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寒的玛多与城边的玛查理村
2014年8月18日早晨8: 00,我们一行三人从西宁出发,乘坐长途客车前往玛多,经过一天途中时有颠簸的行进,下午6: 40终于到达玛多县城——玛查理镇。
从西宁前往玛多途中
在去玛多的路上,明显感受到沿途植被比青海黄南州河南县—泽库县公路沿线逊色许多,也许已是8月,一路上目之所及的草原,远不如7月中下旬黄南州牧区草原满眼尽是绿色的景致那般让人赏心悦目。离开西宁后,我们的客车渐行渐远,海拔也不断升高,我们有意识地用下载的手机软件测试路经之地的海拔,最高的地方海拔4300多米,基本上没什么异常的高原反应,只是在经过距县城还有60多公里的花石峡站时,我的身体有了一点意外的变化。
在花石峡暂停时,很多乘客下车小便,我随着人流走向了女性的一边。在路边一个坡底下小便之后,我随即从坡下小步跑到公路边上,又从路的这边跑到路对面我们的车门前,就这瞬间功夫,我顿时眩晕,四肢发软,感觉身不由己,急不可耐地要上车,上来后我赶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倾斜躺了约10分钟,才慢慢恢复正常。原本想着下车“方便”一下,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这里不比内地,根本不是想象的那样,停车之处到坡下也就四五十米,仅仅小跑了几步,差点晕过去了。这一跑,可能跑坏了,傍晚时分到终点站玛多县城下车后,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就急匆匆了解了几家“高原”宾馆信息后,我们便住进了县城南大街的海纳商务宾馆——有点简陋却价格不菲的一排红顶瓦房。入住手续办妥后即到房间,我没有丝毫胃口,似乎已没有走出去吃晚饭的力气了,也根本不想吃。最后兵分两路,女的留在房间,男的出去吃饭,嘱咐返回时顺便给我们带点什么。去吃饭的人还没回来,我心想先吃一点来时带的面包可以有点体力,结果吃了几口,又吃了两粒预防高原反应的“红景天”胶囊,不一会儿,反应剧烈,胃里极不舒服,赶忙冲进洗手间,已抑制不住地吐了一地——人生中从没有过的呕吐和难受——吐的是黑色的东西!一阵折腾后,自己忍着极度的不舒服把洗手间清理了一下,尚不彻底,但已无力再全面清洗,也不愿让其他人介入。这一晚神智昏迷,有点快挺不过去的要命的感觉,学生拿来了氧气袋,但我拒绝使用,恰好宾馆服务人员也告诫:“能忍就忍着点,明天就好了,如果用氧气袋会有很强的依赖性,第二天会更难受。”夜间我起来了几次,大约凌晨3: 00有了喝水的欲望,身体慢慢地舒服了。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卫生间又清洗了一遍,早上洗漱后有点想吃早餐了。度过了极度难受的一夜,迷糊中脑子里闪现着一个强烈的想法,“如果这一夜能挺过去,以后有机会我绝不去西藏”。一直以来,尽管很想去那里看看,但身体的确吃不消。这是我到玛多当晚的切身体会,刻骨铭心。
后来,据海纳商务宾馆的老板CRZX讲,刚到高海拔的地方,宁愿饿着——少吃一餐,也别吃饭,这样会舒服一点儿,过一天慢慢就适应了。到玛多的第二天下午,在农牧局副局长MG的办公室访谈时,他慢声细气地说:“全国平均寿命75岁,西宁人70岁,我们这里只有57岁。这里人过35、45岁后身体状况就开始下降。到内地出差一趟,回来后得一两天才能适应,小孩来这里没事。”再后来,有一天晚饭后,在我们入住的宾馆门房,因为重感冒,39岁的宾馆老板CRZX一边抱着一个枕头般大小的氧气袋吸着,一边给我们讲述他所看到的三岔路口生态移民刚搬迁后的生活境况,他还提及他的两个小孩都在西宁上学,假期来玛多,没有高原反应。但CRZX在玛多已待了19年,脸色又青又紫,他说受不了这里的气候,明年(2015年)准备办理退休手续,提前退休,回西宁生活。CRZX是花石峡镇的副镇长,和妻子共同经营宾馆。这让初到玛多已46岁的我进一步明白了这里的人生活和工作的不容易,以及我们几人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相比同行的人,到玛多县政府驻地玛查理镇的当晚,我出现的应当算是重度高原反应,不过,随后几天基本上就正常了。第二天照常开展工作,在多方求助都未联系上一个可依托之人的情况下,我们直接去了玛多县政府大院,先后去了宣传部、三江源办公室、农牧局,感觉这里的干部比较朴实,给我们提供了有关信息,并且协助我们开展田野工作。就这样,从三江源办公室及其他部门了解到玛多县生态移民基本情况的同时,我们先后在三江源办公室、玛查理镇政府、玛查理村村委几位干部的陪同下开始了对高原小镇“玛查理村”——三岔路口生态移民点的田野考察。
进入玛多县城——玛查理镇
初入玛查理镇的一幕
县城街景
岭·格萨尔文化博览园入口——童年格萨尔觉如赛马铜像
博览园外的草山
博览园外的绕园转经长廊
博览园一角
格萨尔王之妻“珠姆”铜像
8月博览园内外天气晴朗的时候——园内中心主雕格萨尔登基威慑三界宝座铜像
8月下旬博览园飘着雪花的时候
黄河源文化广场
玛多县牧民文化综合服务中心
和舞蹈演员交谈
2014年8月21日岭·格萨尔文化博览园开园仪式歌舞彩排
一 玛多生态移民概貌
(一)生态移民的背景
三江源地处青藏高原的青海省,因属长江、黄河、澜沧江(湄公河)三大水系发源地而得名。它既是长江、黄河、澜沧江三大河流的源头汇水区,同时也是世界上高海拔地区独一无二的大面积湿地生态系统。历史上的三江源区曾是水草丰美、湖泊星罗棋布、野生动物种群繁多的高原草原草甸地区,被称为“生态处女地”。由于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严酷的自然条件导致三江源区抗干扰和自我恢复能力低下。近些年来,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冰川、雪山逐年萎缩,生态环境已十分脆弱。而且人口的迅速增加,以及人类生产经营活动的无节制增加,又大大加快了三江源地区生态环境恶化的速度。目前,三江源区退化草场面积已占可利用草场面积的26%~46%。加之近半个世纪以来人为的无序开发,致使保护区内生态与生存环境不断恶化,广大牧民生产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更为严重的是,随着区内植被与湿地生态系统的破坏,水源涵养能力急剧减退,导致三江源中下游地区旱涝灾害频繁,工农业生产受到严重制约。三江源区面临的生态环境问题主要体现在:冰川退缩,湖泊、沼泽萎缩,地下水位下降;自然灾害逐年增多;草场过度放牧,导致草原退化、草场沙化;虫鼠害严重;水土流失日趋严重;生物多样性遭破坏;气候变暖和植被人为破坏严重;社会经济发展严重滞后,生态环境保护治理困难等。
受气候、自然灾害及人为因素的影响,玛多县草场沙化、退化现象不断加剧,草原基础设施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草地生产能力不断下降,畜草矛盾日益突出,牲畜数量持续下降。这种现象导致了玛多县“生态难民”的出现。王小梅在《“三江源”生态难民问题研究》一文中这样描述三江源的“生态难民”。
图2 玛多县位置示意图
曾经富甲一方的“黄河第一县”玛多县,在20世纪80年代初是全国三年连冠的首富县,然而到90年代后期却变成了贫困县。全县4000多个湖泊大半萎缩干枯,严重退化的草地面积占70%。当年吐蕃王松赞干布亲率大军、施跪拜大礼迎亲时“草湿过马蹬”的扎陵湖畔,如今10万公顷的草场几乎寸草不生,鼠害面积达65%。在2004年7月的实地调查中,据当地政府主管部门反映,在玛多县1万多牧民中,70%的人无法在自己承包的草场上放牧牛羊,只好赶着牲畜远走他乡游动/乞牧。在黄河源区的达日县,已有六成以上的草地退化成“黑土滩”,每年还以1.5万公顷的速度扩大。据达日县2003年民政、公安部门的一次暗访结果显示,在总人口不到5000人的吉迈镇,以替人放牧牛羊等方式维持生计的“生态难民”达到一半以上。同样,长江源头第一县曲麻莱县,因县域内90%以上的湿地萎缩,70%以上的河流完全干枯,出现了一个难以置信而尴尬的现实,即“守着源头缺水喝”。据统计,现曲麻莱县2000多户(约占总牧户的一半)1万多人,25余万头(只)牲畜严重缺水,牧户们不得不为缺水而转场“乞牧”。
究其原因,三江源生态难民的出现是当地生态环境恶化的结果,源区及整个青藏高原自然环境逆向演化,以及人类不合理的资源利用,使源区内人们赖以生存的草地生产能力下降,生态环境承载能力变弱,迫使当地牧民不得不离开故土重新选择生存地域。
从许多生活在玛多县的年长者的讲述中可以了解当地草场退化的情况,他们直观的描述充满了对生态恶化、草场退化等现象的惋惜。
索宝是一位在黄河源头最大的湖泊——鄂陵湖湖边生活了50多年的老人,索宝老人曾是寺院的活佛,他通晓医术、擅长绘画、汉语流利。特殊的身份、出色的才华,使他在黄河源区有很高的威望。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守护中,这位藏族中的智者,亲眼见证了鄂陵湖的兴衰变化。
我叫索宝,10岁时随爷爷和父亲来到鄂陵湖边,已经在这里生活50多年了。我们家世代靠放牧为生,辽阔的草原和美丽的湖泊就是我们的生命之源。(20世纪)50年代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湖边的草场非常好,很高也很密,可以割下来,冬天储存起来用来喂牛羊。而且原来草很密,只要抓住一把,就可以把周围的一片草都割下来。但现在,不仅不能收割用来冬季储存,而且草越来越矮,现在牛羊只能用舌头舔着吃草。从70年代开始,牛羊的个头就在逐渐变小,现在同样面积的草场也无法像70年代那样养活那么多牛羊了。草的种类也大不相同,80年代之后,牛羊不能吃的草越长越多,而那些牛羊爱吃的牧草却越长越少。
由于草场的退化,我家原来分到的草场所能喂养的牛羊,已经无法满足一家人生活的需要了,因此为了谋生,去年我的二儿子离开家,到山的另一边租借别人的草场去了,一个女儿也全家搬迁到很远的大武居住。过去11个人的快乐大家庭,现在已经很难聚在一起了。我爱鄂陵湖,我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可是现在这里在慢慢地退化,我为我的后代担心。我希望有更多的人了解这里正在发生的变化,不能让我们的后代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包括玛多在内的三江源区生态环境的不断恶化,是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双重作用的结果。任何生态系统都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和弹性恢复范围,如果人类的开发利用超过这个限度,破坏了相对平衡的生态系统就可能加速退化或崩溃。在人类社会系统和自然生态系统构成的大尺度空间内,人类占据着主导地位,人类开发利用自然生态系统资源的方式和行为将影响该地区生态系统的变化。而这其中不当的利用行为势必会引起自然生态的进一步恶化,加速三江源区草地沙漠化的进程;相反,如果能够对自然环境加强保护和建设,在遵循生态规律、合理开发自然资源的前提下努力,应当可以缓解当前的生态恶化,恢复草原生态。玛多县的生态移民工程正是基于这样的认知。
可以说,玛多县的生态移民,政府在其中扮演了主导角色。从调查的情况来看,地方政府承担移民安置工作的责任,从移民项目的计划、组织到实施,从向牧民宣传三江源生态保护和生态移民的重要性到动员牧民进行搬迁,从宣传移民的优惠政策到落实各项工作,都由政府主导进行。同时,移民对政府有着较大的依赖性和较高的预期,其生产生活都不同程度地“仰仗”政府的安排。
(二)生态移民的规模
2003年,“青海省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工程正式启动。三江源区生态移民共涉及牧户10140户,55773人。根据移民项目的计划,首先对扎陵湖乡实施整体搬迁,作为试点工程,计划整体搬迁388户1800人,同时将558万亩草场划为禁牧区,减少牲畜11万只羊单位。从2004年7月开始,首批位于具有“黄河源头第一乡”之称的青海玛多县扎陵湖乡的388户藏族移民跨县域迁入驻果洛州政府所在地大武镇,组建河源移民新村,自此三江源地区生态移民工程拉开浩大帷幕。
就全县的基本情况而言,自2003年退牧还草和三江源生态移民工程实施以来,按照“政府引导、群众自愿”的原则,玛多县共实施生态移民搬迁585户2334人,占当地牧户总数的26%,牧业人口的22%。在移民之后,实施禁牧草场590.89万亩,限牧397.3万亩,减畜23.1万只羊单位。具体到玛多县的各个移民安置点,玛多县先后建成大武镇河源新村、同德果洛新村、玛多县城三岔路口、黑河乡野牛沟四个移民新村。其中,大武镇河源新村整体搬迁150户631人,同德县省牧草良种繁殖场果洛新村整体搬迁189户731人,玛查理村易地搬迁144户371人,野牛沟村易地搬迁68户289人,自主安置34户312人。
为保护迁出地的生态环境,政府要求搬迁,此为搬迁原因之一。
年轻时喜欢在牧区待,现在老了,在这儿没啥不满意,体弱多病,还有国家的补助。牧区生病就医远,交通不方便。如果年轻,喜欢待在牧区,在那个年代,没有生态移民,习惯了牧区的生活,丧失了劳动能力,现在享受国家补贴,非常好,很多老人都搬到这儿。(李吉,女,73岁,玛查理村生态移民,从黄河乡迁出)
在移民安置点的选择上,四个移民新村均靠近城镇、公路,交通条件较搬迁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从基础设施来看,各移民新村的设施完备,生活所需的基本要求均能满足,相对而言,搬迁后牧民的生活环境更为优越。对于当地的小城镇建设来说,这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三)生态移民的安置
玛多县生态移民的安置主要包括以下两种方式。
1.整体搬迁,县外安置
按照这种方式安置的生态移民,主要是位于果洛州政府所在地大武镇的河源新村(跨县搬迁)和位于同德县的巴滩果洛新村(跨州搬迁)的村民。在这种方式下,原来的牧民被从自身承包的草场上整体迁出,迁出之后不再返回原居住地从事畜牧业生产,同时将其原有的草场永久性禁牧,从而达到恢复草原生态环境的目的。
2.零散搬迁,县内安置
这部分生态移民安置点包括玛多县玛查理镇玛查理村生态移民安置点和野牛沟生态移民安置点。在这种安置方式下,牧民从自身承包的草场迁出来,搬迁到自身期望的城镇定居、就业,政府提供安置补助,并且停止使用所承包的草地,期限10年,这10年内其原有草场实行禁牧。
无论是整体搬迁还是零散搬迁,对于搬迁的生态移民来说,政府都制定了相应的补偿措施。整体搬迁的移民可入住8万元标准的住房,同时每户有8000元的饲料变现补助;零散搬迁的这部分移民,每户住房标准4万元,饲料补助6000元,补助只有10年的期限,10年后移民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移民点生活,或是回到牧区继续从事畜牧业。
(四)生态移民的后续发展
玛多县生态移民在搬迁之后,当地政府专门抽调人员组成移民新村管委会,负责管理移民新村的具体事务,同时,当地政府还配备了专门的医务人员、管理干部等,用以支持在当地开展的各项工作,同时能够协调、解决移民在具体生产生活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在玛多县生态移民的后续发展中,政府也起着主导作用。
1.政府采取的举措
一是培训劳动技能。为解决移民群众的生计问题,针对移民文化水平低、劳动技能单一、在新环境中缺乏有效的自主谋生能力、适应能力弱,以及迁入地就业环境差等现状,玛多县政府广泛开展各类培训工作,使移民掌握一些劳动技能和适应城镇生活的基本知识,为移民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创造了条件。
自2003年以来,当地根据不同移民安置点的特殊情况采取了不同的措施。先后举办牧民藏毯编织、藏服加工、舍饲养殖、庭院种植、摩托车修理、纺织、汽车驾驶和洗车等方面的劳动技能培训,共扶持科技示范户88户,培训实用技术1870人次。其中,驾驶员110人次,藏毯编织156人次,蜂窝煤加工50人次,养殖技术923人次,种植技术370人次,机械维修、电焊等261人次。先后投入1623.2万元无偿资金,建设生态产业发展示范基地、牲畜暖棚、蔬菜温棚,实施整村推进扶贫项目,购置了商铺房、生产母畜,以及藏毯编织、掐丝唐卡、印制经布、公路养护和建材加工等方面的基础设施和生产设备,进行专门培训后组织开展生产经营,取得了初步成效。
搬迁后很多东西都要自己买,去外面打工挣钱这种事情,从来没接触过,劳动工具刚开始都不会拿,脑子里也没有外面出去干活的意识,过去一直是等、靠、要。三岔路口移民点50%~60%都是低保户,后来慢慢好起来了。……政府免费培训、免费发驾照。对高中、大学毕业的安置生,5年内先安置上班,先临时工作,5年后再参加公务员考试等。(CRZX,男,39岁,玛查理镇海纳商务宾馆老板)
针对四个移民新村不同的地理环境、气候条件、发展状况,当地政府因地制宜地选择培训内容,整合“三江源科技培训”“阳光工程”“雨露计划”等培训资金,开展培训工作。河源新村对原砖瓦场的库房进行维修改造后,购置纺织机、纺纱车,开展藏毯编织和纺纱培训,藏毯编织培训104人,纺纱170人。截至2010年年底,该厂共有工人36人,编织藏毯450平方英尺,人均月创收460元(含人均月培训补助300元);购置设备、聘请人员,开展洗车培训,并开了三家洗车行,就业人员9名;开展民族舞蹈培训208人,石刻培训30人,焊接15人,唐卡44人,汽车40人,电工10人,裁缝44人,农机驾驶员63人。果洛新村充分利用同德巴滩海拔较低、气候较好、牧草丰富、户均1.3亩的庭院和100平方米的暖棚等优势,开展种植业培训、农机操作培训、养殖业培训,让移民群众由祖祖辈辈的畜牧业生产转为农业生产。并进一步拓展,组织群众开展石刻培训、民族歌舞培训、裁缝培训、烹饪培训、牛羊育肥培训等,以此增加收入,已完成170人的养殖业技术培训、119人的种植及农机操作培训、22人的汽车驾驶员培训、60人的民族歌舞培训、160人的石刻艺术培训、50人的烹饪培训、44人的裁缝培训、200人的动物养殖和农作物种植培训、60人的牛羊育肥培训,200人的肉牛、肉羊养殖和动物疫病防治技术培训。玛查理村、野牛沟村开展农机驾驶培训30人,修理培训30人,汽车培训32人,焊接培训15人。
二是提供优惠政策。针对有一定经营能力和特长的移民,政府通过制定相关的优惠政策,鼓励他们参与交通运输、畜产品交易、自主经营小卖部、修车、补胎、洗车、五金焊接、餐饮服务等市场经营活动,促进自主经营及移民就业增收,以帮助他们增加收入。
为配合退牧还草和生态移民,玛多县所做的工作当中有一项重要的是出台优惠政策,鼓励后续产业发展。生态移民进城从事个体工商业或创办私营企业免于工商注册、放宽经营范围,5年内免收工商行政管理行政性收费、减免税收等。对凡是在三江源区实施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要求各建设单位在制订的工程施工投标文件中必须明确规定吸纳20%以上的生态移民作为普通工。
三是组织劳务输出。对能从事简单劳动的牧民,组织从事门卫、保安、城镇环卫等行业及灭鼠、种草、采挖虫草、帮工帮牧等劳务输出工作;在有条件的地区积极培育如藏毯编织、蔬菜种植、牛羊育肥等产业,拓宽移民就业渠道,增加收入。
2008年,玛查理镇玛查理村和野牛沟村移民安置点成立公路养护队,每年能够吸收移民点居民120余人,通过对周边公路的养护工作,每年人均获得1800元的收入。同时,当地还成立了建筑工程队,通过申请扶贫专项资金购置车辆等施工工具,参与青海省共和县至玉树州之间高速公路的修建工作,从而解决了这两个移民新村部分村民的就业和收入问题。此外,玛查理镇还通过确定专业项目合作户的方式,实施四个牧委会生态畜牧业,其中草场流转12户,奶源供应18户,酥油、曲拉小包装加工12户,藏羊繁育18户,建设养畜任务45户。
2014年8月19日,也就是我们来到玛多县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有幸见到了玛多县三江源办公室副主任仁青多杰,在三江源办公室,瘦高精干而略显黝黑的仁青多杰友好风趣地给我们讲述了有关情况,他会汉语,交流起来轻松愉悦。
河源新村打工的地方多,当保安,给宾馆拖地、扫地、洗衣服等,距州政府所在地近,(州上)领导时不时去慰问,能及时了解情况。也组织他们挖虫草,在玛沁县就地销售,骑摩托车,交通方便,费用不高。(还组织一部分人)洗车、做唐卡、编织藏毯,统一销售,(我们先把)厂子联系上,技能培训上,一般选那些年轻的、手巧的,(做出来以后)一般销往西宁,门路广。果洛州六个县,玛多是唯一没有虫草的县,天气不成,虫草长不出来,在玛查理、野牛沟的移民就没有虫草可挖,不过也有去外面挖的,人很少。(玛多)短短四个月,也就六、七、八、九月份天气最好,只有冬春、夏秋“冷暖”两个季节。所以像这些地方(玛查理、野牛沟),收入就不如河源新村。
通过政府的组织引导和移民群众的自主就业,玛多县生态移民的后续产业得到了一定的发展,移民的收入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增加。
四是实施增收项目。为使生态移民新村经济有稳定的产业支撑,政府将扶贫“整村推进”项目及其他项目向新村倾斜,从2008年起相继实施了河源新村、果洛新村、玛查理村整村推进项目及其他项目。河源新村2008年实施“整村推进”项目,当年投资185万元,其中项目资金110万元,政府筹款75万元。所实施项目整体购买大武镇农贸市场商铺12套,实行租赁经营。当年收取租金10.33万元,贫困牧民分红后,户均增收689元。2009年,县政府又筹款88.6万元,购买了大武镇农贸市场剩余的6套商铺,当年收益17.38万元。玛多县对这些租金按资金组成比例进行了分配:其中国家扶贫资金110万元,作为牧民入股资金,共得租金69850元,归贫困牧民分红,户均增收641元;政府自筹资金163.6万元,所得租金10.4万元,作为河源新村后续发展资金,用于产业发展。果洛新村2007年利用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的20万元资金,购买绵羊800只,分配给16户进行绵羊育肥试点,每只羊每年净收入50元左右。2009年扶贫开发整村推进项目总投资123万元(户均6500元),建设内容有:购买绵羊400只,仔猪100头,西门塔尔奶牛50头,进行育肥和养殖,购买农用运输车1辆,粉碎机1台,开办百货批发零售部1处;实施了投资20余万元的青海省生态畜牧业技术集成与示范项目,在饲草料加工、供应等方面给予了技术、资金支持。玛查理村、野牛沟村2009年5月成立了公路养护队,购置了一些机械、设备,开展乡村公路维护工作。为解决两个村的移民就业难问题,县委、县政府将省上2009年下达的投资80万元的乡村公路维护任务交给移民,实现就业152人,人均增收5000余元;2010年的道路维护资金为123.3万元,实现就业167人,人均增收3500元。玛查理村及玛拉驿村2010年实施连片开发生态养殖业整村推进项目,项目总投资155.48万元(玛查理村80万元),购置3岁母羊2650只,购置种公羊140只,购买冬季补饲饲草50吨,建设双列式砖混结构的牲畜暖棚4座,每座500平方米,羊圈4座,每座1000平方米;成立了村民专业合作社,下设4个放牧小队,对从事生态畜牧养殖业的牧民进行了实用技术培训,共培训30人。此项目可惠及两村200户,561人。
2007年8月迁入这里(玛查理村),搬到这里是因为有政府的补贴,听说计划给10年,给了5年再没给。定居点的条件各方面都比较好,岁数大了不放牛羊,太老了没办法。以前放牧,有牛140头、羊900多只,为保护生态环境,搬迁时一部分牛羊给了条件差的亲戚,大部分卖掉了,儿子在同德县果洛新村。现在的收入主要靠草场补助,1人1年7000多元,已给了3年,还有2年。除此之外,根据国家政策,50岁以上的老人还有生活困难补助,已给3年,第一年给了1600元,第二年2000多元,第三年3900多元,2014年还没给。(BD老人,男,71岁,玛查理村,从黄河乡迁来)
截至2013年,四个移民新村共有870户2396人,纳入城乡低保的1565人,占生态移民总人数的65.3%。其中城镇低保569人,农村低保996人,五保户30人,在校学生453人。四个移民新村总收入3247.17万元,其中经营性收入129.2万元,占3.98%;工资性收入291万元,占8.96%;财产性收入33.9万元,占1.04%;转移性收入2793.07万元,占86.02%。2013年生态移民人均纯收入3515.75元,其中政策性收入3016.71元,占85.8%;其他收入499.54元,占14.2%。
河源新村人均纯收入4310元,其中政策性收入3749.7元,其他收入560.3元;果洛新村人均纯收入3047元,其中政策性收入2711.83元,其他收入335.17元;玛查理村人均纯收入3480元,其中政策性收入2958元,其他收入522元;野牛沟村人均纯收入3226元,其中政策性收入2645.32元,其他收入580.68元。
同时,2011年玛多县政府为551户移民减免了50%的饲料粮补助借款199.2万元,这在无形中也增加了移民们的收入。此外,当地政府还为果洛新村64名村民、河源新村135名村民发放采挖虫草鼓励补贴33.4万元;投入资金75万元,修建果洛新村民族服装加工厂房,扩大了服装加工生产规模,将加工厂25名员工月600元的基础工资纳入财政预算;将果洛新村与河源新村39名村民吸收为财政供养人员,其中新村环卫队安置20人,警务室安置7人,接待中心安置12人,由县财政支付每人每月1000元工资;有效缓解了他们的生活困难和就业问题。
2.移民发展的困境
调查发现,玛多县生态移民建设及其后续产业发展在取得一些成绩的同时,仍存在诸多尚未解决的问题,后续产业的发展受到许多主客观因素的影响。
其一,生态移民本身的传统观念和生活习惯较难转变。玛多县生态移民在迁移之前,均以畜牧业为主要的生计方式和生活来源,长期以来,他们以游牧的生产方式从事传统畜牧业生产,其生产经营活动也都是以此为基础进行的。这种传统的生计方式不仅限制了移民获取其他劳动技能,也使得他们在观念上受到限制,不利于他们从事其他产业。
从三江源办公室副主任仁青多杰形象且具体的叙说中,我们深有感触。
(玛多县)计划扎陵湖乡388户全部要搬,迁移户草场禁牧,牲畜全部卖掉。纯牧区(牧民)从小到大游牧,老一辈就是牧民,搬到城里啥都干不了。习惯了住地铺,在新的房屋(迁入地住房)水泥地上也要打地铺。没有床,把毡子铺到水泥地上,你说那多凉,草场上的地不凉,他们在草场就是睡在地上,习惯了,搬到县城的人过年都去海南州的草场,住着舒服。
搬到(玛多县)县城里的人马桶不会用,总是堵。什么都往里扔,我们还要经常去家里告诉他们马桶怎么用(无奈苦笑),让他们看见管道,知道管道怎么走的,(移民)才知道,哦,这么回事!
现在起码知道怎么炒菜了,以前湖水盐分大,做饭不放盐,现在好多在这儿的牧民做饭都不会放盐。买菜都不会讨价还价,种菜都分不清杂草和蔬菜,这也没有什么,真的让城里人去草场,是不是你也分不清哪个是牛的脚印,哪个是狼的脚印,看见狼的脚印,你是不是还以为牛跑了,去追(狼)呢。
玛多的生态移民,一是跨州搬迁,从玛多县迁到同德县189户731人;二是同州跨县搬迁,从玛多县迁到玛沁县的河源移民新村150户;三是本县搬迁,三岔路口,搬迁144户550多人,距县城3公里,2007年迁到这里;四是野牛沟搬迁68户,280多人,距县城40多公里,(在)牧区坐车(北京吉普)跑1天能见1户人家。
下面是我们落脚的宾馆老板CRZX同情而又充满疑惑的洞见。
我就看着移民点的人把车一天往外开着,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钱,居安思危的意识没有。谁都不愿意干活(从事放牧以外的职业,如打工、经商等),一是没干过,再是没心干,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放牧的人,让他干别的,他也不会。
从生态移民自身的素质来看,长期以来的游牧生活使他们所掌握的劳动技能往往以放牧为主,牧区生态环境恶化和社会经济发展滞后的特点又使他们所掌握的科学文化知识有限,除了放牧,其他劳动技能非常缺失,这造成牧民在搬迁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无法迅速适应迁移后的生产生活,处于“失业”的状态。搬迁后,既失去了牧区原有的草场和牛羊,又无法在新环境中获得一份工作。可以说,移民本身的传统观念和生活习惯制约了后续产业的发展。
其二,生态移民安置点本身较低的社会发育程度制约了发展。相对恶劣的自然条件决定了依靠草地从事畜牧业是玛多县乃至整个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的主导产业,是当地藏族群众赖以生存的基础。一方面,在搬迁之后,原有畜牧业发展的载体成为禁牧、减畜、恢复生态的载体,生态建设取代畜牧业生产,第一产业无从发展。另一方面,第二产业因为当地牧民自身的素质、恶劣的自然地理条件、经济基础薄弱等原因,自身的发展空间相对狭小,发展前景有限。第三产业则基本处于起步阶段,所占比重很小。这些原因不仅导致了玛多县生态移民安置点本身的社会发育程度低下,生态移民后续产业的发展空间受到限制,而且,这也影响着生态移民自身素质和劳动技能的提高,使他们在进入移民社会之后,在一个不同以往的新环境中,面对新的就业领域时技能欠缺,进入新的就业领域的机会有限,在更深的层次上影响着当地移民后续产业的发展。
其三,生态移民社区所处大环境较低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产业化水平互相影响。由于地处高寒,自然灾害频繁,三江源区畜牧业依然为天然的放牧方式,发展水平较低。同时,畜牧业产业化经营水平低下:一是龙头企业数量少、规模小、实力弱,缺乏对牧民群众的辐射带动能力和资源的有效配置;二是产业化基地建设滞后,没有规模化,与三江源资源特点相适应的优势产业格局尚未形成;三是产前、产中、产后的社会化服务体系不完善,服务内容单一,覆盖面小,牧民群众参与程度低。
二 玛查理村概况
玛查理村是三江源区玛多县玛查理镇的一个生态移民新村,官方也叫“三岔路口生态移民社区”,当地习惯于说“三岔路口生态移民点”。
玛多县位于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腹地,其生态地位十分重要,不仅是青藏高原重要的生态屏障,同时也是黄河中下游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生态功能平衡区。玛多县,藏语意为“黄河源头”,于1957年12月建政。玛多是黄河流经的第一县,地处青海省南部、果洛州西北部,隶属果洛藏族自治州,属高平原地区(指海拔较高、地势较平坦的高原地区)。其地理坐标为东经96°55′~99°20′,北纬33°50′~35°40′,县境北依积石山脉布青山与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都兰县接壤,东与海南州兴海县和果洛州玛沁县毗邻,南与果洛州达日县和青海省石渠县接壤,西靠玉树州曲麻莱县,西南以巴颜喀拉山为界,与玉树州相连,南北宽207公里,东西长约228公里,四周高山环绕,中部地形开阔、平缓,山体浑圆,滩、丘相间,无明显分界,相对高差小,呈高原地貌,整个地形由西北向东南倾斜。玛多县是青海省海拔最高的县,全县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自然条件十分恶劣,高寒缺氧,环境严酷,年均气温-4℃,全年无四季之分,只有冷暖两季之别,是国内人类生存环境最恶劣的地区之一。
图3 玛查理村位置示意图
玛多县总面积25253平方公里,占果洛州总面积的1/3,占青海省总面积的3.5%,是青海省人口最少的县。全县下辖2乡2镇,30个行政村和2个社区居民委员会。县域人口稀少,截至2013年年底,全县人口5615户14570人,其中城镇人口1777户3215人,牧业人口3838户11355人(18岁以下4877人、18~35岁4703人、35~60岁3930人、60岁以上1060人)。从事畜牧业劳动力人口6184人,从事二、三产业人数1229人。全县人口密度为每2平方公里1人,呈现出典型的地广人稀的特征。民族单一,全县共有藏、汉、蒙古、回、撒拉、满、土、瑶、苗等9个民族,藏族占总人口的90%以上。
玛多县的土壤类型以高山草甸草原土、碳酸盐高山草甸土和高山草甸土为主,植被主要以草地为主,其次是灌木林。草地类型以高原草甸为主,占可利用草地面积的71.05%,以小蒿草、藏蒿草和矮蒿草、异叶针茅等种群为优势,其余为高原干草原和平原草甸类,以青藏苔草和紫花针茅等为主。特殊的地理环境及社会历史条件,使得玛多县以畜牧业为主要产业。全县草场面积为3448.63万亩,占全县总面积的87.5%,其中可利用草场面积2707.95万亩。2010年,玛多县共实现牧业总产值4622万元,牧民人均收入2530.74元;年末全县存栏各类牲畜139807头/只/匹,适龄母畜74064头/只/匹,约占全部存栏牲畜的52.98%。
玛查理镇地处玛多县西南部,东与黄河乡隔热曲河相望,西与扎陵湖乡、玉树州称多县清水河镇毗邻,南以隔擦曲河为界与四川省石渠县冲撤乡相邻,北与花石峡镇日谢、加果两牧委会接壤。距州政府大武镇284公里,距西宁497公里。玛查理镇被人们称为“万里黄河第一镇”。“玛查理”藏语意为“黄河沿”。唐代以来,玛查理是内地通往西藏的重要驿站和古老渡口。当年,文成公主入藏由此经过,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在当地群众中流传至今。玛查理镇位于玛多县县政府驻地,同时也是玛多县政治、经济、文化、科技、交通中心,平均海拔4270米,年均气温为-6℃,自然条件相对较好。
玛查理村位于县城东南3公里处,距省会西宁494公里,214国道从此经过。玛查理移民新村的基础设施建设比较滞后。214国道的全线贯通,为当地发展多种产业提供了交通保障。水、电、通信及文教卫生等基础设施具备一定的规模,其配套设施建设投资相对较小,信息相对较灵,有利于带动牧民群众的观念更新。由于靠近县城,搬迁牧民的个人发展相对便利,便于牧民的重新就业和牧民子女的重新就学,有利于牧民群众的安居乐业,其窗口效应也十分明显。
2007年8月建成玛查理村生态移民住房共144户,户均面积60平方米,房屋为空心砖结构。新村占地面积275亩,2013年又投资730万元对移民住房、院墙、大门、煤房等进行了维修和风貌改造。玛查理村配套设施包括:砼路面964米,防洪渠和排水渠4429米,井房3座,10立方米蓄水池1座,水井3眼,低压线路2817米,变台2座,管理用房160平方米,卫生室60平方米,公厕2座60平方米,垃圾收集点3处。现在的玛查理新村村容整洁,建筑整齐划一,房屋装修具有明显的藏族风情。
玛查理村的生态移民主要是2007年从平均海拔4300米以上的果洛州玛多县黄河乡、黑河乡、扎陵湖乡迁出,2004年生态移民搬迁之初,当地共迁入26户85人,随着零散迁入的移民逐渐增多,以及人口自然增殖,当地现有人口58户,162人。迁出地均为纯牧业区,迁入地平均海拔4270米。其境内扎陵湖与相邻的鄂陵湖是黄河源头最大的“姊妹湖”,生态位置十分重要。
玛查理村人均年收入3480元,其中政策性收入2958元,其他收入522元。同时,针对生态移民新村部分村民不能外出务工的实际情况,玛多县设立保安、环卫工等公益性岗位,人均月收入1600~2300元。全村配有村党支部、村民委员会、团支部、妇联、调解、民兵、综治、治保等八大组织,设立警务室,并配备管理干部、医务人员。该村制定了《村党支部岗位责任制度》《村委会工作制度》《妇代会岗位责任制度》《团支部工作制度》《教育委员会工作制度》《调解组织工作制度》《治保小组工作制度》《民兵组织工作制度》等工作制度和村规民约。
从调查情况来看,玛查理村生态移民的构成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类是较为贫困的牧户。玛多县搬迁的藏族生态移民中,有很大一部分移民在迁移之前自身拥有的牲畜规模较小,其中一部分牧民本身就没有牲畜,属于在牧区生活条件较差的牧户。这部分牧民迁移的意愿最为强烈,他们希望通过搬迁至移民新村,从事新的职业,获取更高的收入,改善自身的生活条件。据我们了解的情况,这部分牧户约占全部生态移民户的70%。
第二类是因子女上学需要搬迁的牧户。这部分牧户约占全部移民的20%。他们因为子女求学的需要,变卖在牧区的全部财产,举家迁移至城镇或靠近城镇的生态移民村。
第三类是具有一定积蓄的牧户或者说富裕牧户。在生态移民当中,只有较少一部分是原来在牧区就已经积累了较多财富的牧户。这部分牧户本身或拥有较大面积的草场,家庭人口较多,因而劳动力资源丰富,放养较多数量的牲畜;或从事一定的商品零售工作;或在牧区担任某一干部职务,积累较多的资产,收入在当地处于上等水平。这一部分人希望借助移民搬迁的契机,结束游牧生活,成为城镇居民,进一步提高自身的生活水平。
上述三类生态移民当中,贫困牧户的搬迁意愿最为强烈,富裕牧户的搬迁意愿最为普通,在一定意义上,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生态移民构成中富裕牧户所占比例最低的现象。
值得一提的是,调查期间,有一天晚餐后,在海纳商务宾馆门房,宾馆老板CRZX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了三个关于“狼与羊的故事”,是他亲身经历的,从中我们可以了解玛查理村周边的生物链及其所处地理环境。
故事1: 2013年夏天六七月下午五六点,自己(CRZX)开车,从县城往扎陵湖走的路上,距县城20公里的地方,看见一只黄羊,五只狼追着,我们看见五只狼追一只黄羊,我们赶紧把车停下,我用石头打狼,想要救羊,狼没管,追上黄羊上山了,肯定追上了。现在社会是人吃狼的社会,狼怕人。晚上单独一个人碰上一群狼,狼肯定吃掉人。一个人碰上一只狼,狼不吃人。
故事2: 2012年夏天七八月下午五六点,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方向,往扎陵湖走的路上,那就是狼的一个领地。这儿山不太高,一个人开着车,一只狼在追一只羊,公路边,距我的车50米处,狼把羊抓住了,从脖子上咬死了,我过去打了一石头,狼就跑了,狼跑开50米又蹲下,狼看着我,我看着狼,(后来)狼看见人(我),跑掉了,我把黄羊放车上带回来了,给我们单位的一个汉族同事(吃了)。
故事3: 2014年5月,在花石峡镇东格措那湖湖边上午10: 00左右,看见湖边冰上有五个黄羊,狼把肉全吃了,冰上哪这么多尸体!当地人说:“狼跟其他动物不一样,脑子好,晚上把羊赶到冰上,狼耐力好、脑子好,把羊都赶到冰上,黄羊滑得跑不了,就被狼吃掉了。”
玛查理村入口
玛查理村的房子
8月下旬村里的蔬菜大棚
在村民家中访谈
手摇转经筒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