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花灯遇故人(一)
紫苑看着对面的男子浅笑道“墨裴,你到底想说什么?”
墨裴盯着她看了半晌,她的脸圆圆的,附上一张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般“对不起,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此事的,原来鲛人泪除了疗伤效果极好外,使用鲛人泪者不能动情。”
紫苑突然笑出了声“你一晚未睡便是在担心这个?”
“紫苑,别担心,当日给你用的是一枚白色的鲛人泪,你只是情感比较淡薄而已。”墨裴转了转手中的杯子,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害怕错过什么。
紫苑看墨裴这副紧张的样子嘴角的笑愈发的浓烈“这世上怕只有你不知道服用鲛人泪者不能动情了。”
墨裴脸上浮现一丝愕然“为何这样说?”
紫苑饮了杯中水到“鲛人泪乃六界第一疗伤神药,服用此药者一生都不会动情,这是六界人尽皆知之事。
听你方才所说看来这传言应当有误。”
墨裴起身理了理袍子道“无论传言是否为真,这世间已再无鲛人族,传言是真是假又有何用呢?”
紫苑走至他身旁道“是啊!是真是假又有何用呢?
今时不同往日你一人在妖族要当心。”
紫苑看着前人的背影道“在过几日便是人间的花灯节,月曦过了花灯节便回天山了。”
他挥了挥手脚步确是未停,但紫苑知道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去的。
--
起身出了小院,看着那些仙友驾着祥云而去,水晶宫外的鱼儿游来游去,无比的逍遥自在。
“多谢紫苑公主昨日的招待,妖界还有要事,离峰先行一步,舍妹念叨着要去人间看花灯节,恐还要叨扰几日。”离峰一袭绛色长衫,长衫上绣着若隐若现的兰花,头戴金冠颇有妖族太子的风范。
“无妨,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届时可以一路。”紫苑浅笑道。
待离峰走远后,紫苑慢悠悠的踱步到了墨裴的院子,看着他已换了一身玄色长衫,正坐在藤椅上手中握着书籍,眸子却是盯着外面的鱼群。
“素来见惯你着白衣的样子,此刻见你一袭玄袍竟还有点不习惯。”紫苑坐到他身旁道。
墨裴不语,仍继续盯着鱼群半晌才偏头道“听闻天界的太子殿下爱穿白衫,我若不做点准备怎么行。”
紫苑看着他嘴角扬起的浅笑,活像只狐狸,比起翎月曦她觉得他更像狐狸。
--
“墨裴,兄长已经走了,想来是魔界之人已到妖界了。”听兰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素来爱穿白衣的人今日着了身玄色长袍对身旁的女子浅笑道,那女子一身白衣浅笑的看着他。
紫苑看着推门而入的女子对于那女子的称呼让她不悦的皱了皱眉,侧目看着墨裴。
墨裴看着身旁女子侧目望着自己,她眼中写满了疑问“听兰早已知晓我的身份,若不是她帮忙遮掩我在妖族未必待得上百年。”
听兰看了一眼便了然道,她虽是那人的好友,却还是同墨裴在玉石山相处了百年“紫苑公主”
紫苑上前将她拉至藤椅上坐下道“墨裴如此信任你,想来我们所图之事你也尽数知晓了,往后还要你多多照顾了。”
听兰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道“我会帮你们的。”
墨裴化出一壶酒道“我替月曦谢谢你们”说完举杯喝了下去。
听兰只觉这酒初入喉间时只觉苦涩无比,然下肚之后便是无尽的甘甜回味而来“这是什么酒,初时苦涩无比回味却如此甘甜,墨裴你是在哪儿买的?”
听兰看着墨裴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不发一言,明明坐得如此近却仿若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
“此酒名为‘雪山青莲’是月曦亲手所酿,听她说这酒需采天山大雪后所化的雪水酿制。
制成酒后甘甜无比。这酒采的玉石山的雪水,那年久未下雪的玉石山第一次下了鹅毛般的大雪,她心血来潮便酿了这些酒,将它们埋在玉石山。
还说此酒放得越久越香,但最终她都没有喝上这一口她亲手酿制的酒。”明明是很普通的话,她却说得眼中起了泪光。
--
那年玉石山第一次下了大雪,她兴奋的大叫,从出生道现在她是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雪。
翎月曦嗔怪她没出息,一身红衣就那班静静地站在那里。
后来她说,在狐族每当下大雪时,狐族女子皆会酿制雪山青莲。这是她们狐族的传统。
往后的好些时日她时常早起去玉石山那条唯一的溪流静静等雪化,在将雪水一一装入木桶中。
用早先准备好的高粱制酒。
那日她兴冲冲的拉着自己和墨裴还有毕忧尊者说,她酿制了这些‘雪山青莲’将它们埋在这里过上几百年在将这些酒取出来那时他们必定会拜服她酿酒的手艺。
墨裴突然起身不发一言进了房门,听兰正欲追上去,被紫苑拉了回来“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听兰沉默半晌道“我很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你们为她做这么多,就连我素来不近女色的兄长,不过人间一世情劫,至此便于她念念不忘。”
紫苑饮尽了杯中之酒道“我也不知,若你有机会同她相处便明白了吧!”
紫苑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回了院子,推开房门倒头便睡,她好似又回到了玉石山,那时的月曦没有习魅惑之术,他们亦不用日日担忧她的性命。真好!
--
听兰终是没忍住,推门看了看坐在桌旁抱着酒杯的墨裴,他素来白嫩的面容上已染上了些许绯色,好看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泪,正无声的抽泣。
抱着酒杯全无往日的神采。
半晌他起身摇晃着走到床边,自觉的躺了进去,拉上被子缩成一团,嘴角一直在动,附耳过去却听他道‘月曦,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为何这么傻,当初何不服了那灭情丹’
‘我定会寻到姻缘草的’之类。
听兰伸手抚上他微皱的眉头,确是无论如何都抚不平。
--
昔年他一身金色铠甲而来,眉目间竟是清冷高贵,她想着她要快些长大,要让他眉间的清冷化为柔情。
后来听说他在东海水君府的行为,她受伤时他眉眼间的焦灼才知,他早为她卸去了那一身铠甲,徒留一世柔情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