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城市文化景观的评赏
景观是文化的表征。每到一地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寻找自己最感兴趣的城市景观。佳则赏之、颂之、描绘之、拍照之,流连忘返;俗则恶之、惜之、批评之、遗憾之,远而厌之。古往今来,这样的故事非常之多。苏东坡、白居易等,尽管他们的官运并不很好,然而他们走到哪里,就尽情发掘那里的美,建设那里的美。中国的西湖文化现象给数十个城市以美的深刻影响。另有宋代米芾见到美的石景,绕行三天,既赏又拜,还题词颂扬一番。一般文人以及广大平民虽为匆匆过客,但对文化景观美的关注、欣赏、追求却是共同的、普遍的、敏感的、历史性的。
西安大雁塔,自唐以来就受到世人的倾慕。“雁塔题名”成为天下文人梦寐以求的一道动态美景。21世纪的今天,大雁塔的雄姿依然为整个城市构成了方方面面、许许多多个美丽的景观。相比而言,广州六榕塔是比大雁塔还要古老的花塔,始建于南朝大同三年(公元537年),至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遭毁又建。虽然苏东坡十分喜爱,并亲题“六榕”塔名,可后生们没把它放在眼里,用高大的现代建筑将其遮挡,没有观赏塔体的开敞空间或景观廊道;也不用它构成城市道路的对景,或其他景观地带的借景,路牌地名也不用它做个地标。惜哉憾矣!可以问卷调查一下,它到底给市民与游客留下了多少无价之宝的美好印象?
广州麓湖公园是一个早年历经统筹规划了的比较完美的风景旅游区。可是为少数人服务的高尔夫球场将其肢解零乱,到处“此路不通”、食肆泛滥。那么大的山林面积真正给老百姓的比例非常小。后期改建的鹿鸣酒家,丢弃原有公园的民族风格,另行其道,与下面的水榭、廊桥、半山亭、山顶的鸿鹄阁等园林建筑小品失却景观统一感,总体景观质量下降。
本来为会(省)城“地户”填补形胜不足、为珠江入海口平添阳刚之气,起到造景、理景作用的琶洲风水塔,还具有为江海航行导航的灯塔作用。既有海鳌洲、海鳌寺、北帝宫等中观园林景观,还有远看建宫(似海鳌)镇海、“琶洲砥柱”的宏观洲渚风光。从明代至今深受粤港澳各地人等喜爱,自愿捐资修建者大有人在。可是在广交会展区规划中,“目中无物”,丝毫不引借这一珍贵的、与广交会具有共同“海丝”文化内涵的文化景观进行统筹设计,形成一个广义的琶洲会展景区,致使这一著名的“羊城八景”之一的景观(观景)效应大为贬损(相比西安三唐工程借引大雁塔却十分成功)。从东西方向观赏,被现代高楼遮挡、叠合,古塔雄姿的天际线剪影彻底消失;从南北方向观赏的结果是古塔备受挤压,让超高层现代建筑逼近古塔,使之相对矮小,给人气势不再的感觉。
与“琶洲砥柱”成难兄难弟的还有个赤岗塔,同样的命运:只能蜗居在房地产老板的高层大厦之中。如此珍贵的文化景观资源,得不到尊重爱护、有效利用,实在令人惋惜。
人类的审美力是在实践活动中形成、发展和完善起来的。艺术美的鉴赏力和科学美的鉴赏力分别取决于人们的艺术素养和科学素养。马克思曾指出:“从主体方面看来,只有音乐才能激起人的音乐感;对于不辨音律的耳朵说来,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音乐对它说来不是对象,因为我的对象只能是我的本质力量之一的确证。”有的人感受不到艺术形态美,是因为缺乏“感受形式美的眼睛”;有的人感受不到科学美,是由于缺少“科学的判断力和鉴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