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 七十六）一点涟漪

这个时候，春风送暖，一连半个月都是晴天，朱家村每一寸的土地都是春意盎然，到处都是生命的蓬勃绽放，绿的新嫩，黄的醉人，红的耀眼，鸟语花香，万物竞自由。一切都在这美好和快乐的春天里流淌。

朱家村突然兴起了一阵风，每户人家都得去半山腰种植水蜜桃树苗，这是镇里的命令，要想富先种树，所以这个春天比以往更加忙碌。因为要带来贵，何梅和朱爱明只能轮流去山间种植桃树苗，种植时间比别人慢了一半。何梅和朱爱明好不容易将自家半山坡上的一块空地种上了数十排小树苗，浇上了水。

眨眼间，整片山坡上低矮的小树苗在春风浩荡中日渐舒展翠绿的新叶来。何梅和朱爱明刚忙完了种桃树，又忙着田里育秧，心想今年该风调雨顺，来贵也慢慢习惯了没娘的日子，大宝年底还能挣些钱回家。可是，他们的美好憧憬突然间就被打破了。

四月的一天夜里，天下着蒙蒙细雨，朱家村已经安静下来。何梅和朱爱明已经把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入睡。

突然，大宝病怏怏的带着行李回了村。回村的时候不巧被从镇上回来的蔡兰幢见了，便问何梅怎么回事，何梅支支吾吾说不知道，显示一副恐惧的样子。何梅只是让来贵在新屋子吃饭玩耍，让大宝住在老宅子里。

后来大宝了私人性病诊所，被进城的村里人无意中看见了，这事便像平静的湖面上扔进了石子，顿时激荡了村里人平静的生活。人们背后议论纷纷，甚至极为恐惧。村里人都绕开大宝家走路，连蔡兰也不例外。

那天早上，天还不亮，朱爱明照旧带着来贵去放牛，顺便挖些草药回来。何梅出门前看大宝还睡在屋子里没起床，便去地里浇菜。

忽然，朱家村池塘的大堤上围满了人，大宝家的大黑狗狂吠起来，急得来回窜。有一个人在河堤上跑，没有人敢上前去拉，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你要死也别死池塘里，你死了池塘里的水还能用吗？”

那人根本没听见，扑通跳了进去，深陷淤泥里，又开始挣扎着往上爬。看热闹向来是村里人的强项，不一会把几条通向池塘的道路都围得水泄不通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劝他，生怕被他们传染似的。

等何梅赶到池塘边的时候，大宝已经爬到池塘的边沿了，她的脸色铁青，拉着狼狈不堪的大宝往回走，围观的人迅速后退让出了一条道。此时，天已大亮，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见的泥脚印。

何梅把大宝推搡到院子中央，然后从井里扯起一桶水就往他身上冲，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现世宝？”她又气又愤，转而去厨房里给他烧洗澡水。

朱爱明放水牛回来，到牛棚把大水牛栓好，和来贵回到家时，发现院门外有湿漉漉的脚印，便觉得很奇怪。进门一看，院子中央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水印，刚才泼洒的水流向四周迸溅开来，像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何梅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怒气未消，似乎还在头顶上空燃烧。

来贵一看奶奶生气的模样，赶紧跑了过去，拽住她的胳膊，惊恐地喊了起来。朱爱明立刻放下手中的篮子，将她扶坐到厨房的凳子，倒了杯水消消气。

此后，村里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对这个池塘都很害怕，连给牛饮水也不敢去。全村人都觉得被一种恐怖笼罩着，因为这个村子里有史以来没出现过什么怪异的病来。只是以前听说邻村里发生过恐怖的麻风病，传染性很强，谈之色变。

然而村民们不知道大宝到底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疾病到了想死的地步。所以看见他们一家就像瘟神一样远远躲开。

何梅气得天天骂大宝，后悔这辈子生了他。她一再告诫朱爱明不要告诉小宝关于大宝的那些丑事，可是朱爱明还是偷偷到镇上电话小宝，学医的小宝一听便恼怒成羞，骂道：“我怎么有这样一个蠢大哥！真作死，还愚昧无知！”

何梅怎么也没想到老实本分的大宝也去接触那些脏女人，她只好向桂花借了些钱，让朱爱明按照小宝的嘱咐带大宝去省立生殖医院，做了正规检查治疗，大宝的身体才渐渐有了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