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魔，难测
百里始终瞪视着眼前的魔种·炎怒，眼中没有丝毫恐惧之意，他率先提起那支枪，做出对准了魔种·炎怒的样子，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害怕了，指挥官一把搭在百里的肩膀上，低声道：“不要害怕，我们可以脱身的。”汗水却早已浸湿了他自己的衣裳和手掌。人们不知那是百里真正愤怒的样子。害怕？也许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自从父亲死后，他便再也不知道害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这一刻，他自己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枪的双臂在颤抖。
“呼——”魔种·炎怒低啸一声，刚刚抬起一丝的两条前蹄重新落下。这抬起的高度对它来说自不算什么，但是却足以惊吓到缩成几团的大高个和其他百姓，让他们大叫不止。
“你······是魔种······”混沌且低沉的话语从它的口中缓缓而出，非但震惊了其他人，也震惊了百里。
“你会说话？”百里不敢置信的说道，眼中的光芒也复杂了许多。但那挺直的腰板和高举的猎枪却依旧立着。
“当然。”魔种·炎怒微微将脑袋落下，那狰狞可怖的面目离百里和其他人都近了些。守卫军的将士们还算的上镇定，而其他百姓却都吓得大叫起来。
“都安静！”百里不得不呵斥他们，在他看向魔种·炎怒的一瞬，除了恶心、愤怒的情绪，似乎还有些亲近的感觉。一个不好的念头从百里心中闪过：“也许那些歧视我们的人说的是对的，我们也是魔种······”想到这，他不由得向后退开三步。
倒是魔种·炎怒晃了晃它那沉重无比带着利刃的红色脑袋，似乎是在摇头一般。等他重新伸直那极长的脖子，这才继续道：“我还以为你是我们的同类，看来不是，怪不得你会向我们攻击。”
“真的吗？”百里的声音无比的惊喜，他心里就奇怪：“对嘛，爹娘都不是魔种，我又怎么是魔种？”
“乓乓！”魔种·炎怒右前腿猛力一拍地面，震荡的众人狂叫不止。百里倒是能够镇定心情，对着天空一开枪，并再次将枪对准了魔种·炎怒的脑袋，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哦······”魔种·炎怒又抖了抖自己的头颅，沉声道：“你不是纯种魔种，但并不代表你身体里没有一点魔种的血脉。这么看来，你还是要保护人类，攻击自己的另一半母族？”
“另一半？”魔种·炎怒的这句话由不得百里不听，自己的母亲是个体弱多病的人类，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父亲就不一定了，父亲以前也是有着过人的本领，这才被选去一起保卫长城，而且据说他在长城的精英大军里也算是佼佼者、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
“也许······因为他的魔种血脉，让他功力更高；也许······因为他的魔种血脉，让其他的魔种找上了他；也许······因为他的魔种血脉，让那些魔种不能放过他。”百里想了这么一通，父亲的死因似乎也明了了。
“不错。”魔种·炎怒咆哮两声，似乎它的耐性已经到了尽头。那些不断尖叫的声音也小了不少，有的人是喊不动了，有的人则是清楚，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平静迎接生死。
“那又如何？”百里一抹鼻子，酷酷的将猎枪架在肩膀上道：“炎怒啊，你知道我是混血，也应该理解我的行为。毕竟你们魔种和人类都是我的母族，我没有办法帮任何一方。但是这次是你们主动攻击人类的，所以不论如何，我都应该帮助人类来阻止这场战争。”
“我们从来······不搞战争。”魔种·炎怒喉咙里发出“吼吼”的笑声，似乎在嘲弄百里和他刚才说的话。“我们从来只是屠戮，那些人类若不是如缩头乌龟一般窝在长城里，我们早就让他们灭族了。小子，你还是孤陋寡闻了些，你不了解我们魔种，若是我们不杀戮人类，那么灭族的将会是我们。人类和魔种，终究只能活一个。”
“一定要战争吗。”百里叹息着：“为何不能和平共处？为什么一定要硝烟弥漫？”“你懂什么？”魔种·炎怒似乎也有些伤感，道：“西域是多么穷苦的地方，多少国家加起来也比不上大唐的繁荣。凭什么我们要住在如此荒凉的地方，而大唐却能拥有盛世长安？这是命运，我们二族共存，不是我们死，便是人类亡。”
“那我势必与人类共存亡！”百里没有丝毫犹豫，重新提枪对准了魔种·炎怒。魔种炎怒又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同时不住的用两条前腿拍击的地面，仿佛听见了很好笑的笑话。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讲道理想收服你吗？死一个魔种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是一个混血？就算是纯种魔种，背叛了魔种一族一样要死！既然你执意想死，那又有何难？”说着他一脚朝着百里踩来。
百里早就对准了魔种·炎怒那微小的眼睛，“砰”的先打一枪，同时双脚快速移动，躲开魔种·炎怒这一脚。这一脚没有踩中任何人，但这一股大力已经在地面上跺出了一个大坑，其余所有人都被这股强行的大力震倒在地。
“快走！”指挥官当机立断，深知再不可有所拖延，一个翻身起身拉着百里就像往回走。
“可恶！”百里心知又是因为这枪的损害，导致刚才那一枪打歪了。若是打不中魔种·炎怒的眼睛，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心里猜测父亲定是被其他魔种报复所杀，可他还没有时间去想更多，魔种·炎怒充满倒刺的尾巴已经朝他卷了过来。百里连忙将指挥官往后推出，自己迅速将猎枪丢出，随即纵身跃出躲到一处灌木之后。那灌木被魔种·炎怒一扫，直接被砸上了天。百里看着低下头的魔种·炎怒正用那双比自己身体还小些的眼睛盯着自己，刚要开枪，魔种·炎怒嘴里便喷出了许多红棕色和黑紫色烟雾，顿时挡住了百里的视线。
但是百里已经记住了魔种·炎怒刚才的位置。
“砰砰。”两枪齐发，百里知道，自己这破烂猎枪只能保证三枪中其一，已经发了一枪了，接下来两枪应该能有很大机会。他也知道第一枪打完之后会影响下一枪，所以他第一枪对的是魔种炎怒的右眼，第二枪则是左眼。
“啊呜！”魔种·炎怒猛力拍击地面的声音不断响起。百里心里一喜：“大概是打中了！”他正准备从浓烟之中脱身，却感觉一阵胸闷，不禁大惊：“这烟有问题！”
“小东西！”魔种·炎怒的咆哮声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几声拍击声不住地从百里身后传来。虽然他不住地闪躲没有被直接拍中，却也被强烈的震荡给震飞。
“哪去了？”魔种·炎怒一口气将浓烟吸回腹中，四处寻找起来。百里一头撞在旁边的石堆石块上，只觉头痛不已，一看魔种炎怒正停留在自己身前，周围此时也跑出了许多其他魔种也都在身边徘徊，指挥官和其他人已经奋力往长城方向跑回。百里顿时惊得动弹不得：“这次算是死定了，玄策······你多保重，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想到这，他不由得黯然落泪。
“怎么不见了？”魔种·炎怒四下看了半天，也看了百里几眼，目光却根本没停在他身上多少。百里不禁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不到我了？”不禁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竟然虚幻了许多，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何故。
“亢亢亢亢！”其他几个牛一样的魔种对着魔种·炎怒叫了几声，魔种·炎怒的眼睛立刻眯缝的更小：“有道理，他有魔种血统，可能有着什么过人的本领来躲藏自己。不过再躲又有什么用呢？他既然想保护人类，那就把这里的人都杀光，看他保护什么！”
百里回忆起父亲临死前的情景，他是从紧贴长城城墙到滚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也许······贴住某些东西就能够隐藏自己，当时父亲也是想依靠城墙躲藏吧······
看到不少魔种朝着长城方向奔去，显然要展开一场浩大的杀戮，百里心知自己没有再躲藏的理由，猛然站起身远离沙堆道：“停手！”
魔种·炎怒看到他现身，又发出怪笑道：“你倒是真的重视人类啊，但是你现身又有什么用？一样是死！”百里看着他眼角有几丝血迹，双目却是没事，不禁暗骂：“该死！怎么就是差那么一点！”立刻纵身躲开魔种·炎怒一拍。
其他的魔种想要上前围攻，却都被魔种·炎怒拦住：“我倒要看看，这有我们血统的东西有几分本事！”
百里心道：“我肯定打不过你，那还顾忌什么？”刚要破口大骂，魔种·炎怒的前腿忽然同时砸落地上，瞬间便有两股气流钻入地下，直奔百里袭来。
“什么东西？”百里不知这是什么招，只得拔腿奔逃，怎奈那两股气流比他要快上许多，瞬间便追到了他身后。
“混蛋！”百里知道跑不掉，也来不及靠近其他沙堆来隐藏了，回身便对准魔种·炎怒来了一枪。
这远远的一枪对魔种·炎怒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了，它甚至没有抵挡，那子弹便在空气中被吞噬。此时，两团爆弹气流同时从百里脚下炸开。
百里眼疾手快，将猎枪横在自己身前。
此等狂暴的爆炸是百里此生第一次遇见，他没有多余抵挡的能力，连人带枪被击飞出去，再远远的落了下去，宛如皓日烟火一般娇艳而又充满寒意。
魔种·炎怒冷冷的扫了扫远处的百里，低声道：“不自量力。”便转身看向长城方向，越来越多的魔种从它身后飞奔、飞翔出去，直指长城。但唯独魔种·炎怒自己停留在了原地，未再向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