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辛小友不要再造杀孽，老夫来回答你的问题！”穆朽惊喝道，喉咙都喊破了声。
他万万没想到辛斩魔的剑竟如此果断狠辣，快到连他这个寒雪玄门宗主都反应不过来。
“嗯？”辛斩魔这才停下杀戮，缓缓扭过头冷冷的盯着穆朽。
似有一阵凌冽至极的寒风拂过，看着辛斩魔那双似乎能把人吞噬的瞳孔，穆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道：“辛小友不要再滥杀无辜，那几个长老若有冒犯之言，也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您湛雪玄门少宗主的身份啊！”
“什么？他是湛雪玄门少宗主？！”
四周传来一片惊声，唯一剩下的寒药宫长老诸葛长杞拖着佝偻身躯哆哆嗦嗦的退后数步，脸上颇有恍然大悟之色。
怪不得此子这般强大，原来……他就是湛雪玄门的少宗主——辛斩魔！
在雪域，虽然没有多少修者见过辛斩魔真人，但辛斩魔之名对雪域修者而言可谓是如雷贯耳，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湛雪玄门少宗主、雪域最年轻的使徒、差一步就迈进仙阶的强大存在、弑仙盟中的佼佼者。
当这些荣誉全部属于一个人的时候，那这个人就注定是雪域最耀眼的存在。
“七……”
辛斩魔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惊呼声，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穆朽，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金芒剑再次提了起来，杀意逐渐变浓。
他这次的目标，正是寒雪玄门当代宗主——穆朽！
但就在辛斩魔出剑之时，穆朽目露慌色，急忙高声道：“我带你去见苏走心！”
这句话声音极大，整的躲在角落的诸多弟子纷纷捂住耳朵，但辛斩魔丝毫不受影响，不过他的剑势却是止住了，停留在穆朽的胸口处，没有刺进去。
“现在就带我去。”
辛斩魔剑指穆朽，长发舞动，每根发丝都闪着猩红血泽，霸气外漏。
“好，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穆朽连连应道，他敢怒不敢言，背上已经趴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
在辛斩魔出剑之际，穆朽就明白，此子绝不是他能力敌的，甚至辛斩魔杀他……也一如杀那几个长老一样简单，顷刻之间就能葬送他的性命。
语罢，穆朽不敢耽搁，转过身就领起了路来，余光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瞥向后方，生怕辛斩魔随时给他一剑。
辛斩魔放下长剑快步跟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来寒雪玄门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为了苏走心！
眼看着二人身影逐渐消失，诸葛长杞这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开始喘息起来，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辛斩魔释放出来的杀气实在太浓了，就算他已经离开此地，杀气依然在空中徘徊环绕，几欲凝成固体，久久不散。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只敢用无助的眼神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们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想法，寒雪玄门好像惹到一个不该惹的人。
为此寒雪玄门恐怕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
寒舞宫。
苏走心躺在一张冰床上，衣衫整齐，仿佛个睡美人似的，犹如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冰清玉洁的模样，只是脸上几道未曾消褪的深红指印惹人心疼。
夏侯屠歌无言的守在其旁，一句话都不说，她似乎变成了一座冰山，哪怕对莫纤这几个寒舞宫弟子都没给过好脸色。
“师姐，有人来了，好像是什么湛雪玄门的少宗主！”
莫纤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报信道，她的眼睛已经哭肿，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此时也是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夏侯屠歌。
听到这句话，夏侯屠歌像是被点燃了某根神经，一下子站起来，杀气腾腾的走向门外。
“师姐，你要去干嘛？！”
莫纤暗道一声不好，暗想夏侯师姐那暴躁的脾气不会又上来了吧？不过这次来的人可不是他们寒雪玄门的师兄师弟，而是……传闻中的辛斩魔啊！
莫纤连忙紧紧跟上去，眼中透出一抹浓浓的担忧。
迈过被冰锥凿碎了的破败宫门，夏侯屠歌美目圆睁，一眼就看到面无表情的辛斩魔正跟在穆朽身后。
唰！
夏侯屠歌几步走到辛斩魔面前，腰间长剑赫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了辛斩魔脖颈上，瞬间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血口子。
看到这一幕，包括穆朽在内的所有人都吓懵了，莫纤无力的瘫倒在地，一只手捂着嘴巴，她慌了，满脑子空白。
“给我一个解释。”夏侯屠歌粉面含煞的冷声问道。
“对不起。”
出乎意料的，辛斩魔并没有如众人想象般动怒，反而缓缓低下了头，同时，他伸出左手握住剑锋，白皙修长的五指瞬间淌出了血，但他毫不在意。
噗！
辛斩魔挪动剑尖，从脖颈处移到了左肩上，然后迎着剑尖前行一步。长剑瞬间穿过他的肩膀，从另一边透出血红的剑刃。
一道滚烫的鲜血飞溅出来洒在地上，辛斩魔这才抬头看向夏侯屠歌，嘴角强行扯出一抹笑意，道：“我欠她的，但我现在还不能死，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让我进去看看她，我能帮她恢复所有伤势，我带来了整个雪域都没有的疗伤圣药，求求你让我看看她好不好。”辛斩魔居然在用哀求的语气说话，此刻的他根本不像方才那个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狠人，反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滚！”夏侯屠歌将长剑从辛斩魔肩膀处拔出来掷在地上，语气冰冷至极。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辛斩魔怔在那里，他的左半边袖子已经被血染透，但他仿佛已经忘记了疼痛似的。
沉默半晌，辛斩魔自嘲般的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今天，谁也别想拦我见走心。”
随后，他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势，瞬间将夏侯屠歌冲飞了出去，不过他对力度的运用恰到好处，并没有伤及夏侯屠歌，只是把她推开罢了。
借着这一刹那，辛斩魔身如鬼魅般闪入寒舞宫，眼中透着焦灼之色。
苏走心平躺在冰床上，也不知是身受重伤无法醒来还是她自己就不想醒来，总之虽然呼吸很均匀，但的确没有一丝意识。
“走心，走心！”
辛斩魔急忙跑过去，单膝跪倒在床边，捧起苏走心的一只纤纤玉手，放在自己左手掌心里，感受着那抹柔软，他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缓。
“来，走心，我喂你吃药，你马上就能醒来放心，这是我用所有积蓄在弑仙盟换的。”
辛斩魔将金芒剑扔在脚下，右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丹盒，木盒上镌刻着几道繁杂铭文，似是一种神秘符纹，也不知是何来历。
打开木盒，一颗色泽饱满的圆润丹丸呈现而出，霎时间，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疯狂涌来，这丹药如同有了灵性似的时不时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此丹名为五彩纳神丹，乃是一可遇不可求的绝品仙丹，有巩固神魂的功效，而且此丹能将死去不久的完整魂魄拉扯回身体。
也就是说，这颗仙丹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干涉轮回，甚至让人起死回生！
苏走心其实只是受了太大的心灵刺激而处于昏迷状态罢了，可辛斩魔却毫不吝啬的直接拿出这样一颗世间罕见的仙丹，这足以证明辛斩魔对苏走心究竟有多么痴心。
无论是周永、周远还是刁仇生，他们都以为自己算计的天衣无缝，但他们终究还是少算了一点，那就是辛斩魔对苏走心的爱。
曾有一说书人讲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魔，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很可能在某个瞬间就会吞噬你的理智，让你变成一头茹毛饮血的凶兽。
而这心魔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执念。
温柔的将五彩纳神丹喂入苏走心嘴中，辛斩魔笑容凝固了，他怔怔的看着她脸上的指印与身上的那些伤疤，修为逐渐暴动了起来。
辛斩魔虽然名字叫“斩魔”，但他始终也斩不掉心魔，因为他爱苏走心，死心塌地的爱。
所以——
心魔攻陷了辛斩魔的所有理智。
轰！
寒舞宫炸裂开来，无数巨石飞了老远，砸在寒雪玄门每一个角落，像是下了一场“石头雨”似的，不计其数的弟子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死伤惨重。
烟尘过后，寒舞宫只剩下断壁残垣，只有中心苏走心所在之处尚还完好。
辛斩魔依然半跪在地上，左手里握着苏走心的手，只是右手端着的丹盒却滚落在了地上。
他手里多了一块仙气环绕的令牌，令牌上刻着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
弑仙令！
“我辛圆缺愿将百年自由献予弑仙盟，请求弑仙盟派下十位仙人，助我寻出周永二人魂魄，再屠寒雪玄门……满门！”
咔，咔。
一语落罢，辛斩魔手中的弑仙令碎了，变成几块黯淡无光的灰白色废玉残块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苍穹中的太阳突然被遮住了，成堆的乌云涌过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十条不断咆哮的龙影腾于乌云之上，愈来愈清晰。
从这一刻起，辛斩魔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弑仙盟成员，而是一个要誓死听从弑仙盟命令的死士。
或者说，他从此以后就是完全被弑仙盟掌控的一个奴隶。
哪怕湛仙让他当场自杀，他都要立刻自爆神魂，否则就会被镇入弑仙鬼牢一千年，承受万鬼撕心之痛。
这个代价很大，但辛斩魔不在乎，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苏走心。
抬头望天，辛斩魔目露追忆，他似乎还记得两人初逢时，那一席红裙，那一场让他魂牵梦萦的倾城之舞。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