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花伴白衣

恐惧……

不甘……

愤怒……

急切……

慌乱……

还有最后淡淡的悲伤……

各种负面情绪在我心中弥漫，像寒冷的湖水一样瞬间吞噬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身体渐渐向湖的中心，那最黑暗的的地方沉去。

氧气越来越不足，我没忍住，猛地长大口，吞了一大口湖水。甘甜的清流流过我干涩的嗓子，可我此时却一点也不享受。

水泡从我口中鱼贯而出，晶莹剔透又扭曲。像极了希望，美丽而又梦幻，脆弱得一触及破，片甲不留。

我痛苦地把眉头皱成一团，苦哼一声，在水底勉强睁开眼。冰冷的湖水冲击着我的双眼，刺痛。但与生命比起来这就不算什么了。

我模糊地看见了一片黑暗。黑暗吞噬了湖底的一切，也包括我，渐渐地投入黑暗的怀抱。

我象征性地用双手无力地滑动了一下，身体瞬间软下来。我任由自己随着水的流动往湖底最深处、最黑暗的地方坠落。

我的双眼渐渐习惯这寒冷的地方，在水里睁眼的痛苦渐渐被埋没。双眼失去高光恐怕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吧。

眼前渐渐发黑，头很沉重，水刺激着我的皮肤，身体慢慢坠落，氧气完全不足。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绝望，但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当我已经完全融入黑暗，我却发现，穿过黑暗，我的眼前瞬间明亮起来。

似乎是每次绝望的时候老天爷都还不想放过我，想把我从死神的怀抱里拉出来再把玩一会儿。

于是当我穿过黑暗，我眼前顿时一亮，看见了一片白花花的。

我靠得越来越近，才勉强用最后一些意识看清楚。那是一个白衣少女，仿佛从天而降的小天使，圣洁美丽。

她安静地躺在一片花海中。

那花也是白色的，虽颜色是相同的，但与那白衣少女摆在一起却黯然失色。

那花与喇叭花颇为相似，但看起来却比喇叭花多了些许优雅之美。白瓣绿叶，花瓣有些如漩涡的样子，让人一看便不可自拔，仿佛是灵魂被它吸引住了一般。

作为一位喜爱研究植物的人，我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来，那便是白曼陀罗花。白曼陀罗花香具有麻痹效果，倒是个让人入睡的好东西，但用时也有一觉再也睡不醒的可能。

白曼陀罗虽为好看，甚至有治疗脸部痤疮痘痘的功效，但它身带剧毒吗，倘若乱用出什么危险还不一定呢。

虽是在生死关头了，但我作为医生的本能还是会下意识地怀疑两个问题：

第一，为何曼陀罗花会在水中生长，还不止一朵，看这数量，怎地都有个五百朵了；

第二，人类怎么可能会在水中生存？！而且看这样子，分明是睡着了吧？仔细一看还会发现——这少女竟还在呼吸！

我想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会看见如此荒唐的一幕！

正当我的目光呆泄那白衣少女的脸上，那少女竟然忽然睁开了眼睛。她长长的睫毛似乎在水中晃了一下，露出睫毛下紫色的美眸。

刚才由于直男癌没注意，现在一看她竟是让人美到窒息。

是的，我真的要窒息了！

我最后剩了一丝意识，是想游过去把那少女救走。多傻啊，自己都完蛋了还想着别人。

我一仰头，最后一扫少女那绝美的面庞，竟有种看一眼，这一世值了的感觉。

我昏了过去，浑然不知那白衣天使般的少女在我昏去之后像是如鱼得水一般地游来，白衣飘飘。她温柔地微笑着来，轻轻抓住我，离开了这黑暗冰冷的湖底，向着阳光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