按照刚才的计划来敲钟,但怎么拉都拉不动,钟一声不吭。在外“把风”的列那则趁机抱着大块的鲜肉偷藏了起来。
看来敲钟并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伊桑格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钟还是静悄悄的。他不愿意就此放弃,尽管累到满头大汗,还是拼尽全力继续用脚拉着。突然间,他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空中,原来是钟太沉了,绳子一反弹就把他也连带着提起来了。这下可惨了,伊桑格兰忧心忡忡,担心自己再没法回到地面上了。不料,绳子绷紧后又松了,他便跟着往下掉,就这样,大钟终于发出了一点儿响声。在大钟的带领下,周围的钟也跟着“砰砰”响起来了,由于伊桑格兰拉绳子特别没有规律,因此所有的钟发出的声音又大又乱,非常刺耳,节奏很不和谐。
修道院的人被这诡异的钟声给惊动了,纷纷朝钟楼赶来。
列那见状,立即把头伸到门里,假装焦急万分地催促道:“舅舅快跑,来人了,要是被他们抓住就惨了。”
一说完,列那便转身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可怜兮兮的伊桑格兰被傻傻地吊在绳子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不断生拉硬拽,却把钟声敲得更加刺耳难听了。
挣扎无果,伊桑格兰彻底绝望了,只能眼睁睁地一动不动等死。幸好上天怜悯,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由于伊桑格兰拼命挣扎把绳子差点儿弄断,现在绳子经不住他的再次折腾终于断了,扑通一声,伊桑格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直摔得他头晕眼花,毛掉一地。
虽然这一摔伤得不轻,但好歹没有让列那的诡计得逞。伊桑格兰忍着剧痛解掉了绑在自己脚上的绳子,此时,修道院的人也都赶过来了。当他们看见钟里突然掉下一只狼时,都惊得目瞪口呆,而就在他们发愣的当口,伊桑格兰趁机往外逃去。
接二连三的“意外”终于让伊桑格兰明白过来,列那是害他遭殃的罪魁祸首。列那不仅欺骗他,耍弄他,故意怂恿他去冒险,而且每每在他大祸临头时溜之大吉弃他于不顾。
带着难言的委屈和满身的伤痛,伊桑格兰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他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被列那这个阴险狡猾的家伙给耍得团团转了,总会找到机会报仇雪恨。然而,由于失血过多,筋疲力尽,伊桑格兰突然一下就栽倒在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