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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的乡愁(二章)
草垛
它和稻子一母所生,一脉相承,风雨与共。它是稻子的兄长,先有它,后有稻子。
打谷场是一张巨大的手术台,它和稻子这对连体婴儿被脱谷机或碌碡分离开,开始了两种命运。
它们几乎前脚跟着后脚离开晒场,经过弯弯的乡间小路,走进村庄。
稻子进屋了,当做宝贝疙瘩供在粮仓,仓门上贴着大红的对联。
它就站在门外,它丝毫不觉得因为是草而自卑。在我们的心目中,它就是一尊门神,守护者这个家。
每一棵草上都沾着阳光的气息,堆积成垛,宛如一轮太阳,给清贫的家一种别样的希望和温暖。
草垛,是炊烟的发源地,一天一捆地抱回灶堂,袅袅升腾日子的芳香。
草垛还是童年的乐园,可以像山一样攀援,可以像草地一样驰骋,牵着青梅竹马的阿妹,它是我们快乐的海洋。到了霜降,我们还和恋家的麻雀一起越冬。
草垛,记忆中幸福的天空和广场。
水瓢
一根藤上结出的葫芦。
母亲,不偏不倚,一分为二,去瓤除籽,接受太阳的洗礼。
一只葫芦,两只水瓢。
一只置于水缸,另一只置于米萝。
虽居咫尺一室,宛如天涯之隔。
本来就是一母所生,活生生切开,硬生生分离。
思念,是止不住的渴。
渴,渴啊……
于是,大口大口地舀,大口大口地喝。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一瓢接一瓢饮,饮尽三千弱水……
选自2015年12月30日《江淮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