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监管者之门

目送奈布远去，地图的大门缓缓闭合，两扇门上的涂鸦又并在一起，可是门里的人，只剩下杰克自己。

灯一盏盏相继熄灭，圣心医院、废墟、密码机还有逃生门慢慢沉入夜色中，杰克一直站在门前，门上的爪爪杰和小奈布，已经看不清了，但他还是不忍心转开视线。

那年他刚入职，因为不错的家境还有良好的教育，在警局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很体面。但这都是表象。入职后，他的上司就明里暗里不停地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伦敦才不需要什么警察。伦敦的大雾里，浓烟下，不知掩藏了多少龌蹉，也有人到警局嘶声力竭，同僚的回应不过是很不耐烦的一句“我们尽力了，但是无能为力。”

杰克是接受绅士教育的。也尝试努力地改变伦敦，可惜，当浓雾降临，每个人内心都有黑暗的一面，即使是报案的人，也未必就是受害者。这些，都是如此令人难堪。也许上头是对的，伦敦不太需要警察。

现实的恶劣令他的一切努力显得太过苍白。他终于也成为了浓雾里行走的人。一开始只是在深深的巷子里涂鸦，戴着面具，把一切的不满和郁愤都宣泄与喷漆上。再后来，似乎有另一个人在身体里觉醒，他常常在清晨的街头醒来，衣衫脏污。他做了什么，丝毫没有记忆，而不见天日的生活还在继续。

灯光完全消失的时候，圣心医院终于完全隐没。杰克的身边的夜幕燃烧起来，化作飞灰，露出本来的样貌——一扇栏杆殷红还淌着血的栅栏门和看不见尽头的走廊。浓重的血腥气，一如他发现自己的左手化为刀爪的那一夜。

他也会说：“对不起，这案子就到这里了。我们无能为力。”每当这时，他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嘲笑他：“哦——可怜的家伙，你也太没用了吧？”、“谁准你这么草率的？”、“没用的家伙！”、“真是讨厌啊。”、“你和那些流氓有什么不一样！”……

直到那天，他醒来，在一间酒馆外面，天还没亮。酒馆的墙上有一副涂鸦，巨大的刀爪，鲜血淋漓，署名JACK，刻在墙上涂鸦的左下角。而他的左手上已经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只有痛彻心扉，一副1.6英尺左右的钢刃，仿佛从墙上拓下来的一样，此刻被绑在指骨处。

警察的工作和他原来的身份统统被抛弃，梦梦醒醒之间，只有鲜血和每日人们的惊恐一直不曾改变。他是“杰克”，开膛手“杰克”。他是庆幸的，另一个他是如此倔强如此强硬。

这些都不重要了，另一个他也许还存在着，只是睡着了，因为现在的他做得很是随心；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存在，是他忍够了无为和怯懦却羞于承认。谁在乎呢，他还是“杰克”，欧利蒂丝庄园的监管者。他的任务是为他们的庇护者保护秘密，以杀戮和生命为代价报答他对他们的理解。

还有夜莺女士，应该帮帮她的。一直以来颇受她照顾。

鲜血浇筑的栅栏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廊两侧满是荆棘，它们不安分地将枝条伸向杰克的裤脚，然而，杰克走过的地方血雾弥漫，荆棘也不敢造次，只是不安地扭动着。走廊尽头是监管者公寓。

奈布站在逃生门外，站了许久，杰克始终没有出来。“我是庄园的一部分啊。”杰克的话在耳边无限循环，庄园的一部分，意味着什么？奈布想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一个人在门内，一个人在门外，这种情形，让人不太舒服。

回到庄园时，只有弗莱迪·莱利和艾米丽的屋子还有光亮，他们还没有休息。进入庄园以来，与莱利的交流少得可怜。他似乎不是很热衷于庄园的游戏，除了早些时候与克利切的争吵，奈布不记得他有什么表现。但是他在很多方面表现得很是沉稳，比如绘制地图，破译时候打气，队友被抓及时定位。艾米丽可能是为特雷西他们治疗。

回房间进过餐厅，桌子上的房间说明似乎长了点，奈布退回来，看了一眼，应该是有新的求生者过来了——玛尔塔·贝坦菲尔 2F101，菲欧娜·吉尔曼 2F105。

两位女士。

参与游戏的求生者中女性不在少数，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会选择这种方式达到目的？值得拼上性命去争取的，除了自由还有什么？

“奈布，你还好吗？”艾米丽卧室的门打开，艾米丽出来，看起来是准备休息了，长裙已经换下只披着披肩穿着谁衣。

看起来在等他。

“我没受伤，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没事就好。”一切重归平静。

而监管者走的那条路，荆棘疯长，满是对血的渴望，荆条缠在铁栅栏门上，一圈一圈，纵横交杂。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若有人在，必定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