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节95 蛇魔
有这么一种生物，它从来不知道感恩是何物，因为任何其他生物在他的眼里都只是食物。唯一的区别，只是现在就可以吃和以后才能吃。
它以任何生物为宿主，夺取他们的养分，吸收他们的灵魂，妨碍他们的意识。而且最令人厌恶的是，它会强迫你干出你永远也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种生物，我们通常称呼它为：
“恶魔。”佐藤手中长刀出鞘，他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琼斯”，毫不客气地吐了口唾沫。
“……还真是意外啊。”琼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那一抹红色让他的表情扭曲起来，“我还以为，把自己的记忆封印住，代替那个神经过度紧张的斥候能够瞒过你们。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让我的身份暴露了呢？”
“你的问题？”迪斯手中怒火之刃愈加炽热，一步一步绕向琼斯的侧面，“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都没办法数清楚。”
“……”琼斯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似乎在等待下文。
“首先，你身为一个斥候，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饥饿’？要知道帝国的正规军斥候是要接受这方面的训练的，绝不可能对缺少食水如此缺乏抗性。”
“那也不一定，”琼斯开口反驳，“别忘了这家伙已经被迫退役很久了，可能在这段时间里他有了什么新的遭遇，产生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也说不准。”
“确实……”迪斯耸耸肩，“你说的很有道理，因此这只能算是个疑点，而不是确凿的证据。”
“真正让我怀疑你的身份的，是接下来这一条。那就是……”迪斯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琼斯的左手。“你手上的痕迹。”
“……？”琼斯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没发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所以？”
“你应该知道，一个人总有惯用手和非惯用手之分。佐藤的资料里显示，琼斯是一个习惯很特殊的人，他总是用右手持匕首，而左手上弩箭。因此，他的右手刀茧要比左手厚，同时左手的食指上要有一块光滑的皮肤，那是长年带着一个用来辅助装弩箭的指环带来的结果。”
“原来如此，小细节的问题。”琼斯做恍然大悟状，“而我的两只手完全一样……这就成为了第一个破绽。”
“你倒是不以为意。”迪斯哼了一声，“第二个问题，是你之前喊出来的那句口号。”
“库尔撒卡？有什么问题？蛮族语里冲锋的意思，不是吗？”琼斯一连串反问。
“大错特错。”迪斯狠狠地打断了琼斯咄咄逼人的攻势，继续用语言攻击着对手的心理。
“库尔撒卡，这个词语确实是冲锋的意思没错，但是使用的对象有问题。”涉及到专业的问题，佐藤立刻接过了话题，“实际上这是一个简化词汇，由于四十年前蛮族进行了一次语言改革，对于‘冲锋’一词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翻译。”
“第一种是最简单的语气词，也就是常说的野蛮人战吼。”佐藤继续自己的解释，但手中的刀锋隐隐露出一阵锋芒，压制着琼斯，令他不敢妄动。“这种吼声很简单，对于任何情况下的‘冲锋’都适用。”
“而第二种，就是你的那句‘库尔撒卡’，它是原北方语‘库尔塔-卡-撒塔’的简化。而他的原型的意思是‘杀光眼前的敌人，一个不留’。”佐藤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琼斯的双眼，“如果你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战友说出这种词汇呢？”
“......”琼斯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似乎对佐藤话语里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感到了不满，不过又不好立刻发作出来，因而整个人的气色越发阴郁起来，好像有一场风暴在酝酿之中。
“第三点，也是你最白痴的一点。”迪斯看着这家伙的脸色，慢悠悠地又捅了最后一刀，“都说了你们的关系是‘挚友’......你竟然还能大张旗鼓地砍下对方的首级。我该说你是蠢到家了呢？还是......”迪斯的话锋突然一厉：
“在塔尔塔斯深渊呆久了，你们这群恶魔的脑子不灵光了？”
“呃？！”
迪斯此言一出，反应最大的是一直在跟琼斯对峙的佐藤，此刻他整个人受惊了似的向后一连几个纵跃，迅速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他真的是......”
“被人踩到尾巴了还是怎么？”迪斯很奇怪地看着身边的这家伙，“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很有勇气地吐了口吐沫。”
“属下只是对他的人品不齿，”佐藤能感觉到自己的右眼在不断跳动，“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
“你的问题等会再说，”迪斯摆摆手，又看向了远处已经处于山雨欲来态势的琼斯，脸上显现出了一丝好奇：“倒是那边那位，既然我已经好心好意地给你解释了你的问题，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回答一下我的疑惑啊？”
“啧......贪得无厌的小子。”琼斯咧咧嘴，明明整个人的外貌没有什么变化，却给人一种极度凶残的感觉，“你是故意计算好了，在这里算计我的吧？我可不认为一个毛头小子能对我们的规矩那么熟悉。”
“但规矩就是规矩，不是吗？”迪斯昂起了头，“无论我的情报来源是哪里，这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你，还有你必须要回答的问题。”
“......说。”虽然已是目露凶光，琼斯却仍旧没有动手。尽管如此，佐藤却是在它的压力下立起了手中的长刀，上面不断闪过黑红相间的纹路，这让琼斯的眼神歪过来了一瞬间，随即又收了回去，集中在迪斯的身上。
“你和这里的总督恩里克还有海军中将巴巴罗萨，有什么联系？”迪斯直接了当地提问道。
“嗯？”琼斯的眉毛高高扬起，“你说我，还有这个地方政治与军事上的两名最高长官的关系？”
“别偷换概念，回答我的问题。”迪斯立即冷声呵斥道。
“我可没有耍什么文字游戏，事实上也根本没有什么必要去玩弄语言。”琼斯反而放松了下来，吊儿郎当地随便斜立着。“我可以用自己签署过的所有灵魂契约发誓：除了这具身体曾经是他们，也就是你口中的总督恩里克和海军中将巴巴罗萨的部下以外，我本魔和那两个蠢货一点关系也没有。”
“......”迪斯手中的长刀一震，整个人猛地前倾，死死地盯住了对方的双眼，好像要从他的话语里找出什么问题，或者干脆从他的瞳孔中抽出灵魂来仔细拷问。但很可惜，琼斯始终那么轻松地站在那里，连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欠奉。
“主公？”
“他说了实话。”迪斯慢慢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他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佐藤也是一怔，“难道之前的推测有问题。”
“没有。”迪斯拧着脸摆出了一个牙痛的表情，“所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不会吧？”佐藤立刻领会了迪斯的意思，“难道说，针对这座明珠港，同时有不止一个计划在行动吗？”
“恐怕是了。”迪斯很快平静了下来，“而且最可能的，是这三方面互相之间都清楚对方的部分计划。这么一来，这场战争的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啊？”琼斯高声询问道，“算了，无论你们在说什么......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吧？”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望着琼斯，见状，他干脆把手中的武器一扔，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什么敌意：“我想你们都察觉了不是吗，我们被人给......耍了。”
“偏偏，我们恶魔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耍。”琼斯此时终于不再像是一个人类，他的嘴巴越张越大，甚至一路咧到了耳朵根处，看得迪斯与佐藤一阵侧目。
但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那张开的巨口里慢慢悠悠地爬出来了一个......一个......一个东西。无论是迪斯还是佐藤都很明白，一定有个什么东西在那里从容不迫地往外“蜕皮”，然而他们俩谁也说不上来这个东西究竟长得什么样，甚至连它的气息都没办法确定。唯一肯定的，就是的确又什么“存在”在那里，其他的一概是未知。
“难怪从来没有人知道恶魔究竟是什么......”迪斯看着那东西终于从这皮囊里解脱了出来，一阵反胃不说，整个人的精神好像也受到了什么压制。旁边的佐藤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亦是一阵摇晃。
“对我这样不太习惯是吗？那我还是照顾一下合作者的情绪吧。”说着，那东西一点点凝实了起来，逐渐有了具体的形象。
先是人类的上半身轮廓，接着是巨蟒的长尾，最后从上到下头发，额头，眉眼，琼鼻，樱唇......不多时，一个窈窕婀娜的蛇女形象就出现在了迪斯和佐藤的面前。
“这就好过多了吧，想你们这种有形生物注视虚无太久的话，要么失去自己的形体，要么就干脆会变成疯子。所以说我还是很体贴的不是吗？”蛇女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表现得像一个新生婴儿那样兴奋，“好了，我们还是......你转过身去干嘛？”
“不知廉耻。”佐藤背着身，直接蹦出了一句，搞得蛇女莫名其妙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我没弄错什么吧？这应该很符合你们的生物学啊。”
“他大概想说你该穿上衣服。”迪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你呢？”蛇女感觉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地兴奋，“你为什么不和他一样？”
“这个......”迪斯挠挠头，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对你这样的类型实在没什么感觉。”
“那这样如何？”蛇女突然窜到迪斯面前，整个上半身一阵变化，最后变成了......
“咳咳！”迪斯立刻表现得比佐藤还不如，整个人直接翻滚出去了很远，跪在地上捂住了鼻子。
“噗......”蛇女捂着嘴巴，整个人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形象，“这可很有意思啊，你欠我一次呢。”看来有形生物也不是那么无聊嘛，说不定这伙人能给我更大的快乐哦。
“不逗你们了。”蛇女甩甩尾巴，迅速用树叶制成了一件露脐衫，“赶紧找到那个小丫头吧，我有点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