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中的声音

那天晚上，当孩子们上床睡觉以后，波普先生和波普太太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安静的夜晚。普劳福特大街432号这间整洁的客厅，就跟静水镇其他所有的客厅一样，只不过他们的墙上挂的是《国家地理》杂志上的图片。波普太太缝补着衣服，而波普先生则拿起了他的烟斗、书和地球仪。

想到了即将到来的漫长的冬季时，波普太太会时不时地叹口气。她在想，家里的豆子够不够撑过冬天呢。

但波普先生并不担心，当他戴上眼镜，想着整个冬天都可以读读关于旅行的书，没有工作来打扰，还颇为欣慰。他把他的小地球仪放在身边，开始了阅读。

“你在读什么？”波普太太问。

“我在读一本叫《南极探险》的书，非常有趣。它讲的是不同的人去了南极的新发现。”

“你读了那么多关于南极的书，难道从来没厌倦过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更愿意去南极，而不光是读有关那里的故事，但既然去不了，读书也仅次于去那儿了。”

“我想那里一定很无聊，”波普太太说，“那里听起来就又阴又冷，到处都是冰雪。”

“才不是呢，”波普先生说，“如果你去年跟我一起去必究影院看了电影《德雷克探险》，你就不会觉得南极很无聊了。”

“好吧，我是没去看，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钱去看电影了。”波普太太有点尖锐地回答道。她并不是个讨厌的女人，但有时在担心钱的时候，情绪会稍微有点失控。

“如果你跟我去看了那场电影，亲爱的，”波普先生继续说，“你就会了解南极有多么美。但我觉得那里最美的是那些企鹅，也难怪那些探险的人都跟它们玩儿得那么开心。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鸟类，它们不像其他鸟儿一样在天上飞，它们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走累了的时候，就趴在地上滑行。如果能养一只企鹅当宠物就好了。”

“宠物！”波普太太说，“先是比尔想要一只狗，然后珍妮开始求我养只猫，现在你居然要养企鹅！我绝不会同意养宠物的。它们会把屋子弄得一片狼藉，我现在为了把房子打扫得干净整齐，活儿已经够多了，更不要说养只宠物还要多花很多钱。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有条金鱼了。”

“企鹅很聪明的，”波普先生接着说，“孩子妈，你听我给你念这个，书上说它们想抓虾的时候，会挤在一块冰块的边缘，但不会跳进海里，因为可能有海豹在等着吃它们呢。所以它们就挤呀挤呀，直到把一只挤到海里，去试试是否安全。我的意思是，如果这只没被吃掉，其他企鹅就知道跳进去很安全了。”

“天哪！”波普太太震惊地说，“听起来它们好像鸟类里面的异教徒。”

“所有的北极熊都住在北极，而所有的企鹅都住在南极，这事很奇怪。”波普先生说，“我觉得企鹅应该也会喜欢北极，不过它们得知道怎么过去。”

10点了，波普太太打了个哈欠，放下了手里缝补的衣服，说：“你继续读你的这些异教徒鸟儿吧，我要去睡觉了。明天是9月30日，星期四，我要去参加女性援助和传教会的第一次会议。”

“9月30日！”波普先生兴奋地说，“你不会是说，今天是9月29日，星期三吧？”

“是的，那怎么了，今天怎么了？”

波普先生放下了他的那本《南极探险》，匆匆跑到收音机旁。

“怎么了？”他边重复波普太太的话，边打开了开关，“今晚《德雷克南极探险》节目在收音机上首播。”

“那有什么，”波普太太说，“不过就是一群人在世界的最底部说着‘你好妈妈！你好爸爸！’”

“嘘！”波普先生命令道，把耳朵贴在收音机上。

他听到了一阵嗡嗡声，然后突然地，一阵微弱的声音从南极浮上来，进入了波普家的客厅。

“我是德雷克上将。你好，妈妈！你好，爸爸！你好，波普先生！”

“我的老天爷，”波普先生惊叫道，“他说的是爸爸还是波普？”

“你好，静水镇的波普先生。感谢你的来信，关于我们上次探险的图片的来信。请准备接收答案，但不是通过回信的方式，波普先生，准备接收惊喜哦。完毕。完毕。”

“你给德雷克上将写信了？”

“是的，”波普先生承认了，“我给他写了信，告诉他我觉得那些企鹅很有趣。”

“我可不觉得。”波普太太说。她被丈夫的行为惊呆了。

波普先生拿起了他的小地球仪，找到了南极。“想想他居然从那么远的地方跟我说话，甚至还提到了我的名字。孩子妈，你觉得他说的惊喜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波普太太说，“但我要去睡觉了。我可不想在明天的女性援助和传教会上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