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权衡
“表妹！”赵昱宁远远瞧见了只觉得心脏都要被吓得停止，一声大吼不止惊醒了沈知誉，也惊醒了在场所有人。
这时候杏儿尖叫着喊道：“快来人，快来人救救四姑娘！”发狂的骏马上挂着叶舒琬仍在狂奔，叶舒琬双目紧闭，身子虚软地趴在马背上，显然已经晕了过来，随时会被甩下去。
叶舒琮用力抽了几下马，立即追上了叶舒琬，长臂一勾将叶舒琬抱在怀中。
叶舒瑨刚赶到叶舒珺身边，沈知誉已经抱着叶舒珺站了起来，眼神暗沉：“叶三公子，赶紧送县主回房医治。”
“姑娘，姑娘......”谷雨硬生生压下快要落下的泪，随着叶舒瑨快步回了绿意阁。
叶舒琮刚抱着叶舒琬下了马，这时叶舒琬也缓缓醒了过来，一见到大哥的脸，再也顾不得形象痛哭出声。
“好了，没事了，你赶紧领着妹妹们去看一看五妹。”
叶舒琮也知今日的事怪不得四妹，只是她明明穿着一身不合宜的罗裙，却偏偏硬要上马已是不妥，今日若不是叶舒珺正好在旁，只怕沈家这位唯一的独子就要把命丢在这里了，就算保住性命，两人抱在一起，只怕传出去四妹的名声也不要了。沈知誉虽然是京中有名的簪缨世家弟子，但谁不知道他自小体弱，有传闻他活不过20岁，又有哪家肯将姑娘嫁给他的。
当下这情况若是有人细细追究起来，不仅叶舒珺的名声有损，连侯府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叶舒琮虽然乐得见叶舒珺倒霉，可事关侯府他却不能不多说几句了：“沈公子，今日之事……”
沈知誉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叶公子放心，我绝不会透露只言片语。只是，今日县主舍身相救，我沈家必要登门道谢！”
沈知誉虽然是个短命鬼，但沈家却是难得的清贵门第，等闲人都靠不上关系的。今后若是能与沈家有了来往，对宣武侯府来说必然是一大利事，更何况他叶舒琮是要走科举的，若是能得沈大儒的指点，今后在朝廷中必是顺风顺水。一瞬间，叶舒琮已经分析了利弊，虽然四妹险些出了大事，但如今的结果却是好的。
“沈兄，客气了，以后你叫我叶二便好。”
沈知誉心中仍惦念着那个一身红衣的清冷姑娘，方才抱在怀中柔若无骨的触觉仍在，他久病成医，在那一抱时已经摸了叶舒珺压着的手臂，已经没有大碍，心中松了口气，可如今人还未醒，他这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刺着疼。
三皇子上前拍了拍沈知誉的肩，然后转身向叶舒琮缓声道：“今日是吾想见识一下叶家的练武场，若真要怪起来，吾第一个要向叶家赔礼。”
叶舒琮忙连声不可。
三皇子继续道：“此事事关嘉明县主的闺誉，吾不好让太医登门，这里是吾的帖子，去昌荣坊的高家，让高老太医过来给县主瞧一瞧吧。”
叶舒琮心中一震，高太医是大靖朝最负盛名的大夫，如今年纪大了便出宫享清福，除非皇上圣喻，其他人是请不动的。没想到三皇子只是拿出了帖子便能请动高太医，那三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他想象的。那大皇子那边……叶舒琮神色莫测，忙接过拜帖，喊了身边的小厮去请高太医。
三皇子看了一圈没找到赵昱宁的身影，便知他肯定一早就跑去看叶舒珺了，好笑地看着沈知誉，道：“你可盼着嘉明县主快些醒过来，不然我怕今夜里昱宁就会跑去太傅府找你算账。”
沈知誉哭笑不得：“难道我还能盼着县主不好吗。”
一众人去叶舒琮的青松院坐了一会，没多久小厮跑了过来回禀：“县主已经醒过来了，高太医开了方子，吃上几日便好。庆王世子让小的回禀三皇子，他等会随庆王妃回去，便不过来送三皇子和沈公子了。”
三皇子笑骂道：“好一个没良心的昱宁！”
沈知誉闻言，心里松了一松，目光柔和了许多。
谷雨送走了庆王世子和高太医，小满赶紧拿着方子出府抓药。闹闹哄哄的绿意阁这才安静下来，白露见叶舒珺要起身，忙过来拿了枕头垫在她身下，柔声道：“姑娘怎么起身了，还是再躺一会吧。”
叶舒珺一见到她便想起前世那恶心的嘴脸，也不知道是头还有些疼的原因，还是因为见到她，心气浮躁得很，她秀眉微蹙：“你去和大哥说一下，今日的事不要告诉祖母和父亲，省得他们担心，你让立夏进来伺候吧。”
白露神色一动，脸上漾起笑意：“是，姑娘。”
叶舒珺看着她颇有些急切的步子，冷笑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手上能用的人，谷雨虽然稳妥，但年纪已经十八了，再过一两年也是要放出去嫁人的，小满虽然是家生子，但性格脱跳，立夏虽是从人牙婆子手上买来的，但打小就在绿意阁做事，行事周全，性情谨慎，又有卖身契在她手上，倒是个忠心的。
正想着，立夏从门外掀了帘子进来，容长脸，眉目沉稳，眼下一颗泪痣。
“姑娘怎么坐着了？”
叶舒珺浅笑道：“我无妨，立夏，谷雨再过一两年便要放过去了，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立夏目光一顿，随便坦然回道：“姑娘，你问奴婢这话，可是属意奴婢？”
叶舒珺但笑不语。
立夏倒了杯温茶递了过来，神色诚恳：“姑娘若是信奴婢，奴婢必会替姑娘守好绿意阁，便是姑娘心许白露，奴婢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叶舒珺咦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心许白露？”
“如今院中的丫鬟们都说姑娘待白露比待谷雨还好。”
“那你觉得白露怎么样？”
立夏沉默了一会，方缓声道：“白露做事心细，又是个心灵手巧嘴甜的，可奴婢觉得她的心气太高，绿意阁不是她看得上的。”
叶舒珺没想到立夏竟看得这么远，平日里倒是小瞧了这个沉默寡言的丫头。当下也不卖关子了：“立夏，我那次落水绝不是小桃干的，这府里看着和和顺顺，可背后的凶险却不能不防，如今我父亲要出征，以后我和母亲、弟弟便更没了依靠。谷雨的老子娘已经来求了我放她出府嫁人，以后我的绿意阁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