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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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调虎

云山门正堂,宴饮作罢,宾主尽欢。

言怿朝掌门白栩一拱手,徐徐说道:“多谢前辈款待,前辈客气了。”

那言怿虽然对武林同盟筹建之事避重就轻,却也给足了白栩面子,白栩颇为自得,笑道:“言公子哪里的话,如此客气倒显得生疏,时间不早,公子舟车劳顿,在下已备好客房,这就派人带公子下去休息。”

言怿颔首,恭声道:“有劳前辈。”说罢,已有弟子上前带着言怿去往别院客房,洛莲九与言明垂首跟在身后。

进了屋,向那引路的弟子道谢,言明为言怿斟茶,洛莲九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哪里有公子还站着,随侍坐下的道理。”言怿看向洛莲九,手中的扇子正习惯性地往她脑门轻轻一拍。

洛莲九虽半闭着眼,反应快,一手打开,不满地说道:“你还不会真把我当跟班了吧。”

言怿收回扇子,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我是邀月阁的东家,你做我的跟班有什么问题吗?”

洛莲九瞥了他一眼:“哦?既然言三公子喜欢,阿九这就去那假山石后取了玉剑回璇教,待到三公子一统江湖,天下武林中人无不是你的跟班。”

言怿闻言,问道:“秦王玉剑在假山石后,那个湖中有弟子把守的地方?”

洛莲九看向言明,后者倒了杯茶水递给她,洛莲九徐徐说道:“言明也听见了,那送我们去后院的弟子自己说的。”

言怿略一思忖,说道:“即便如此,也该确认仔细才是,一旦打草惊蛇,怕是愈加难办。”

洛莲九点点头,娇笑着:“好办,待到今夜看守松懈,我去打探清楚就是。”

言怿摇了摇头,缓缓道:“不,万一扑了个空又是枉费机会。我们大可让白栩自己说出地点?”

洛莲九面露诧异,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言三公子是要直接问白栩,我倒不怕公子平白招人怀疑,只是,阿九现下是您的随侍,出了事情,徒惹麻烦。”

言怿听了她的话,颇为无奈地笑笑:“难得阿九担心自找麻烦。”

洛莲九笑起来,眼神妩媚,好整以暇地瞧着言怿:“我倒是不怕死,可断没有将这条命陪你赴死的雅趣。”

言怿叹了口气,说道:“不会惹麻烦的,我自有办法,阿九可信我?”

洛莲九凝视着面色骤然认真起来的少年,他目光灼灼而如此热烈,她不自在地转开头去,故意看向自己的指甲:“我若是不信你,现在应该早就拿上玉剑回璇教去了,唉。”

言怿看着一脸追悔莫及又啧啧感叹的洛莲九,少年的心因为她的相信而如此悸动,他面上波澜不惊,心下却愈发灿烂起来,像是揉进了一束光,绚烂瑰丽。

戌时,院中掌了灯,正堂之下,白栩翻看着书册,静静地品茗。

“唰——”的一声,一支破云长箭穿风而过,眼看直冲白栩面门而来,他反应极快,伸手将箭柄握住,左手端着的茶杯,满当当的茶水一滴未洒。

那是一支鸣铃飞号铁头箭,可射三里之远,却对射箭人的力量与准头要求极高,箭上绑着一个纸条。

白栩心生疑窦,取下纸条展开,那上面赫然写着——“今夜亥时笑纳秦王玉剑”。

白栩心下大骇,立时传唤弟子,向那湖心假山石而去。

云山门大弟子杨正与少主白星闻讯而来,同白栩守在假山石旁,白栩问守门的弟子道:“可有什么异常?”

领头的弟子恭声道:“回掌门,一切正常。”

白栩仍不放心,那秦王玉剑虽不是什么武林秘辛,却是祖上流传的宝贝,玉剑通体用碧血玉制成,是玉中极品价值连城。

白栩同杨正与白星对视一眼,说道:“走,进去看看。”

白栩熟稔地摸开山石后面的机关消息,里头并不大,石路拐个弯可以看见供奉在师门先辈牌位前的秦王玉剑,在长明灯的点缀下焕发晶莹的光芒。

白栩松了一口气,对师祖们的牌位心下默念“叨扰”。

杨正与白星尚不明白白栩为何想起要来看,这除了祭祀外都不会想起的秦王玉剑,听了白栩劫后余生般讲起事情的经过。

白星少年心性,问道:“爹,莫不是过于小心,说不准是哪个人开的玩笑。”

白栩瞪了儿子一眼,气恼地说道:“那鸣铃飞号的铁头箭是一般人能用得了的?玩笑?还真是有兴致!没点儿脑子!”

白星蔫声叹气,撇了撇嘴,说了声:“哦。”

杨正知道少主面上这般,心底肯定也没有当回事,又关切地问师父:“师父,您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栩凝视着手中的长箭,又看了看那案几上供奉的秦王玉剑,摇了摇头:“为师也不知道,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杨正点点头,恭声道:“是,不过现下玉剑无碍,想来那人还没有得手,我们守株待兔就好。”

白栩若有所思,虽不敢放下心来,却也不解这晚上突然一出的意思,甚是提心吊胆。

却听到外边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一声焦急万分的“师父——”。

白栩正心头紧张,闻得此生,立时冲了出去,只见一个小弟子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见到白栩立时跪倒在地。

“出什么事情了?”白栩将小弟子一把拽起,焦急地问道。

“师父!正堂牌匾被人卸了下来,里面装《伏胜谱》的宝函不见了!”小弟子慌慌张张,终于将话说明白了。

白栩心头一滞,只觉得周身骤然发冷,那《伏胜谱》于整个云山门而言可远比秦王玉剑珍贵,想来那人竟是用了调虎离山,可自己不但中了计,还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白星见父亲已然焦急地说不出话,立时问那弟子:“人呢?抓到了吗?”

小弟子颤巍巍地回道:“没有抓到,不过被师兄们堵在前院了,但看起来武功在师兄们之上。”

白栩闻得此言,像是骤然清醒,立时对本聚集在假山石的弟子们吩咐:“走!去前院!”

白栩一声令下,火把映照下的云山门弟子匆匆向前院而去。

前院被火把照得通明,屋顶上站着个瘦弱的人,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若不是月光照耀在他手中的宝函上泛着清冷的银光,险些就要跟黑夜融为一体。

云山门的弟子冲那黑衣人放箭,那人却身法极好,轻功上乘,灵活地躲避,轻松之极。

一群草包。

身着黑衣的少年心里想着,身子却好整以暇地在屋顶上翻飞,像是戏弄,他明明有机会拿着宝函逃跑,却并没有这个打算的意思。

“无耻小贼!哪里跑!”一大群云山门弟子擎着火把而来,像是一条火龙,聚成的火光,带着热度,连屋顶上的少年都感受得到。

黑衣少年定睛一看,火光之下,那领头的人正是掌门白栩,正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终于来了。

黑衣少年松了口气,打了个像是雀跃的呼哨,似在嘲弄底下的人群,他猱身而上,轻跃而去。

他奔跑在屋顶间,又在众人的视线中向云山门外的林子里而去。

“追!”白栩立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