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侯府的家风
陆姨娘被说中了心思，心里气得发抖，可面上还不好露出半分，只得涨红了脸退到一边。便是老夫人偏心她，世子待她再好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她是妾，永远也越不过正室。
“这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我这老婆子好生休息了。”话音刚落，一身华贵满头珠翠的陆老夫人在罗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叶舒珺重生后再见到这个心胸狭隘、见利忘恩的老夫人时，眼神闪过一丝冷意。
当年侯爷还在战场厮杀时，同僚陆战为了救他命丧边疆，侯爷感恩回京后不顾家中反对坚持娶了小门小户的陆战妹妹陆氏为妻，这陆氏姿容一般，却极擅理家，侯爷常年驻守边疆，宣武侯府便渐渐成了她陆氏一人独大。后来陆家落魄，举家迁移京城，临行前陆家便将陆春娘送来寄养，想着将来陆老夫人能为陆春娘寻一门好亲事。哪曾想这陆春娘也是个有主意的，竟将目光落在了宣武侯唯一的嫡子叶天楠身上，在林天楠与林氏定亲后，借着青梅竹马的情分与叶天楠有了首尾，林氏嫁了进来才知道陆春娘竟怀了身孕。堂堂宣武侯世子妃成亲不到一个月就抬了位贵妾，一时成了京中笑话。林氏出身清贵，性情温和又才学出众，叶天楠对她也很有夫妻情分，但这陆老夫人却心怀鬼胎，和陆春娘暗中挑拨，加上林氏身子娇弱一直未能怀孕，叶天楠也渐渐偏了心，陆春娘一举得男，之后又给叶天楠添了个女儿，叶舒琮天资聪慧，叶舒琬娇俏可爱，叶天楠便一门心思怜惜起陆春娘。若不是后来林氏暗中调养，先后有了叶舒珺和叶舒璟，只怕这宣武侯府就要闹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了。
叶舒珺眸光微闪，深深吸了一口气，万事开头难，现在的情形已经与上一世发生了变化，是不是意味着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世，母亲会活得好好的，弟弟也会牢牢坐稳宣武侯。
陆姨娘见陆老夫人出来了，顿时心里有了底气，脸上恢复了喜色，忙上前扶着陆老夫人坐在首座。
“怎么惊扰了姑姑您了，倒是侄女的不是。”嘴上说着歉意，眼神却扫了扫林氏。
林氏这些年没少受陆老夫人的蹉跎，心里不满却不好发作，陆老夫人到底是她的婆婆，大靖朝对孝德看得极重。林氏忙行了礼，温和笑道：“是儿媳的不是，让老夫人受惊了。”
陆老夫人抬了抬眼，沉声道：“不过两个不懂事的贱婢，打发了就是，林氏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林氏面色一僵，正要回话，却被叶舒珺拉住了偷偷拉住了衣袖。只见叶舒珺沉下了脸，委屈道：“祖母，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珺儿呀，珺儿这会子还害怕着呢，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珺儿一把，珺儿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
陆老夫人一向不太喜欢清高冷傲的叶舒珺，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也不好没点表示，只好忍耐着宽慰了几句：“珺姐儿不哭，来到祖母身边来。”
若是以前，叶舒珺必会不愿，却没有想到今日不知吹了什么风，从来不喜人贴近的叶舒珺此刻竟娇憨着挤开了陆姨娘，往陆老夫人怀里一趴，嘤嘤嘤地真的哭了起来。
众人俱是一愣，当下都不知该作何反应。说实话，老夫人也懵了，这孩子平日里一副别人都欠她钱的模样，从来没有如此乖顺过，莫不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么想着，老夫人也心软下来，“珺姐儿莫哭了，再哭坏了眼睛，有祖母撑腰呢，你怕甚。”
“祖母，孙女怕的是再也不能见到您了。”叶舒珺抽泣着说。
“莫胡说，小孩子口没遮拦。”老夫人正色道，“林氏，你给我好好查，一定要追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动我嫡亲的孙女！”
林氏忙应了，心疼得看着叶舒珺。
“姑姑，莫气坏了身子。”陆姨娘一口一个姑姑，叫得忒亲热。
“谢谢祖母，劳烦陆姨娘了。”叶舒珺哭了一阵之后，心情似乎也好起来了，“祖母，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珺姐儿有什么问题？问吧！”老夫人今天对叶舒珺是格外宽容，也许是因为她今天乖巧，也许是因为偶尔的亲近，都让老夫人那颗坚硬的心暂时柔软片刻。
“祖母，我侯府的家风如何？”叶舒珺好似缓了过来，这会正眨巴着眼睛盯着老夫人。
“珺姐儿，休要乱说，娘送你回房休息。”林氏赶紧拦住她。
老夫人面色微沉，“珺姐儿为何如此问呢？”
叶舒珺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孙女听下人们说外面传的，说陆姨娘当初并不情愿嫁于我父亲。”“一派胡言。”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姨娘气得涨红了脸。老夫人瞥了眼陆姨娘，“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沉不住气。”
陆姨娘低头，掌心攥得紧紧。
“怎么会有这种传言？”刚才的点点稀薄的亲情显然已经消散了，老夫人的语气又恢复冷漠。
叶舒珺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因为陆姨娘一直叫祖母姑姑，所以有人就猜测陆姨娘是不是不喜委身我父亲。”
陆姨娘张了张口，看老夫人的脸色，什么话都没说。
“春娘一直都这么叫，我也习惯了，不过，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叫了，传出去对侯府的名声不好。”陆老夫人待陆春娘如亲生一般，但是，在侯府的名声面前，任何东西都是不能与之抗衡的。这也是叶舒珺敢这么做的原因，上辈子她就知道，陆老夫人虽不喜母亲及他们姐弟，但是当年为了侯府的面子还是让父亲娶了太常寺卿的女儿。或许是自己出身不高的缘故，陆老夫人特别注重在外的名声，大抵是怕外人议论。
林氏不解地站在原地，这一出她是有点看不明白了，难道......珺姐儿是在替自己抱不平？想想她又觉得不可能，珺姐儿那么单纯哪里来这些心机。大概还是误打误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