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空间裂缝

知道那个时候，墨岚才知道，上一任圣女陆莲华其实算不上被人软禁，说是被封印恐怕还要更贴切一些。

甚至也不能说是封印。封印是水晶柱石提供的，它镇住了陆莲华的身形，让陆莲华无法离开这里。然而，仔细探查那些金色锁链的魔力波动，墨岚能八九不离十地猜到它们的用处其实并不是封印，而是定魂。

他先前见过圣殿内陆莲华的生命玉牌，和所有人一样都确信陆莲华依旧存活于世。但恐怕所有人都不会想到陆莲华此时的状态也许根本算不上还活着——一旦离开了这个柱石和锁链的束缚，陆莲华的灵魂就会立刻从肉体脱离出来，并且在短时间内很快消散于世。

由此他也确信了“软禁”陆莲华的的的确确是贺守尘，因为只有贺守尘对陆莲华使用了剥夺光明神祝福的能力，才会让拼死转移祝福的陆莲华变成现在这样的状态。

恐怕那个时候贺守尘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而陆莲华却用最极端的方式阻止了贺守尘的举动。

她自毁魂魄，强行让光明神重新选择祝福的人。

贺守尘没能取得光明神的祝福，却也不敢让陆莲华的灵魂就此消散，否则圣殿一定会出现大动乱，并且很快就开始拥立新的圣女乐璃上位。他必须把新任圣女牢牢地把控在自己手中，决不能让乐璃身边出现拥护者和支持者，从而阻挡自己的计划。

但他也不能把陆莲华放走，否则陆莲华一定会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因此他选择了在此地设下祭台，既封印了陆莲华，也维持住了她的一线生机，让陆莲华处于一种假活状态。而这个状态就这样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这样的状态下……真的还能和她对话吗……”

墨岚心生疑窦，也不敢上前探查，生怕触发了贺守尘在此地暗中设下的禁制。可陆莲华身上一定掌握着最关键的真相，他又不得不冒这个险，以求得最和平的方式翻盘。

他脚步缓慢地走上前去，因为身上带着乐璃的灵魂气息，水晶柱石中传来的微弱波动也变得柔和温暖起来。墨岚在水晶柱石前停驻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注入魔力试图激发柱石。

然而当他的黑暗魔力一触动到水晶石，地面忽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他提起十万分的精神，做好了最充分地准备逃离这里，却发现震动的不仅仅是祭台和这座山峰，而是大半个神界疆域！

圣殿所在的灵脉忽然爆发出惊人的空间波动，以至于大半个神界都受其影响而震荡开来。

山峦阻断，河水倒流，风云突变，万物喑哑。

圣殿，居然在这一刻，动用了最大能力，打开了神界同往低位面的空间之门。

目标，正是乐璃所在的空间！

这比墨岚在神界被圣殿发现更为糟糕！如果他因为探查陆莲华的线索而被圣殿察觉，他还可以逃往魔域。再不济，他也可以利用轮回之门逃离，哪怕是重新转世，至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乐璃不一样，圣殿的禁术会在她的所有记忆恢复时定位她的坐标，而这个时候的乐璃极可能因为灵魂碎片的彻底回归而陷入身体的低迷状态，恐怕连她在异界中原本的魔力水平都很难达到，更不要说恢复了巅峰状态的乐璃也不可能扛过整个圣殿的倾力绞杀。

而且，墨岚尚且不知道乐璃也拥有轮回之门的能力，更是想不出乐璃任何可以逃生的方法。这样的关键时刻，陆莲华手中的线索作用再大也没有意义了——且不说那件事陆莲华能不能提供证据，就是他真的能说动墨疏涯出手阻拦圣殿，也已经来不及了！

圣殿的惊天之举显然也惊动了魔域。从山顶看向另一方的魔域疆域内也冒出滚滚黑暗魔力的波动，魔王兵团已经整装待发，戒备着圣殿的一举一动，仿佛神魔大战同样一触即发。

墨岚甚至能看到圣殿打开的巨大空间裂缝背后的那个位面的世界，可以看到熟悉而与神界格格不入的山川背景，还有站在山巅通过裂缝同样凝视着神界的少女。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少女开口时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交谈，却在这等天地大变之间不卑不亢，坦然而从容，并不畏惧整个神界成为自己的敌人。

而在那一刻，身处神界的墨岚，看着乐璃势不可挡的气度，居然也生出一种，哪怕作为她的敌人而同样目不敢视的敬畏和折服感来。

但他绝不会与她为敌。只要他活着，就必定要守着她一直走下去。

空间裂缝越来越大，仿佛要破开整个位面而将其彻底容纳破穿，哪怕这一行为对下位面而言，就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在拓展疆土获取下位面供给的魔力时，神界的某些手段甚至比魔域还要肮脏。哪怕这样打开空间之门而强行吸纳其他位面的代价极为庞大，魔域也不会坐视神界顺利接受这个位面。魔王军团很快行动起来，和圣殿的对峙终于演变成了小规模的战斗。

但墨疏涯没有出手，圣殿高层们也一心试图将空间裂缝打开得更大。神魔两域的举动都还只是小小的试探。

对于神界来说，这件事情不和魔域挂钩，魔域不出手干预就是最好的结果；而对于魔域而言，虽然阻拦神界的行为、使神界吃亏是他们的目的，但他们并不能从中直接获取利益，如果这种干涉阻拦会使自己受到严重损伤，他们也绝不会猪油蒙了心地随意出手——墨疏涯忍了将近百年来达成他最后的复仇计划，绝不会区区一个位面的魔力供奉而和神界开战，更不可能为了乐璃这个在他的计划里不值一提的小棋子伤筋动骨。

而此时乐璃和墨岚，却没有丝毫能力阻拦空间裂缝的打开。乐璃显然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渺小，却也并不慌乱，而是就地打坐调息，以争取在圣殿大军攻入时能以最佳状态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