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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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世枭雄起四方

天下大势,治久必乱,合久必分,这是中国古人老生常谈的一句话。说的是任何一个朝代,太平的日子久了,朝野上下,不知祖辈创业的艰难、守成的辛苦,一味地穷奢极欲,败坏法度,把先人辛苦打下的基业,逐渐消耗殆尽。

偏偏国运这个东西,又故意趁机捉弄世人,今年发大水,明年闹大旱,害得苍茫大地哀鸿遍野,盗贼蜂起。老百姓被逼的没有办法,与其饿死、冻死,还不如跟了强盗,一同掳掠一番,反而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做个伪朝的官,发点大财,抢夺几个娇妻美妾,后半辈子享尽荣华富贵。于是国家越来越动荡,各路盗贼,分据一方。

其中的三五个枭雄,趁着国家扰乱的时候,号令一帮追随者,竖起一面旗帜,不是僭号称帝,就是裂土称王。一时间天下出现这么多帝,这么多王,动乱还能平息吗?

笔者广览史籍,查考遗事,像这种乱世分裂的情况,实在不止一两次。东周时有列国,后汉时有三国,东晋后有南北朝,晚唐后有五代,都是东反西乱,四分五裂。其中南北朝、五代,更是闹得一塌糊涂。笔者刚刚编完《唐史演义》,在那本书里,残唐时候的乱象和四方分割的情形,还没有交代明白,因此不得不将五代史事,继续演述。

五代先后历时五十三年,换了八姓十三个皇帝,改了五次国号,分别是梁、唐、晋、汉、周。史家因为梁、唐、晋、汉、周五个字在前代早已用过,担心混淆,所以他们又在这五个字前面加了一个“后”字,称为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角逐中原,称王称帝,跟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朝,或合或离,不相统属的国度,共计十个,在史籍上将其统称为十国,那就是吴、楚、闽、南唐、前蜀、后蜀、南汉、北汉及吴越、荆南。

说起这五代十国的当时的情形,简直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弑君篡位之事屡见不鲜,无休无止。就算有一两个明君,像后唐的明宗,后周的世宗两人,当时被赞为贤明英武,但也不过是相对当时的君主好一些,实际上也不足以匡扶天下。所以五代时期的皇帝,在位时间最多的不过十多年,最少的只有一年多,各国也大都如此。

古人说得好,木朽虫生,墙空蚁入。偌大的中原,没有一个能够一统天下的君主,周边的蛮夷从旁窥伺,喜于有机会入侵中原,喧宾夺主。一时间天下混乱不堪,土地被夺,子女被掳,社稷被灭,君臣被囚,整个中华大地纷纷扰扰,无药可治。再加上那鲜卑遗种,朔漠健儿,也乘机跑进来蹂躏一番。试想当时的人们是何等的困苦?环境是怎样的险恶?

照此看来,要想内讧不蔓延下去,除非是国家统一;要想不被外族统治,也唯有国家统一!要是还是那样昏天暗地的你争我夺,纲纪废弛,礼教衰微,人伦灭绝,无论是什么朝局,什么政体,都无济于事。眼看神州大地动荡不宁,四夷不断入侵,好好一个大中国变成了盗贼横行的世界,堂堂中华儿女变成了蛮夷的奴隶,岂不是让人可悲可痛么!如果列位不信,一部五代史就是前车之鉴!待笔者从头到尾讲述一番。

五代第一个朝代就是后梁;后梁第一世皇帝,就是大盗朱阿三。朱阿三原名朱温,大唐朝廷给他赐名朱全忠,后来他做了皇帝,又改名为朱晃。他的皇位是从唐朝那里篡夺来的,笔者先前编撰《唐史演义》的时候,已经将他篡位的情形,大概说了一下,只是他的出身履历,还没有详述。接下来要讲述五代史,他又坐了第一把龙椅,当然要特别表明了。

此人是宋州砀山午沟里人,他的父亲叫朱诚,是个研究儒经的老先生,在本乡开设学堂。朱诚娶妻王氏,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名叫朱全昱,次子名叫朱存,小儿子名叫朱温。朱温因为排行第三,所以小名便叫朱阿三。

相传朱温出生的时候,他家的屋顶上有几道红光,直冲云霄。方圆数里之外的村民们非常惊骇,一起大声呼喊着:“朱家起火了!”说完只见大家你打水、他挑桶跑到朱家救火。谁知道跑近一看,屋子好好的,并没有什么烟火,只听见呱呱的婴儿哭声,从屋里传到屋外。大家更加觉得奇怪,便询问朱家的近邻,到底怎么回事。只听他们说朱家刚刚降下一个婴儿,此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大家听后都嚷嚷着说:“我们明明看到了几道红光,为什么到了这里却啥没有瞧见。莫非预示着这个孩子将来会飞黄腾达,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异象!”

一代枭雄就降生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一出生就大家惊异不已,可见此人气象不凡。三五岁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不过是喜欢舞刀弄棒,常常跟邻居的孩子吵闹。他的二哥朱存跟朱温秉性相似,也很淘气,屡教不改。父母也无计可施。只有他的大哥朱全昱,生性忠厚,待人有礼,颇有乃父家风。朱诚曾对族里人说:“我生平熟读五经,也靠这个养家糊口。生的三个儿子,只有大儿子朱全昱还跟我有些相似;两个小的不学无术,长大后肯定没什么出息。不知道我朱家将来会是个什么结局!”

不久,三个儿子逐渐长大,家里的吃穿用度的花费一天比一天多,朱诚靠办学堂挣的那几个小钱儿根本入不敷出。朱老头整天郁郁寡欢,不料抑郁成疾,竟然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更惨的是,他死后家徒四壁,朱家连丧葬费都凑不齐,亏了亲族邻里慷慨解囊,这才将老头草草安葬了。剩下这无依无靠的一母三子,突然遭逢这么大的变故,叫他们怎么过活?不得已,朱母带着三个儿子去了萧县,到富人刘崇家里为仆,朱母当了老妈子,三个儿子做了佣工。朱全昱虽然很勤快,但是没什么力气。倒是朱存和朱温颇有几分蛮力,但一个做事粗心大意,一个做事狡猾懒惰,都不肯卖力干活。

刘崇曾斥责朱温说:“朱阿三,你小子平时就喜欢说大话,好像没你干不成的事,其实干啥也不行!你自己说说,你在我家当佣人,哪块田地是你耕的,哪个园子是你浇的?”朱温接口说:“你这个市井村夫,就知道埋头耕田,懂得什么男儿壮志,我岂能一直是种田佣工?”刘崇见他出言顶撞,禁不住怒气上冲,随手抄起棍子打向朱温。朱温不慌不忙,双手把棍子抢去,折成两节。刘崇更加恼怒,转身进屋去找粗棍子,正好被刘崇的老母撞见,便问他怎么气成这样,要找什么。刘崇说他非要打死朱阿三,刘崇的老母连忙劝住说:“打不得,打不得,你不要小瞧了朱阿三,他将来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各位读者,刘崇的老母为什么这么看重朱温呢?原来朱温刚到刘家,还不过十四五岁。一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朱温的房子里忽然发出响声,把刘崇的老母给惊醒了,她起床前去探视。走进一看,只见一条鳞甲森森,光芒闪闪的赤蛇将熟睡在床榻上的朱温团团缠住,吓得刘崇的老母毛骨悚然,大叫了一声,将朱温也给惊醒了,奇怪的是,朱温醒来后,那条赤蛇也跟着杳然不见了。从此以后,刘母就觉得朱温不是一般人,对他也是格外优待,平日里常常给他梳头,当作自己的亲儿孙一样,她曾经告诫家人:“朱阿三不是凡人,你们千万不要欺负他!”家人有的似信非信,也有的笑她老糊涂了。刘崇是个孝子,见老母亲不让他打朱温,倒也罢手。在刘母的庇护下,朱温得以安居在刘家,但他始终是个无赖,到了二十岁以后,他还是初性不改,时常闯祸。

一天,朱温竟然把刘崇家的饭锅给偷出来了,想换点钱。幸亏刘崇及时发现,将他追了回来。本来朱温这回是难逃一顿杖责的,又多亏了刘母出来遮护,这才相安无事。刘母见朱温还是这样不知长进,便告诫他说:“你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了,如果你不愿意耕作,请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朱温回答说:“我平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骑马和射箭。不如给我准备些弓箭,让我到崇山峻岭里打些野味,也让主人尝尝鲜。这个我最拿手,一定不辱使命。”刘母点点头,嘱咐说:“这样也好,但是千万不要射死平民百姓!”朱温拱手说:“谨遵慈教!”刘母从家里找出旧时的弓箭,给了朱温,并让朱母也对他再三叮咛,告诫他千万不要惹祸。

这回朱温总算听话,他每天到山里打猎,倒真是身手不凡。就算是像鹿那样敏捷的动物,也能徒步追上,手到擒来。不久,刘家的厨房里堆满了野味,刘崇也一反常态,对他赞赏有加。朱温的二哥朱存看在眼里,也觉得技痒,表示愿意跟随弟弟一同去打猎。他也向刘崇要了一张弓,几支箭,每天和朱温一起驱獐逐鹿,早出晚归,从来没有空手的时候。这两个人非但不觉得辛苦,反而乐得逍遥自在。

一天,朱温两兄弟到宋州郊外打猎,一路上艳阳天气,明媚春光,一派赏心悦目的佳景。这兄弟二人放下手上的弓箭,正在那里遥望景色,忽然见到有几百名士兵簇拥着两乘香车,从身边经过,向前行去。他不禁触动痴情,急忙上前追赶,朱存也紧随其后。他们绕了几个弯后,来到了山麓中。只见从那绿树阴浓中,露出红墙一角,再转几个弯,眼前出现一座大的寺庙。那两乘香车就停在寺庙前,在车旁的丫鬟从车里扶出二人。一个是半老的妇人,举止大方,却有几分宦家气象;另一个是青年闺秀,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生得仪容秀雅,身材曼妙,眉宇间更是露出一种英气,不像小户人家的儿女那样扭扭捏捏,腼腼腆腆。

朱温见两人下了车,料想这对母女要入寺烧香,于是等她们走进殿后,也放胆跟了进去。这对母女拜过如来,参过罗汉后,由主客僧引入客堂。朱温胆子也大,他三脚两步走到这位女子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女子的确是位绝世美人,不是凡间女子可比的。联想翩翩的朱温勉强定了定神,让她过去。这女子跟着母亲进入客室,休息了一会儿,便呼唤兵役伺候,走出寺庙,连袂上车,跟飞似的离开了。

朱温跟着他们来到了寺外,见她们已经离去,又返回寺中问明了主客僧,这才得知这对母女,年老的妇人是宋州刺史张蕤的妻子,年轻的女子便是张蕤的女儿。朱温听了惊讶说:“张蕤?他原来是砀山的富豪,跟我们正好同乡,他现在是宋州的刺史吗?”主客僧回答说:“听说他也要卸任了。”朱温听了也没说什么,和二哥朱存出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朱温对朱存说:“二哥,你还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说起的汉光武的故事吗?”朱存问是什么故事,朱温回答说:“汉光武还没做皇帝的时候,曾经感叹说:‘为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后来他果然得偿所愿。今天我们看见的张氏女子,恐怕当年的阴丽华也不过如此。你说我们配做汉光武吗?”朱存笑着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自不量力!”朱温却奋然说:“时势造英雄,想刘秀当初,有什么官爵?有什么财产?后来他平地升天,做了皇帝,娶到了阴丽华为皇后。风水轮流转,谁又知道如今会不会轮到我们呢?”朱存又哈哈大笑着说:“你真是好笑!你看我们寄人篱下,能过上温饱的日子就算万幸了,还想什么娇妻美妾?真是痴人说梦!就算照你的妄想,我们也得做出点事儿才对,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呢?”朱温说:“想干出点事还不简单,不是参军,就是为盗。现在唐室已经乱套了,兵戈四起,前些时候我听说王仙芝在濮州起义,最近又听说黄巢在曹州起兵响应。凭借我们的这般勇力,如果跟着他们去当强盗,抢些女人玉帛,不是轻松得很吗?何必总在这里混吃等死,埋没英雄壮志呢?”

他这一席话,还真把朱存说动心了,当场就说:“你说得有理,我和你就去投奔黄巢去吧。”朱温又说:“我们先回去向母亲和主人辞行,明天就可以动身。”两人商量好后,回到刘崇家,先去禀明了老母,直说是外出谋生。朱母很了解他们的性格,还放心不下,想要劝阻,不同意他们离开。两人齐声说:“孩儿们都二十多了,再不去闯荡一番,难道要老死在这里吗?母亲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朱全昱听说两位弟弟有志远出,也来问明他们的打算。毕竟也不是什么正道,两人含糊地说:“现在还没确定去哪儿,大哥要是有意去就一起去,否则就在这里陪着母亲也是好的。”朱全昱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便回答说:“我留在这里侍奉母亲,两位弟弟放心去吧,要是有好的出路,到时候再回来接我们也不迟!”两人点头称是。朱温很感激刘母一直以来的照顾,便特地跑去跟她说明,刘母嘱咐了几句,便由他去了。而刘崇因这两人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没事还老惹祸,巴不得他们离开,便也没有阻止。

两人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们饱餐一顿,便去向母亲拜别,再向刘母和刘崇告辞。刘母拿了些干粮和盘缠,作为他们的路费。他们接下后,又辞别了朱全昱,兴高采烈上路了。当时为唐僖宗乾符四年,黄巢正占据着曹州,在山东横行霸道,剽掠州县。郓州、沂州一带,也渐渐被黄巢的兵马占夺。黄巢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壮大,四面八方的亡命之徒纷纷前去投奔,黄巢也无不收纳。朱温弟兄两人来到贼寨,贼兵头目见他们身高马大,武艺高强,当然录用。两人既然加入了强盗的行列,那便是官军的敌人。他们仗着一身的勇力,在战场上勇往直前,官军无不望风披靡,没过多久就被提拔做了队长。朱存乘势掠夺妇女,充做妻房。而朱温却一直记挂着张氏女子,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思,因此还是独往独来,是贼党中的为数不多的光棍。

过了一年多,朱温屡立战功,居然能够待在黄巢的左右,充做亲军的头目。这么多年来,他对张氏女子念念不忘,于是,他怂恿黄巢派兵攻打宋州。黄巢便命他率领几千兵马,围攻宋州城。谁知那宋州刺史张蕤,早就卸任了,偏偏后任的守吏颇有些能耐,久攻不下。朱温得知张蕤已经离任,已经大失所望了,又听说唐廷的援兵马上要来了,便率众回去了。

不久,黄巢自称冲天大将军,驱众南下,命朱温留守山东,朱存随众南行。黄巢率众转战浙闽,后来又趋入广南,沿途一路骚扰,闹得鸡犬皆空。偏偏南方正值瘟疫肆虐,有十分之三四的黄巢的党徒染病身亡。再加上官军云集,他们险些走入死胡同。黄巢见情况不妙,决定率众北归,他们从桂州渡江,沿湘江而下,一路上免不得跟官军遭遇,双方大小数十战,互有死伤,朱存战死于乱军之中。黄巢率众从湘南出长江,渡过淮河向西,再召集山东的留守的贼众,合力西攻。他们一路攻城拔寨,攻下东都,进陷潼关,最后竟然攻陷了长安。

唐僖宗从京都逃往兴元,黄巢竟然僭号自称大齐皇帝,改元金统。他命朱温屯兵于东渭桥,防御官军。黄巢派朱温四处征讨,攻城略地,耀武扬威。朱温也不负所望,所向披靡。这时候的唐室江山,已经有一半在黄巢的掌握之中。中原一带,满目疮痍,所有的民间村落,大多变成了瓦砾场。老弱病残无处可逃,尸填沟壑;年轻人有的被抓做了壮丁,有的当了强盗,胆小的流落到了他乡。最可怜的还是青年妇女,她们被盗贼掳走后,无非做了他们行乐的玩物,被任意糟蹋,性命堪忧。

那朱温当盗贼多年,多次得到伪齐皇帝黄巢的栽培,平日里东驰西突,抢来的美人也不知有几千几百,他生性好色,哪里肯做一只吃素的猫儿?只是他这情人眼里早就爱定了一个西施,就算挑了几位娇娃,让她们侍寝,也总嫌美中不足,总觉味同嚼蜡。今天受用完了,明天就抛弃了,从来不会正名定分,找个真正的妻子。想不到老天有意成人之美,他的心上人竟然被他的部下捉住了,献到了他的座前。那张氏女子跪伏在案下,朱温定神一瞧,发现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好女郎。虽然她碰头散发,穿戴粗俗,但还是掩盖不了倾国倾城之貌。朱温认出后,不禁失声叫道:“你是前宋州刺史的女公子吗?”张女不敢不答,只好低声称是。朱温连声说:“请起!请起!女公子是我同乡,突然遭逢兵祸,想必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吧!”

张女这才含羞称谢,起身站在一旁。朱温又问起她的父母和亲族,张女回答:“家父已经过世,母亲现在也失散了,小女子跟着一班乡民,流离到这里,幸好遇见了将军,顾全乡亲情谊,才得以苟全性命。”朱温听后,将手搭在张女的肩上,说:“自从我在宋州郊外目睹小姐的芳姿后,便对小姐倾慕不已,近年来东奔西走,我经常打探你家的下落,始终没有音信。我曾私下发过毒誓,如果娶不到你这样的妻子,情愿终身不娶,所以直到今天,正室之位还是空着的。现在真是机缘巧合,我能重新与小姐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张女听后,禁不住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朱温当即召出婢仆,服侍张女下去休息,然后选了个好日子,准备正式成婚。到了良辰吉日,穿着伪齐官服,器宇轩昂新郎朱温,跟珠围翠绕,打扮得跟天仙一样张女,一起站在红毡上,他们行过了交拜礼后,被众人送入了洞房。不用细想,这一夜有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完的欢愉。正是:

居然强盗识风流,淑女也知赋好逑。

试看同州交拜日,和声竟尔配雎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