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得已的沉默
墨岚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然还不是很习惯正常朋友之间这种肢体语言的交流和示好。毕竟他没有类似的经历，而且他现在正在查的事情让他每一步都如走钢丝，总觉得自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但萧麟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人，没有魔力，没有异心，身世干净，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身上最不普通的事情，大概就是和墨岚这种轮回了六世的“老妖怪”还能结交成朋友这件事了。
墨岚还在学习如何和一个普通人相处。这对以前的他来说是一种极为奢侈的学习。
但这感觉不赖。
“诶，不对，既然你也喜欢她，为啥还要我把流言压下去啊？！照理来说你暗恋的女生主动在大庭广众下向你示好，不应该欢欢喜喜地接受并且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吗？”
墨岚掏出房卡，打开了宾馆房间的门：“我觉得你应该闭嘴。”
“别呀别啊，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人可以倾诉吗？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一个人憋着多无聊啊！有人愿意听还不好吗？”萧麟对墨岚的“威胁”毫无动摇，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让我猜猜看哈。你喜欢人家是真的，但乐璃同学会忽然对你示好这件事就比较出人意料……说实话以前也没见你和她有什么来往，进展这么快确实很有水分……莫非，她那个时候是想拉住你，不让你逃跑，才出此下策吧？”
墨岚拿着房卡的手一抖，智能锁因为没能接收到完整信息而大方红光，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仿佛催促他把房卡插好。
“得。我这都被你练出来了。看来我又猜对了。”萧麟耸了耸肩，“喜欢的妹子找你有事儿你还想逃跑，闹得人家名声都不要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牌子的浆糊。”
墨岚终于将房卡完整的插入槽孔，门锁愉快地发出“嘀”和“咔啦”的开锁声，也仿佛打断了萧麟的吐槽。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萧麟。
正常来说，面对朋友的关心，哪怕他并不想多做解释，至少也应该坦诚相待地说明原委。可墨岚心里是想找个人倾诉的——他追了一个人六世，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或许永远都得不到善终——可是直到他死去，他所爱的人也绝想起他们的过往，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曾经付出过什么，甚至没有人会记得他是谁。
人类活着，就会忍不住想要留下自己的痕迹，有些人粗俗地在石头或草木上雕刻，有些人则想要永远活在别人的记忆里。或许这种延续的痕迹在历史的长河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但至少留下过什么。
可他还没死呢，就已经什么都留不下了。
萧麟是他最真心的朋友，是除了乐璃之外唯一一个愿意全身心真诚地对待他的人。如果说可以倾诉什么的话，可以与谁分享着所有的故事的话，墨岚也只能选择他一个人了。
但是他不能。就像他不能让为了乐璃的安全而不能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一样，萧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魔法师面前手无缚鸡之力、本身又与这件事情毫无关联的普通人，他不能自私地把萧麟卷入这场纷争里去——这只会害了萧麟。
以神魔两域为至高位面而分流的各个小平行空间中，其实不乏像这个世界一样原住民无魔力的存在。在这些空间里，虽然他们这些原本拥有魔力而打破世界线来到此地的外来者可以使用魔力，却不能被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发现。
因为一旦被对“魔力”、“平行空间”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发现了这些事物的存在，维持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有遭到破坏的风险。就会对破坏规则的人进行抹杀——然而如果“普通人”本身提前得知了这些秘密，法则就会自动认为他已经不是“普通人”，拥有魔力的人对他出手则再无需顾忌。
所以他不能让萧麟知道关于“轮回”的一切。
可如果不让萧麟知道完整的一切，他又该从何说起，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顾虑和痛苦。
所以他总是在沉默。因为只要一开口，就会马上觉得无话可说。
萧麟似乎也习惯了墨岚的避而不谈，对此并不以为忤，只当他不愿再谈这个话题，自然也不再追问：“消息反正我是替你压住了，一般不会让人怀疑，怀疑了也查不到是谁做的手脚。这种小事情搞不到那么大阵仗。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要看你，我觉得那个妹子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你不打算好好利用这机会把握住人家吗？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墨岚撇了撇嘴：“我没想过抓住过什么。”
“难道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你自己想退出？看起来不像啊，女生要是真有什么喜欢的人，哪敢用这种方法拖住你，那她和她喜欢的人肯定没戏了啊。男未娶女未嫁的，在一起没什么不合适的。”
不合适的地方多了去了，可偏偏没有一条是墨岚能说出口的。
“我查过了啊，她也是孤儿。家世上也没有阻碍好吗？”
萧麟这话一出口，墨岚立刻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用目光质问他为什么瞒着自己去调查乐璃。萧麟显然知道墨岚的意思，面上却始终轻松，甚至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且不说压消息的时候我得弄清楚当事人的所有信息关系，我去查查我兄弟暗恋对象有什么不妥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要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又怎么会主动向你开口？”
墨岚猛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萧麟这样的世家，调查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女本来就是一顺手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针对性；更何况萧麟说的也没有错，就是他想查，也是为了墨岚的缘故，不会有别的什么原因。是他关心则乱，总想着提防着所有人。
可一句道歉还没有说出口，萧麟却已经欢快地瘫在柔软的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闭嘴吧，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被人盯上了吧，你总是紧张于所有调查她的人。不过我真想针对一个女人而调查她，那肯定是我敌人或者我女朋友。我才不会和你抢女人呢。我要抢也是和她抢男人啊。”
哪怕墨岚从来不开口对他说乐璃的事情，有些东西他也或多或少能猜到几分。他知道墨岚有秘密瞒着他，还经常对他玩失踪，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友情又不是靠相互粘合才能维持下去的。萧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但相信一个人就要给他最完整的信任。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墨岚瞒着他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而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帮不上忙？
他也很好奇啊。乐璃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有那么多可疑的人在关注她？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番外小剧场***
萧麟：我真的没有隐藏身份了。要不是因为这是一本玄幻言情，我这种人设在正常小说里已经妥妥的是男主好吗？！
墨岚：哦。是哦。
乐璃：恩。是的。
萧麟：……玄幻小说里的普通人真的心塞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