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中注定的绝望
苏醒在这个寒冷的小洞穴里，伊奇昨晚睡得很不踏实，不仅是因为寒冷，更是因为某种奇怪的低语声，那声音在半夜里一直回荡在伊奇的脑海中，让他根本无法入睡，他完全理解不了那些低语所表达的意思，但却能真实的感受到某种心悸感。
此时完全清醒的伊奇惊恐万分。
“我不会被某个邪恶的上古之神污染了吧？”
直接响彻在脑海里的低语，这分明是游戏里上古之神的精神污染的症状。
恐惧不已的伊奇突然注意到这个漆黑的洞穴中居然有着光亮：“这是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的伊奇四下查看着光亮的来源。
“这是？”
光的来源，来自于两处，一处是自己右臂上的螺旋印记闪着橙色的光芒，另一处则是从卡加斯的手掌中发出的，在那手掌中的象征着奴隶的三角印记，在一闪一闪断断续续的闪着白光。
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白色印记，伊奇火烧屁股一般的跳了起来，醒悟了过来：“这个奴隶的印记不只是单纯的只有着象征意义！它还有其他的功能？”
伊奇伸手试图把卡加斯推醒，却发现他浑身颤抖，原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仿佛失去了该有的血色一样。
伊奇知道卡加斯病了，在这个世界上病痛是没有科学的医疗措施的，治疗病痛主要依靠萨满法术和草药，如果没有任何治疗手段，一场流感灭掉一个氏族都是很司空见惯的事。
“我得尽快带他返回氏族！”不管是奴隶印记的异状，还是卡加斯身上的病，都只有返回部落才能解决。”
伊奇立刻拖着卡加斯离开了洞穴，一出洞穴，他飞速的趴了下来，躲在了草丛里，远处大约百米处，他居然看到了那几个食人魔！
“奴隶的印记将他们引过来了！”
伊奇脑中瞬间明白这种可悲印记的功能，他把卡加斯向着山洞右边的土丘拖去，那块地方至少是视线的死角，食人魔看不到他们。
“该怎么办？我该如何是好？”
伊奇的大脑全速运转着，焦急的他满头大汗。
从这里返回部落，平时自己一人的话要半个小时，背负卡加斯的话，时间至少得翻倍，那时食人魔早追上来把他俩当点心给吃了。
“背负卡加斯是绝得不可能跑的过食人魔的，这点伊奇十分清楚，要抛弃他么？”
脑海里刚刚出现的这个想法立刻就被放弃。
“一事归一事，卡加斯昨天晚上救了我一命，我可不能忘恩负义。”
陷入绝境的伊奇心里还是慢慢生出一丝绝望，旁边突然一声闷哼响起，卡加斯醒了过来，他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立刻就听到了远处食人魔的声音，脸色瞬间从苍白染上一层死灰，卡加斯判断出现在的情况了。
“伊奇，你自己跑吧。”哭丧着脸的卡加斯突然悄悄的说道。
伊奇听到这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然后对着卡加斯咧嘴露出笑容。
“卡加斯，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在这里不要出声，我等下去引开那几只食人魔，然后再返回来带你去部落治疗。”
卡加斯听到这话，瞬间咬紧嘴唇：“别，兄弟，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谢谢你，伊奇！让我留在这里吧！”
伊奇立刻笑出了声：“卡加斯，不要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我说这话是有把握的，是的！如果带着你一起，肯定是没法逃出去的，但让我在我的地盘上，去引开几只愚蠢的食人魔，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么？你只需要坚持到我回来就行，哈哈！”
绝望的卡加斯听完觉得十分有道理，哭丧的脸立刻重燃希望：“伊奇，我这一生能够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死而无憾！”
伊奇笑了笑，立刻将卡加斯又重新拖回了洞穴，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去了。
低伏着身子，伊奇慢慢向着食人魔边上的树林靠近，他看到其中一个食人魔手里握着一块符文石，上面有着和奴隶印记一样符文，在以一定的频率闪烁。
原来那个玩意，就是他们定位奴隶位置的宝物，魔幻的世界简直一点不科学，看那宝物的感觉，他们应该并没有办法准确的定位到卡加斯的位置，大概是越靠近卡加斯，符文石闪烁的频率越快吧。
想到这里，伊奇已经进入树林，他大喊一声：“嘿！傻子！这里！”
搜索中的独眼魔听到伊奇的辱骂后，立刻咆哮一声就冲了过来，他们简直就像几头怪物，不算多粗的树木，都被他们轻松的撞的东倒西歪，但那些树木多少也起到了一定的延缓左右，而伊奇则凭借对环境的熟悉，时左时右弄得几只食人魔越发的愤怒。
被嘲讽而愤怒到极致的食人魔最终冲出了那片树林，但嘲讽他们的小兽人，却忽然不见了，愚蠢的食人魔百思不得其解，而远处的倒下的空心树干里，伊奇捂嘴偷笑着，然后又取下药水涂抹在自己身上，从空心树干的另一个口子返回了树林。
伊奇甚至顺手用树枝和藤条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离开不过一刻钟左右就成功返回到卡加斯藏身的洞穴。
卡加斯看到是他回来了，立刻松了一口气，随后卡加斯也被抹上了一身难闻的药水，并呲牙咧嘴的被伊奇拖到了担架上，他们开始向着火刃氏族部落的方向前进着。
路上卡加斯还算恢复了一点精神，在伊奇看来他那如钢似铁的意志力，起到了关键作用，让卡加斯不至于直接因为疾病和伤痛而休克。
似乎为了转移注意力，卡加斯突然开口问道：伊奇，你为什么会想去拯救像我们这样死了也没人管的奴隶？
伊奇听到这话，立刻感到一阵愧疚，他的奉献是有目的性的，但现在他却只能说着瞎话。
“那天在氏族门口的战斗，我说过我看到了你最后的那个眼神，那种对自由无限向往的眼神，当时我就觉得这样的兽人不该是一个奴隶，然后脑袋一热就想要帮帮你咯。”
沉默片刻的卡加斯有点哽咽的说道：“谢谢两个字，实在过于轻微了，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了，伊奇！我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永远都是我的恩人！”
伊奇沉默着，越听越是难受，好在他们抵达火刃氏族的大门了。
氏族里情况不对劲，一回来，伊奇就产生出这样的感觉，原因是太吵闹了，简直像是在群殴。
伊奇赶紧去拍了拍大门，打开大门的守卫伊奇认识，是一名叫雷库尔的战士，算得上伊奇他们家的邻居呢。
雷库尔开门看到的场景让他不算多大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邻居家的怪小子，拖着一副担架，担架上一个伤痕累累的年轻苍白兽人，他决定先把消息通知给这个怪小子的父亲再说。
伊奇和卡加斯等在门外，不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兽人跑了过来，伊奇看到尤舒罗和阿图尔还有跟在尤舒罗身后的那个用蹄子走路的奇怪兽人。，他还看到了自己兽人父亲眼神里的怒火，那是种熟悉的眼神，在地球上自己闯祸的时候，自己的老爹的眼神和这眼神一模一样，这让伊奇莫名感到又舒心又畏惧。
尤舒罗怒气冲冲大声吼道：“臭小子！你胆子也太大了！消失了一夜，居然跑到氏族外面去闯祸了？”他一巴掌抽在伊奇的后脑勺，力气明显不大。
伊奇对这种情况还是很有经验的，低头认错，慢慢叙说着昨晚的情况。
几个兽人越听越是惊讶，最后四个目瞪口呆的兽人呆立在氏族大门处，不知该说些什么。
“嘶！”突然阿图尔祭司倒吸一口气，紧张的说道：“你是说，你带了一个带着奴隶印记的兽人奴隶回来了？”说完阿图尔立刻跑到卡加斯跟前查看他左手还在闪着白光的奴隶印记。
看完就听到一声怒吼，老兽人以一种异常敏捷的身手，一巴掌甩在了伊奇的脸上，甚至把它抽飞出一米远。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崽子，你为氏族带来了一个祸害，还不自知！”头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阿图尔萨满，伊奇也被打的有点蒙逼。
“我们得把这个孩子带走，带的越远越好！”伊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尤舒罗冷酷的话语响起。
伊奇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卡加斯，然后他立刻近乎怒极攻心的咆哮出声：
“我出生入死才把他带了回来，你们就要把他送回去？你们敢和食人魔的军队进行战斗，却不敢庇护一个追寻自由的兽人同胞？”
阿图尔萨满怒哼一声：“你这个蠢崽子！你什么都不懂，就是因为昨天的战斗，我们氏族这几天就已经准备离开生活了好几十年哈瓦洛，前往塔拉多森林的隐蔽营地避难了，在这种时候，你带了一个有追踪奴隶印记的奴隶回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伊奇愣了一下，也突然意识到，火刃氏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强大，兽人的本性不会随意屈服，但也不意味着，他们不害怕强大的高丽亚帝国的报复。
伊奇嘴硬的说道：“解除这个奴隶印记不就行了？卡加斯他就算不要那只手，也比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奴役生活强！”
尤舒罗实在忍不住了，他愤怒的一拳揍在了伊奇的脸上上，将自己孩子的左边露出的细长兽牙直接打落在地。
伊奇从未如此疼痛过，但他还是硬气的合着血水与唾沫一起吐了出来，“呸！”的一声显得十分有种。
“你懂个屁！奴隶的印记是食人魔的符文法术，能够轻易解除，为什么还要费力施法？即使砍了这孩子的手，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引着食人魔的大军找到我们氏族，到时我们氏族上上下下所有男女老幼，全部和这孩子一起变成奴隶吗？”
尤舒罗的质问直接让伊奇哑口无言，失魂落魄，伊奇扪心自问着:
“我白费功夫了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么？就算我这样的家伙拼死拼活，命运还是会按照固定的轨迹没有一丝动摇么？”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卡加斯突然平静的开口了：“伊奇，没关系的，不用为难，让我走吧，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渴望，去威胁你的家园还有亲人。”
伊奇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卡加斯，看着这个年轻的兽人满是伤痕的脸，却布满诚恳的笑容，他满心痛苦，巨大的不甘与愧疚如同潮水一般填满了他的胸膛，让他气喘吁吁。
尤舒罗和年轻兽人已经开始抬起担架，准备把卡加斯运走，伊奇知道他们会把他远远的带离氏族营地，让他自生自灭，伊奇突然跪在阿图尔祭司的脚边大声说道：
“阿图尔长者，至少让他再吃一顿饱饭，治疗一下他身上的病痛吧，毕竟我们都是兽人同胞，不能看着他被野兽吞入腹中，见死不救啊！”
阿图尔萨满看了看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叹了口气对着尤舒罗的徒弟说道：“兰特瑞索，去从我的帐篷里拿点食物给这个孩子吧，我现在就施法看看，能不能驱散他身上的疾病。”
尤舒罗的徒弟立刻领命，奔跑着进入部落里，而阿图尔萨满则开始施展治疗法术。
“伟大的先祖之灵啊，请治愈这个可怜孩子的病痛。”
伊奇感知到某种存在，然后眼见着卡加斯浑身的伤口开始愈合，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他震撼于萨满法术的神奇，几乎只要几分钟，一个尽管瘦弱，但却完好无损的年轻兽人，就自己从担架上爬了起来，卡加斯也一脸惊奇的握了握自己的双手。
阿图尔萨满年老的身躯直接站立不稳的摇晃了起来，并且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粗气，伊奇连忙扶住阿图尔长者，他知道阿图尔长者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愧疚，所以尽全力施展着恢复法术，这才让他显得如此虚弱。
不过片刻尤舒罗的剑圣学徒返了回来，将一袋食物和水交给了卡加斯，令伊奇惊讶的是，他居然还从自己的腰后解下一把小手斧也一并送给了卡加斯，要知道铁器在氏族里是十分珍贵的，这样一把手斧，换好几天的肉食都完全没有问题。
卡加斯感激的对剑圣学徒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良好，对着伊奇说道:
“别担心，伊奇，只要还活着，我们将来肯定还会再见的。”话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氏族的大门。
正午的烈日，还有纳格兰草原猛烈的强风，那个行走在无垠草原上坚定的背影，让伊奇也无比确定，将来他们还有再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