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永别了

刺眼的光射入房间。

白执下意识地抬起手遮在眼睛上。

适应了光亮后，掀开眼皮。

血红的眸，在睁开之际怔愣了片刻。

白执猛地起身。

是风华峰的竹屋。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连风都是静的。

“雪雪，睡吧。”

“小执，所谓仙道，当俱往矣。”

“小执，若我能活着回来……”

若我能活着回来……

声声句句，在脑海中萦绕不散。

白执下床，赤脚踩在地上，快步走出房间找了一圈。

没有。

没有墨棠的身影。

屋前的海棠，除了一地的残红，整棵树灵气涣散，花朵惨白，无精打采。

墨棠……

白执赶到夙渊之时，有瞬间质疑自己是否到错了地方。

入眼之处，是一片苍凉乌黑的土地。

土地之上，是还在流淌的泛黑的血。

不过虽血流千里，却不见一个尸体。

而能让白执肯定这里是夙渊的是，外间湮魂灵阵启动后撑起的结界，以及，空气流动中，密密麻麻散碎的仙家魂魄。

“哥！”

“墨棠――”

空旷的夙渊上，白执颤抖的声音逐渐沙哑。

却带不来一丝回应。

压抑窒息的满目苍痍的环境里，白执心里的不安越发增大。

他希望湮魂灵阵是他启动的，墨棠那么厉害的人只是覆灭了整个仙道，现在只是功成身退了所以才没在这。

却不想再多的自我安慰也只是安慰。

当白执在夙渊一角发现墨棠的尸体时，他连呼吸都是颤的。

白执的手还未触上那张只有半边看得过去的脸时，墨棠的尸体瞬间作星点消散。

“墨棠！”

白执呜咽了一声。

“小执。”

一双手，从后圈住白执。

只是白执虽能听见声音，看见那双手，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度以及被圈住的感觉。

白执刚要转头，但被沙哑的嗓音制止，同时视线被一只手遮住。

“别看，我现在虽是魂体，却也丑得要死。”

“好，我不看。”

白执抬手覆上墨棠的手，想以此确认他的存在。

不想却是穿过。

墨棠说：“我知道你会来的，就留着这抹魂识给你告告别，真见着你，就幻作魂体想再抱抱你，很快就会消失的。”

之前他赶到时，白执已经开始献祭。

墨棠为了斩断他与湮魂灵阵的联系，费去了部分心力。

其实漫长时间以来的安逸以及各界的尊敬，确实让他有些冷傲。

所以真要让整个仙道俱往矣时，只有选择了湮魂灵阵，与仙道同归于尽。

白执温热的泪水划过墨棠的手心，让墨棠轻笑开来。

他把头搁在白执的肩头，说道：“哭什么，小时候还惯是喜欢一副恨不得咬死我的模样，现在你该是开心才对。好了，别哭了，难看死了，简直丢我的脸。”

白执眼眶泛酸，心脏泛疼，“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可我无法看着你死。”

墨棠打断他的话。

“所以你就让我看着你死？墨棠，你不觉得残忍吧，把我孤零零的留在这世上。”

墨棠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可以处理好的，可我终究是看不清现在的发展，有些自傲了。”

白执的眼泪仍旧在流。

墨棠无法为他拭去，只能看着，感受着他的疼痛。

片刻的沉静后，墨棠歪头贴上白执的脸。

只是距离上的贴上。

谁也感受不到谁的温度。

“我现在要是唤你一声雪雪，你愿意应吗？”

白执眼睛前的手，渐渐透明。

“雪雪。”

“嗯。”

千年来，白执的第一声应下。

墨棠开始消散的唇，咧开一个惑人心魂的笑。

“我的雪雪，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