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星星的人:童话与奇幻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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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最后一天的篮球赛

中午,小兔子乔伊挺发愁的,饭都只吃了两口。

外边天昏地暗,暴雨倾盆,墨染一样的乌云不时被雷电撕裂——天空都像被撕成了碎片,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是否到了世界末日不在小兔子乔伊关心的范围,他只关心下午的篮球赛。已经和一群小伙伴约好了,下午要在社区的小篮球场打篮球呢,后天就开学了,再不打场篮球,真是遗憾呢。

而且这场球赛关乎荣誉。对面社区的小鹿昆杰扬言:要是打场比赛,他们社区的篮球手们,能把乔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拜师。平时他们都是在一个场地上练习的,昆杰身高体壮,球技很高,是这一片的篮球偶像,小女孩们见到小鹿昆杰呀,连眼睛都不眨一眨,生怕遗漏了偶像的一举一动,而且总是给他买冰激凌、冰镇饮料,就连给昆杰系鞋带,都是争先恐后的。

平时,昆杰总是嘲笑乔伊他们:“史上最垃圾球队,没有之一!”“嘿,那也叫打篮球哇?”“要不是附近只有这一块场地,我可不愿和他们一块练球,真是耻辱”……

昨天,昆杰拦住乔伊他们,笑嘻嘻地说:

“怎么样?也刻苦训练一暑假了,咱赛一场?”

“你不是不愿和我们在一块场地打球吗?”乔伊气呼呼地说,“怎么又愿意和我们比赛啦?”

“我要教教你们什么叫打篮球,”昆杰说,“而且,我们也想打一赌……”

“打什么赌?”

“如果我们赢了你们——啊不,这算什么条件?如果我们赢了你们50分以上,你们以后就别到球场打球了,那是我们的专用场地;反之,我们退出。敢不敢赌?”

唉,这也太小看乔伊们了……不过,昆杰他们个个人高马大,一个赛一个,乔伊他们呢,大多是他这样的小不点……乔伊真的很犹豫。昆杰说:

“要是你们不敢赌,那就是胆小鬼。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利用,球场以后就跟你们拜拜啦,哈哈哈。”

“好吧,我们接受挑战,”乔伊说。

接受挑战还有机会,否则连机会都没有。昆杰他们本来可以直接抢占球场的,但他虚情假意地给乔伊们一个决斗的机会,他心里清楚,别说赢50分,就是80分,也不太难,在他们面前这些瘦弱笨拙的小个子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哈哈哈,我欣赏你小兔子,你真勇敢。”昆杰大笑着,“我挺同情你的,你们可以找一个外援,以免输得很惨很惨。而且打完球我会让我的粉丝送给你们草莓圣代吃,庆祝球场归牛人昆杰帮所有。”

小猪库吉、小猫巴奇这些小伙伴来到乔伊家。个个淋得上下湿透。有人说幸亏下了暴雨,可以不和强盗昆杰比赛了;有人却说,不比赛昆杰也要占领球场,他们都盘算好久了。

这时候有人在敲窗户。

大家一瞧,外边屋檐下站着一个家伙,看上去要多怪有多怪:身材瘦高,脸蛋像番茄一样红扑扑的,鼻子尖尖好像辣椒,头戴一顶护耳皮帽,帽上还插着一支羽毛——绿尾雉或金刚鹦鹉的羽毛——身穿一件皮背心,肩膀处还套着一小片护甲似的皮质玩意……

怪人在敲窗呢。乔伊开开窗户,怪人说:

“刚才我在外边散步,听到了你们的事儿,哈,打篮球,我最喜欢了,胜似被老婆圈在身边。我做你们的外援可以吗?”

“可是这么大的暴雨,没法在露天球场打呀……”乔伊说。

“孩子们,没关系啦,随我来,”怪人晃晃脑袋,见乔伊他们都不动弹,又说:“我保证能打得成,以我的荣誉担保。”

他的荣誉是什么,乔伊们不知道,只是那张番茄脸上的表情非常真诚,似乎不容怀疑。于是就提着篮球出了门。

他们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撑着雨伞——但是,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使得他们的雨衣、雨伞完全变得多余了。他们跟着那瘦高的怪人走着,他们的头顶竟然……竟然没有雨淋下来,就那么一点空间没有雨,好像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罩着他们,“盒子”的顶部就在怪人的头顶上方一点点。小兔小猫小猪们四下摸着,却没摸到什么玻璃。

这群莫名其妙、惴惴不安的小家伙们跟着怪人来到了露天篮球场。刚走进去,整个篮球场都像被一个大玻璃罩罩住了,没有一滴雨洒进来,而且明晃晃的好似有灯在什么地方往下照耀着,视线比平时晴天还要好,真像正规的室内篮球场……

“我去通知对方,”怪人说着,就向昆杰他们的社区走去。

过了不久,怪人带着昆杰他们来了。他们同样没淋上一滴雨。

昆杰这些家伙,晃着被狂妄自大塞满的脑袋,轻蔑地看着怪人——后者还没有他高,太瘦了,随便一个伙伴都能把他一下子撞飞,他还带着护肩、护膝,这是害怕受伤嘛,最可笑的是脚上穿着一双及膝长筒皮靴,这哪是打球的?哈哈哈……

“你们请了一个马戏团小丑来当外援吗?”昆杰笑着对乔伊说,他指着四周说,“这是马戏团魔术吧?”

怪人的番茄脸更红了,不过他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说:

“我也喜欢打篮球,啊,我经常打,今天禁不住手痒,尊敬的朋友,谢谢你允许我代表小兔乔伊们参加比赛。”

来了许多观众,包括昆杰的粉丝们。那防雨的“玻璃罩子”自动变大了,把所有人都罩在其中。外面是电闪雷鸣,风雨如晦,里边却太太平平的,风雨雷电似乎都绕开这个罩子,真乃从未见过的奇观——大家都相信这是怪人的魔术。

比赛开始……

对从未失败过的昆杰们来说,这次比赛真是一场灾难——比天气更坏的灾难。这场比赛成了怪人的个人表演赛,或许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有史以来都没有出现过如此伟大而不可思议的篮球运动员——

他有时带球过所有对手,身体之敏捷简直像风一样,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怪人已经扣篮得分;有时他在后场,随便往远处的篮里一扔,球便应声入篮;昆杰们运球,忽然眼前一花,球已经不知到哪去了,然后他们回头看见它正从球篮里落下来,怪人单膝跪地往上挥着拳头;他们拼命采取撞人战术,可惜的是一次也没能撞上,自己人倒是撞成一团……

小兔乔伊他们简直太兴奋了,拼命地跑动,有时候对手都去堵截怪人,可是球却都被神奇地传出来,落到乔伊他们手里,他们轻易就把球投进篮里。乔伊们激动的尖叫声响彻了球场。

而昆杰的粉丝,开头是没精打采、沉默不语,后来也不禁为怪人喝彩起来。

比赛结束。本次比赛有可能是创了世界篮球史的记录:80∶0——呵呵,你不可能判断错胜负方吧?

比赛中,有个观众不知何时坐在一边——有两个女子,看样子像女仆,给这名观众备了椅背高高的、看上去非常华丽的白色椅子。她穿着一袭光泽闪烁流动、宛若雨丝一般的长裙。她的样子有点懊恼,不满地盯着场上简直比魔术师还魔术师一百倍的怪人。

怪人下场,一眼看到了那女子。他冲她做了个鬼脸,想从一边溜掉。不料竟没有逃脱——耳朵被后者揪住了。

“贪玩鬼、死老公,”女子冲怪人骂着,“一眼看不到,就跑得无影无踪,原来在这儿打球。天天不陪老婆,就爱玩、玩、玩……”

这时几个人也走了过来,没人看清他们是怎么出现的。有人看到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红色皮裙、提着一把比沥青桶还要大的黝黑大锤子的家伙,惊叫道:

“雷神!那不是雷神吗?”

嗯嗯,好了,我不再卖关子了——那贵妇正是雨后,来现场的几位是她的朋友,雷神,风神,电母。那怪人,是雨后的丈夫阿尔库厄纽斯。几位正在此地游玩呢,阿尔库厄纽斯趁妻子一不留神,跑出来玩耍。

雷神指着阿尔库厄纽斯说(声音真的像打雷):

“他呀!在我们诸神篮球队是末流球员,都不带他玩,所以跑出来打野球,哈哈哈。”

几个大神突然腾空飞去——阿尔库厄纽斯的耳朵还没有从雨后手里挣脱出来呢——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他们很快消失在晦暗的天空里。

傍晚时雨停了。兔子乔伊给小鹿昆杰送了一大袋子草莓圣代:

“昆杰,欢迎去球场打球。你知道,如果不是神人帮忙,我们是赢不了你们的。”

昆杰红着脸点点头,然后说:

“谢谢你的圣代。真希望下次能和他再打场球……老实说,我是被他身上的气味熏晕了才、才发挥失常的,你们就不能给他换身篮球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