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鲛人寒烟(二)
“寒烟,你生了这么一副好嗓子,容貌又如此绝色,将来不知会是哪一个小子能入了你的眼”一着浅黄色长衫的女子道。
“是啊是啊!不知会是哪家公子?”另一个粉色长衫的女子道。
寒烟每每听到其他鲛人谈论自己时都只是一笑置之,她仍日日待在那片海礁上放声歌唱,她的歌声时而婉转时而高亢,众人皆听得如此如醉,日子冗长又平淡的过去了。
这天鲛人族迎来了寒烟满一百岁的日子,西海水君带着一众仙友来此贺喜。
寒烟是在那时见到鳞波的,那天阳光正好寒烟穿了件青衣,正坐在海礁上用鱼尾划着水,素来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本就生的绝色,此刻笑起来如坠入凡尘的仙女。
‘噗通’一声水响使寒烟回了神,看到水中一身狼狈的男子不禁笑出了声。
那男子施了个术一身湿漉漉的衣衫顷刻间便干净无比,一身蓝袍无风自动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在下得见姑娘的芳容,一时不查跌入了这海水,倒让姑娘见笑了。”
寒烟站起身鱼尾自动化为双腿走到他身旁道“无妨,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男子扶了扶手道“在下乃是一名闲散仙人,今日云游到西海,听闻鲛人族族长之女满百岁,便想着来凑个热闹。”
寒烟不知为何一瞧见他,便忍不住的笑“既如此你应当去前殿,来这后殿做什么?”
那男子正欲回答,不巧寒烟身后来了个人道“寒烟,你在这里啊!族长找你呢?”
男子眸中闪过惊讶之色“原来你便是族长之女。”
寒烟扶了袖子往前道“我看起来不像吗?”此后的好些年,寒烟都在想,若是那时她乖乖的待在前殿,不贪玩是不是就不会遇到他,这样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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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着了件红衣,看着款步走进来的青衣女子,满眼全是笑意“今日,你已满百岁这族长之位我便传与你了。”
寒烟接过老族长递过来的玉镯,戴进了手腕上,一众鲛人跪下道“参见族长。”
西海水君浅笑道“恭喜你啊!后继有人。”
老族长扶了扶手道“哪里的事,这些年来若不是水君将这片海域给我们,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在那里呢?”
“您客气了,这片海域空着也是空着,你们一族素来奔波如今有个落脚地也是极好的。”
母亲说寒烟生性淡薄,鲜少有笑容,她的歌声里也总是充满孤寂感。直到那年遇到鳞波,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老族长同其他鲛人都看在眼里,便也默许他二人的往来,此间百年他二人形影不离。
母亲说,外祖母告诉她这些的时候,脸上喜忧参半。
后来鳞波提出带寒烟去游历六界,老族长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寒烟执意相求,甚至以命相抵,老族长疼惜寒烟便也就同意了。
寒烟走后,将鲛人一族交给外祖母,外祖母终日侍奉着老族长,前面百年她们时常会收到寒烟寄回来的信,信中满满的幸福。
后来的百年她们未收到任何信件,老族长一直放心不下,便去找了西海水君寻寒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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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同外祖母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寒烟她会是如此憔悴的模样
寒烟望着自己的好友同母亲“母亲,对不起是寒烟任性了,母亲其实说错了,他确实是良人,只是他不是我的良人。”昔年老族长曾对寒烟说,这男子并非良人,彼时寒烟满心满眼全在他身上还嗔怪母亲,让她别冤枉人。
老族长大怒下带着寒烟回了西海,寻遍名医但寒烟已经油尽灯枯了,无论老族长如何问寒烟就是不说她为什么会成为这副模样。
回鲛人族一月后寒烟走了,离开之前落下了最后一滴泪无色的鲛人泪,震惊了整个鲛人族,数万年来从未出现过无色的鲛人泪。
寒烟走后,老族长倾尽全族之力寻鳞波,鳞波至此杳无音信,老族长离世后,鳞波却自己寻到了西海,嚷嚷着要见寒烟。
那时众人才知道,鳞波不仅是一个闲散的仙人更是一个炼药师,他有位心上人,无论他炼何种药都治不好她,后来听闻鲛人泪疗伤效果极佳。
他才会想尽办法接近寒烟身边,后来带寒烟出西海也不是去云游四海而是去救她的心上人。
最可笑的是,鳞波需要的鲛人泪要无色的,寒烟便日日以泪洗面,却无论如何都流不下无色的鲛人泪。
寒烟终日看着鳞波郁郁寡欢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后来她骗鳞波用自己的内丹变做无色的鲛人泪,让他拿去救心上人,并说让她百年后去西海找自己。
“你既已救回了心上人,还来西海作甚?”外祖母看着他痛哭道。
鳞波一双眸子里满是后悔道“我也是救回了她,才明白原来这些年我对她全是执念。我心中所爱之人一直是寒烟?寒烟在哪儿呢?我想见她。”
外祖母一挥手,鳞波便飞了出去“她死了,在你救你心上人那天便死了。”
鳞波来不及擦嘴角的血爬到外祖母身边道“不会的,她说过让我等她的,你骗我。”
外祖母将他带至寒烟卧室,卧室里一枚似雨滴般的珠子静静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一股柔光包裹着她的身体。
“鲛人族,数万年来从没有出现过无色的鲛人泪,寒烟的这滴泪是死前留下的最后一滴泪,她死后这枚鲛人泪便一直悬浮在这,任何人都进不了她的身”听兰记得母亲那时的神情,她说那时自己尚年幼,外祖母和老族长一直进不了的身,那男子却直接走了进去。
鳞波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是一身青衣,像极了初见那日,只是嘴角再也没有了笑容。
“烟儿,对不起,你别怕,我这就来陪你。黄泉路上恶鬼太多,我放心不下你一人。”方才还安静悬浮的鲛人泪此刻却急速往下坠,半晌她二人皆化为一道流光消散在了房间内,独留那无色的鲛人泪,静静躺在那里。
后来外祖母下令,所有鲛人一律不得与外族男子成婚。母亲继位后将那无色的鲛人泪给了天界。
只是这世间从此再无鲛人族,亦不会再有鲛人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