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玫瑰和黄玫瑰

莫希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韩薇薇手中逃离的。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洛亦峒的家中，而她曾经爱慕的少年正一脸忧虑地看着她。

她想要开口说话，问他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只是微微开口，她便感觉到了嘴唇的干裂，和嗓子里火辣辣的干疼。

因而在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的时候，洛亦峒先她一步开了口。

“离开乐璃吧。明明我们才是一个队伍的。”

莫希很想说，你在开玩笑吧。我只是和他们出了一次任务，没和你在一起几个星期罢了，为什么要我离开我最好的朋友？

而且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再需要我了吗？

可是看见洛亦峒认真严肃的表情，莫希终于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很喜欢她，她也确实有让人喜欢的人格魅力。她是个好人，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和她在一起，你迟早会被卷入浑水之中。希希，做了那么多年赏金法师，你是明白的吧，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洛亦峒难得放下了自己一贯的架子，坐在她的床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已经亲身体验过她身边的危险了，那个女人就是冲着乐璃来的。我不希望你受伤，希希。离开吧，和我回家吧。”

少年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一番近乎于告白的话。他以为女孩会被他打动，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会离开危险而和他一起过好以前两人平静而快乐的生活。可莫希却开口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少年的信心顿时被磨去了大半。他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决定先把事情解释清楚：“是，我的一个故人。他当时刚好在场，见你落在那个女人手里，便把你救了回来。可是希希，这样幸运的事情也许不会有第二次了，如果你还是……”

“那个女人，是‘末日女王’吗？”莫希再次打断了他，“如果她就是预言中末日的根源，如果面对她我们只能选择逃避，那么我们最终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希希，你要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洛亦峒终于忍不住握紧了女孩的手，仿佛眼前的女孩正在一步步远离自己，“无论是那个女人被消灭还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她终究是会离开的。在她离开之前，我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莫希空洞的眼神里却再也倒映不出少年的影子，她只是默默地将手一点点抽离回来，低着头说道：“我知道的。虽然你可能觉得我是盲目信任着你，但是我是知道的。无论是你的能力，还是你的朋友，你有自己的秘密，我相信如果真的在末日里，你也能做到护我周全。但是，亦峒，我不明白。你说作为赏金法师那么多年，我早该明白自己的命最重要，那么，那么我以前那么多次舍身救你的时候，是不是显得我特别傻？”

“希希！我不是这意思！”

“洛亦峒。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没办法和任何人分享你。所以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只是站在一起说说话，我都会觉得痛苦。但这样是不对的，因为你本来就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你会在‘那个女人离开之前’护我周全，那么之后呢？我不可能一辈子依赖你，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保护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对我所这样像承诺一般的话呢？

“和你回家？回什么家？回谁的家？洛亦峒，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家了？就算真的要‘回家’，那也是回到乐璃他们身边！只有在他们身边我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家的温度！”

“我们可以……”

“没有我们，只有你和我。要回家的话，可以啊。洛亦峒，你心里什么时候有过我，你什么时候承诺过给我一个家呢？你要我回去哪里，你说啊？！”

洛亦峒最后也没有留住自己心爱的女孩。他看着莫希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人潮中，目光渐渐放空。

“我也不想这样的，岚大哥。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资格承诺给她一个家，我甚至连多待在她身边一秒钟，都是瞒着那位大人的。我没有你的勇气去抵抗那位大人，如果我输了，希希要怎么办？她是不是也会死呢？”

站在大门阴影之下的黑袍男子冷眼看着这一切，只是说道：“我明白。”

“你追着那个人追了那么多世，我真不明白你是坚持到这一天的。我很害怕。只要一想到我有一天可能会失去希希，我就害怕地不得了。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希希有自己的想法，我总不能把她困在我身边。她想要的红玫瑰我没办法给她，就只能放她去找她想要的黄玫瑰。我还能怎么办呢……”

“也许这一世会不一样呢？我会把我的女孩带回来，你也会的。”

洛亦峒扶着门框，苦笑着说：“我没法儿祝福你成功，即使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我们现在已经是敌对的立场，如果你成功了，就是那位大人输了。”

“没关系。不需要你表明立场，你只需要袖手旁观即可。”黑袍人转身，身体渐渐雾化，“不是说，成年人不做选择吗。红玫瑰和黄玫瑰*，两个都要又有何不可呢？”

洛亦峒看着那个人消失的声音，喃喃道：“但愿如此。”

*红玫瑰象征爱情，黄玫瑰代表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