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梦醒时分
看着那些似乎被定住的人,阿茳一时不知是怎么了,可她看到此时无忧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秦陨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道:“小五,这里的每一个人在来的时候就做好死的准备了。”
无忧没有哭,她呕出一口血,颤抖着说道:“我以为离开我他至多是死,看来我真的是太小看焚心门了。”
沐荒野走进来的瞬间无忧止住了颤抖,咬着牙默默站在一旁。“好了,这二十四个死侍每人选择八个,你们若不动杀念,他们便可以活上三年,三年后,回来的人继承我焚心门十万死侍,以及无数珍宝。哈哈哈哈哈!”
三人默默的选完,无忧选了平,现在的平不会再为自己体弱而忧心了,他没有心了。
走出地下领地,秦陨摇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折扇,眯眼对着太阳的方向,道:“我们这算是活着出来了是吧。”看了看从认识起就一直孤身一人的赵煦和陷入悲伤的莫小五,“你们?好吧,小五这世上有个叫末窟的地方,那里有个业城据说曾是联通冥界所在,你若能尽快带平过去,也许他的魂魄不至于为供养这强大肉身而燃尽。”
无忧看着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陨正色道:“我几时骗过你!离我归府之日还有一段时间,那些能人交给我爹管就行了,我陪你一道去如何?”
未及无忧回答,一旁的赵煦道:“我也一起。”
之后三个人就这样谁都没去领奖,能人被秦慕公也就是秦陨的爹带走了,兵士被焚心门拉走封闭训练了,芙氏的掌牌则被无忧的娘离火族圣女嘉央取走了。三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带着二十四个实力堪比筑基中期的死侍寻路直奔末窟而去。
画面再次飞转,看起来要比现在还年长些的无忧,不对是更憔悴的无忧,她一身白衣站在城楼之上,腰间缠着火红的离火绝鞭,整个人美的不像话,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瘦了一圈的她,指着城下的人冷冷道:“你怎么敢来!”
阿茳看到,那人是程垣皓,他孤身一人,骑着马在城下,远远的看着城上的无忧道:“小五,我不想王上竟会食言杀害你莫氏族人,爹他……爹他已经死了,小五,我城外二十万大军就在不远处,这城你守不住的,投降吧,此次我以性命相保,只要我在便绝对护你周全!小五,你城中兵士不到一万,你守不住的!”
城楼上的无忧冷冷的笑了笑道:“你确定么?程垣皓,你护不了垣景,护不了我的家人,现在又说什么护我!”
程垣皓道:“那我们的孩子呢!小五,你希望他以后知道他的爹娘自相残杀!死一个……”话还未说完,赵煦出现在无忧身旁,他邪魅的看着城楼下的程垣皓道:“不,是我们的孩子。”无忧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赵煦接着道:“你这二十万军想来是齐国精锐了,可惜就要湮灭于此了。”
见到赵煦的瞬间,程垣皓知道事情不好,他深深的看着无忧,仿佛要把她刻到灵魂里去,回身,道:“我们战场见!”一人绝骑而去。
赵煦看着无忧道:“多好的机会啊!你就这么放他走了,现在你不忍心杀你孩子他爹,将来他可是会杀了你的。”
画面静止在无忧看着程垣皓远去的这一幕,梦中的阿茳不知年月,只觉得很长时间的停滞后,她们似乎回到了当年离开焚心门后去到莫窟的三个人那里。
是兽神府,秦陨和赵煦被万苏支使着拼了命的干活,无忧则跪在浮屠塔前,这时这里只有一座塔,她在求牡丹帮她超度平。原来那平是无忧被离火族圣女送到焚心门途中遇到的孩子,他本不该进入试炼的,只是他认定了无忧不肯离去,所以才渐渐成了无忧甜蜜的负担,无忧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练武,一个人学习,母亲只要她变强,父亲想见她却求而不得。终于有个弟弟陪她了,她其实是很开心的,有生以来第一次的,那么开心。可焚火门内由不得人开心,为了保护平她已经不知道伤了多少次了,可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他……
无忧在外面跪了三天,牡丹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昏了过去。当她醒来在塔内二层牡丹的卧室,看着高高在上的牡丹,道:“您可是答应了。”
牡丹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有条件,待你化神后,接替我守护浮屠塔。”
无忧疑惑的看着她道:“什么是化神?”
牡丹看白痴一般的看着她道:“你不都筑基了么?怎么不知道化神?”
“筑基是什么?”
之后牡丹给无忧讲了一遍修士常识,之后又讲了浮屠塔的由来,听完,无忧不做他想的便答应了,她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化神,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她以为再怎么样的生活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于是牡丹强行超度了那二十四个行尸走肉,让他们得以投胎。无忧也是在这里认识小火的,那火麒麟脾气暴躁,喜欢喷火,无忧家族的离火本也是天阶圣火,所以伤不到她,她对那大块头的罗里吧嗦也不理会。一人一兽自说自话,每天默契的相约,却各说各的,但从中无忧知道了伏清之外的世界,小火则知道了伏清的现状,两人都安分了下来。
牡丹要无忧结婴之后再来找她,她隐去了他们三个的记忆,却又一次把修仙相关的东西灌输道无忧脑海中,无忧她们离开后,阿茳看到牡丹掐指算了算之后看着无忧的背影摇了摇头。
梦中的时间阿茳无法推演,她没有看到无忧和秦陨是为何会与赵煦决裂,也没有看到为什么无忧又会和赵煦站在一边合力击溃程垣皓的,但她看到不知多久之后,无忧抱着奄奄一息的程垣皓,在战场上,赵煦的兵围着他们,“齐国,已是我赵国囊肿之物!哈哈哈哈!”
无忧不理会他们,她在程垣皓的耳畔说道:“我们的孩子我把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我一生不得安平,我只愿他能平安喜乐。”
可惜程垣皓还未来得及回答,旁边的阿茳见到那赵煦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冲着程垣皓丢了过去,阿茳想提醒无忧,可惜这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她改变不了,梦中她只能是个看客。那东西进了程垣皓的身体,无忧回头冲赵煦喊道:“赵煦!三年前从末窟出来,我们三个合力杀了沐荒野,你怎么竟!”
低头看着被黑暗吞噬的程垣皓:“垣皓!垣皓!”
赵煦道:“那你杀了他啊!趁着沐荒野还没成功侵入的时候!哈哈哈!”
无忧没能下得去手。
后来一个同时有着沐荒野和程垣皓灵魂的怪物出现了,他成了魔神。一年前没等无忧结婴便破例接了她的孩子回兽神府的牡丹,偷偷将无忧从新魔神身边带走,那魔神在外面为非作歹,高僧放弃一身修为却也只是将其大伤,却没能将他杀死,进入兽神府后就拼命修炼的无忧几乎入魔,十年内便达到结婴实力,但实际上却已是强弩之末。修仙界混乱,十大门派对凡间事不予理睬,无忧独自一人寻到逃走的沐荒野和程垣皓的结合体,那魔神不忍伤她,被她重伤,无忧联合牡丹将魔神镇压在高僧离开前建成的第二座浮屠塔。
无忧身亡,投入了无边的轮回,她的灵魂无法入冥界,每一世都带着前生的意识,每一世都会成为离火圣女,每一世都会来到这里,来到牡丹身边。后来牡丹用了自己一半修为为她重塑了真身,她成了离火的化身。到了第九世,她终于一路平顺的修炼到结婴后期。
经过这许多年的历练,无忧觉得作为一个强者她要保护弱者,做了八世的离火族圣女,带着族人守卫西域,她不止被梦境所困,她也同样放不下她的族人……
梦境停止,无忧问道“阿茳,你说我有资格这样自己走下去,去到更远的地方吗?”
阿茳未及回答,整个人被定住,无忧见她两眼呆滞,以为出事了,正想出手神女昭出现了,带着传说中不可一世的笑容,满目淡然的看着她。
那神女似仅一个虚影,她去到无忧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道:“孩子,没人会因为你的放下而怨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的!”回头看着阿茳,“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啊!无忧,切莫纠结于过往,去吧,人可执着但不可堕入执念,你若成魔无论你爱的人或是你的族人就都只能被你渐渐遗忘,甚至杀害。所以不必刻意把自己困住,既已放下,就不必妄生愧意,天地之大非你所仅见。去吧,无忧。另外,阿茳就拜托你了。愿你我都能达成所愿,不负此生……”
话音刚落,化作一道白光进到阿茳的额头中,阿茳在心里问道:可是牡丹姐姐?牡丹道:不要告诉她,也不要记得我了吧……
阿茳醒来的时候看到无忧整个人被火红的光包围,似凤凰涅槃,天空红的仿佛要滴血,祥云都是离火肆意燃烧的样子,天地一片神圣的红色!
狞蛟龙被唤醒在空中飞舞,最后化作一个星点融入阿茳的头中,而这个瞬间刚好被无忧看到,她冲阿茳笑了笑,唤来千音带她离开了。
梦醒时分,兽神府耀眼的红光照亮了整个末窟整整一刻钟,伏清大陆又多了一个战斗力极高的化神修士,和一个终于开始觉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