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正的背叛

然而有没有错，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们已经变质的目光，和她再也无法挽回的形象。哪怕乐璃曾经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向所有人解释过这一切不是韩薇薇的错，哪怕很多人也口口声声表示了理解，但曾经做过的事情就是不可挽回的。尤其是叶子武冰冷而不屑的目光，仿佛世界上最锋利的尖刀，重重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时间会抚平一切，人们会忘掉此刻的义愤填膺，日后终究会有人真正理解她当时所做的选择。而她依旧维持着自己曾经温柔善良的形象，仍然作为乐璃最好的朋友，利用乐璃作为挡箭牌挡开那些“不实”的评头论足，学会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如果不是乐璃和叶子武越走越近，她可能会和其他人一样渐渐走出阴影和悲伤，回到正常生活的轨道上。

以叶子武的魔力，虽然不及乐璃那般强大，但成为一方领袖亦是绰绰有余。在战争结束之后，除了那个和乐璃一起打伤黑暗之王的隐姓埋名、不愿现身的陌生男子，叶子武是整场战役中当之无愧的大英雄。英雄和英雄的战斗传奇会在战争时期鼓舞人心，而在战争结束之后，英雄和英雄的爱情故事便会成为人们心中对美好生活的希冀而广为流传。而偏偏他们确实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感情自然比普通朋友身后一些，那些风言风语更是以难以想象地速度在人群中流传。

乐璃还曾经试图解释两人关系的正常，但叶子武却对此从来不做辩解，仿佛那本来就是他心中所想。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叶子武对乐璃的格外关心和呵护，还有那种不同于对待任何人的柔情似水的目光，更何况时时刻刻关注着叶子武的韩薇薇。

她感到嫉妒，感到愤恨，感到不公。身为无魔力者并不是她的愿望，因为死亡而恐惧也本就是人类的共性，可偏偏命运就是要这样捉弄她，让她遇到了当时那样的选择题，让她……遇到了乐璃。

因为乐璃在旁边对比，所以人们才会觉得她格外无能，格外肮脏。而也正是这个女人，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得到了叶子武的爱慕——那是韩薇薇求之不得的东西。

可怜乐璃似乎仍自以为韩薇薇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像当初那般对她推心置腹，甚至向她倾诉那些她和叶子武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流言给自己带来的困扰。那些话仿佛炫耀一般打在韩薇薇的脸上，嫉妒的火线瞬间被点燃。

但韩薇薇知道，和乐璃撕破脸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现在的乐璃虽然还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轻易加以利用的女孩了。她变得沉稳、和善，在成为战斗英雄之后仍“贪得无厌”地妄图成为安抚伤患的抚慰大使，得到了更多人的爱戴和拥趸——这本来应该是由她韩薇薇所在的位置。

在她看来，乐璃不过是为了取代自己而刻意伪装成了这般温柔贤淑的模样，欺骗了世人，也欺骗了叶子武。

她要离开这里。这个地方的人排挤她、轻视她，不给她一点立足之地。以她的美貌与才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能混得风生水起。

而她对这里唯一的牵挂，只剩下叶子武。

在离开之前，她想要向那个人倾诉自己深藏的心意。如果他接受，她就和他共经风雨；如果他拒绝，她就背井离乡另谋出路。她带着她最后的奢望，来到叶子武面前，深情款款地表露爱慕，向他推心置腹地表白自己，希望对方能够接受自己作为人类无法磨灭的小小缺陷，还有一颗深爱于他的滚烫的心。

很多年以后，韩薇薇想，她大概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太低估了叶子武的绝情。

叶子武甚至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就硬生生地拒绝了她的一切。他的眼睛里仍是当初熟悉的那温润的笑意，却冰冷得刺骨。

他说，我的心里也没有你的位置。

韩薇薇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一见钟情，她搜肠刮肚，想要表达自己真实的情谊。可叶子武残忍地打断了她。

“我相信一见钟情，因为我也是一见钟情。上辈子我就爱上了她，心里永远也装不下另一个人。是她让我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温暖的光，从那一刻起，我的一切都只因为她而存在。”

叶子武回忆的样子平和而满怀柔情，眼睛里却站满了别人的身影。

【这样何其残忍啊，子武。你也是一见钟情，你也知道一见钟情的感觉。你念着她，我念着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体会我，想要追逐你的心呢。】

他说，就算没有乐璃，我也不会爱上一个人类的叛徒。

最后一根稻草也断了。

失魂落魄的韩薇薇选择性遗忘了那一句“就算没有乐璃”，满脑子里都是那一句“我不会爱上一个人类的叛徒”。原来他们心里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就连和乐璃如此亲近的叶子武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乐璃究竟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这些人愚蠢地以为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出卖了她一次，就可以算作是“人类的叛徒”？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说理解我的行为，为什么背地里却要这样害我被人误解，让我在最爱的人面前颜面尽失？】

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的韩薇薇完全没有意识到，哪怕乐璃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给自己在众人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叛徒的烙印。且不说战场上出卖队友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出卖领袖更是让人杀之而后快的行为。如果不是乐璃从中周旋，并且主动原谅了她，她韩薇薇在战争一结束的当口就应该被当众处死、以儆效尤。

可惜她心里只想着自己没有错，因此就把所有不如意的错都推到了自己最嫉恨的人身上，乐璃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最想要报复的对象。

“我能听见你心底的声音。你心里的嫉恨都快要溢出来了啊……你想要得到力量吗？得到向你所恨之人复仇的力量吗？得到可以夺回所爱的力量吗？”

所以当着曾令她几度梦魇、痛不欲生的鬼魅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的时候，她终于转身选择向自己内心的黑暗妥协。

“是不是只要我投靠你，就能夺回我想要的一切？”

【既然已经背叛你了，既然只是这样就被当做是背叛了所有人，那我也不介意多背叛你几次，不介意真的背叛所有人。】

“哦？有点意思。我原本以为你会挣扎一下，才告诉我你的选择。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恨她。”黑暗中的人饶有兴趣地说道，“当然，等价交易。成为我的Envy吧，我给你力量，你的一切为我所用。包括你的嫉妒，包括你肮脏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