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玛莎
菲欧娜终于可以趁机跟在哈斯塔后面去水底一探究竟了，也一头扎进水里，向着水下星空一点点靠近。
奈布进来时，只觉得浪费自己紧张的情绪——溶洞里，除了几条黏糊糊的鱿鱼须，空无一人。
杰克和哈斯塔不见踪影，倒是一汪潭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再一看，怪不得，一只大鱿鱼正卷着吐泡泡的杰克往深里游去。
奈布当即跳进水中，追过去。
杰克往日厉害得很，此时却像是大鱿鱼的食物，被拖着丝毫不能挣扎。
水下一片星空，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奈布本身有伤，只是简单处理过后便又经历了一场大战，此时下水有点力不从心，追着哈斯塔是怎么都追不上的。
更没想到，下水时太过着急，游到一半，小腿就抽筋了。纵使水里没些个水草牵绊，他也动弹不得。
蠢死了。
只知道杰克有危险，却没考虑自己有没有能力救人。
奈布，你的智商呢？
清潭看着不大，比泉眼也没大个几倍，下面竟然看不到边境也看不到底。
奈布一边骂自己，一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沉了下去。冰冷的潭水，刺得胸口疼。
“这群人，一点没长进。”
哈斯塔觉得自己要气死了，一鼓作气把杰克拖到水底，丢进了“星空”里，还得回去把后面溺水的人也带过来，更不用说，还有一大帮人在外面不乖顺地砍他触手！
菲欧娜觉得，这大概就是她追寻的欧利蒂斯庄园秘密了——真正的缪斯九女的封印。
哈斯塔这次没有管她，回去处理剩下的人。反正她已经死了，出不去。她没能好好使用门之钥，惹祸上身，怪不得谁。
……
奈布追随杰克进去后，众人有些惶惶。
除了夜莺，其他人，其实对于这个计划所知有限。不过是因为信赖杰克和夜莺，另有确实感受到了死亡危机，这才想着脱离庄园。
有些是为了和心上人厮守，像裘克，杰克，约瑟夫。有些是为了遵守承诺，红蝶答应盲女带她去东京，里奥想陪着园丁以后的生活，班恩只是厌倦了复仇……
“要不，我们也进去吧。大不了群殴。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不死条大鱿鱼！”
裘克不擅长等待，提议道。
正要出来的哈斯塔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触手，背后一阵凉意。裘克越来越暴躁了。以前多可爱啊。
但是，该执行的程序还是要执行的。
……
杰克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水了。即使它看起来美得无法形容。
醒过来时，他看到了熟悉的壁炉，熟悉的扶手椅，和一个有着陌生面孔熟悉味道的女人。
她优雅地，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真令人不爽。逃脱失败。
地上还横陈堆叠着二十多具“尸体”——裘克抱了红蝶的脚睡得正香，人堆最下面，是被压得喘不过气，醒过来但是一直翻白眼的莱利。
滑稽。庄园主还是这么恶趣味。
“嗨～杰克。好久不见，不想我嘛？”
玛莎友好地问候着。估计他们不太想见到她，不过不影响她继续捉弄他们。
“好久不见。”想不想见到你。你心里不清楚嘛？
杰克整理下衣服。压出的褶皱比衣服上的针脚还多。也优雅地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和这女人面对面地谈谈。
莱利被压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撅着脖子死死盯着那女人，“玛莎……”
熟悉的陌生人。那是玛莎。他为之抛弃道德抛弃底线的一生所爱。
岁月不曾绕过她，脸上也添了细细的褶子，可是她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岁月流逝的感觉，任凭皱纹渐生、皮肤松弛。
这样反而觉得，她面对时光显得从容。
不像他。即使刻意维持表面的光鲜，最终还是败给了内心的无力。苍老，失败，独自一人。
玛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仍旧是抿唇一笑。像是他曾见过的每一次。该高兴吗？可是此时的她，比死去距离他更远。
杰克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了。从他计划出逃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就在故意把所有真相摆开，等他们一步步自己发现。
“该称呼你为玛莎，还是什么呢？”
是的，真正被封印的，不正是他们几个倒霉催的嘛。否则，为什么他们永远只能经过监管者之门出入，却不能和求生者一同？否则，为什么出了庄园的人一定会在一定时间内回到庄园，而他们遇到的有些干系的人，都会被送到庄园……
玛莎愣怔一下，依旧是温柔地笑笑，“叫姐姐。”
！
好吧，缪斯九女，这个家伙竟然自己出了庄园！然后在救他们的时候还不忘记狠劲儿捉弄！
“算是留了点脑子……还以为你的脑子被记忆之泉融掉了呢。”
笑容甜美，说出来的话竟是下刀子一般。他杰克居然也有被嘲讽没脑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奈布！
冲到人堆里，一阵翻找，终于把喝了不少水的佣兵拎出来，好一通按压，把水吐出来。
但是，奈布仍旧没有醒过来。他满身的伤口，被水泡的泛白，刀伤边缘的皮肤都外翻着，有的地方深可见骨。更不用提那些跌伤、撞伤、烧伤。
奈布的脸，微微红着，热热的。湿漉漉的头发还不住地滴水。双手紧紧握着拳，浑身肌肉还紧绷着呢。
玛莎看了也忍不住唏嘘。硬汉都是这种受了伤也丝毫不见软弱的？
“他，大概是发烧了。用不用帮你叫医生？”
杰克愣怔着，他一直以为，奈布浑身都是热热的，因为他总是浑身冰冷。竟然没想过，这么高的温度，是发烧了。
那，奈布，早就在发烧了……
于是又是一阵翻找，把同样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医生揪出来。
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她也在死亡边缘徘徊着。
生死危机已经过去了。玛莎为了让他们自己努力从庄园的封印里出来，设计这么一个长达几十年的局。
可是，奈布，这些人，是被牵连的。
奈布，他该怎么救他。
心里似乎有一窝蚂蚁，说不出的难受。
“白夸你了。”玛莎摇摇头，她说的医生，可不是这个无照经营的家伙。
“伊索·卡尔。”
卡尔早就醒了。他是少数几个没有重伤的之一。多亏了约瑟夫，在他是否需要放血这个问题上，执拗了一回。
约瑟夫以自己的血替代了卡尔。因为他不是监管者，甚至不算是活人，他险些把镜像里的自己放血死，然后混了卡尔的头发，名单才勉强判定卡尔死亡。
此时，他正躲着这些活人远远的。
但是，还是被杰克扫描到，不得不强忍着不适，给奈布缝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