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3）

师父的座会，往往都是人来得非常齐的时候，众人皆神肃，细细聆听着师父的话。师父可谓众人的偶像，他有时一句话就让你茅塞顿开。

“人之诸恶，皆源本心，本心不定，恶贯满盈。”

今天师父怎么讲这些，我记得以前不是说什么功德无量之类的吗？

师父眯了眯眼，看向我提问道：“隐南，何为善？”我愣了愣，便道：“无违道义，不负苍天。”这可是一个最标准的答案了，哪知师父却只摇摇头，似对我的答案不太满意。

“隐善，何为善？”正低眸细听的隐善师兄抬头，用他一贯冷冷的声音说：“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息。”

我听他答案跟我的也差不多，果然，师父亦摇摇头。

“隐伽，何为善？”

角落里的小僧侣似对于自己被问到有些惊讶，但还是很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善即恶，共生共存，无善无恶。”

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望过去，他憋得满脸通红，又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师父沉默不语，我愕然反应过来，师父想要的不是我们的答案，准确来说，他是想借此看透每个人心中所想。

“算是与本座答案相似。”

师父的话一出，除我外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师父，这怎么……”隐楞支支吾吾地想要问为什么，师父叹叹气又把它抛给我：“隐南，你把你的理解说说。”

我点头，走到师父侧面，对众师兄弟道：“世间一切皆是恶，生来却有光明存心，你是一个商人，善良的一面是你赚钱养家，承担责任；恶的一面是你因贪便宜而损害他人利益，如此，可懂？”

“愚钝，愚钝。”隐楞连忙拱手。

师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一堂课就只一问便草草结束。

我看看一哄而散的人群，拼命在里面搜寻着隐善师兄的身影。

他刚刚撒谎了，我得问个明白。

“隐善师兄——”我扯开嗓子喊道：“能否停一下？”

前方那个身影停了下来，微微侧身，双眸平静，语气淡淡道：“何事？”似没有再为刚才自己在佛前撒谎的事而感到羞愧。

“师父的问题你心里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他看着我，微愣，一张万年冰山脸突然一笑，弄得我心里慌慌的。“师妹，我已经说了。”

“可那真是你的答案吗？”

隐善沉默，又道：“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心中所想？”

“你说上善若水，可流水不复，水亦是万恶之源，我才反应过来你撒谎了。”

“呵～”他一笑，那个尾音极其撩人心弦。“我已经说过答案了，师妹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他转身，衣袂飘飘洒洒。

“……什么？”是我猜错了？不对，他说……

我蓦然抬头看他，不可置信：“无善，一切皆恶？”隐善师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南，那小子说什么了？”隐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奇怪的问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话复述，怕是旁人只觉得慌缪。“没什么，甭管了，去藏经楼你干不干？”

“真不愧是兄妹，想一起去了。”说罢他蹲下来背起我这个小不点，我看着隐弥的背，忍住了踢他一屁股的心思。

我灵魂年龄早就成熟了，却愣是被隐弥当成小朋友长达两百年之久，除却刚来时不适应，现在隐弥越这样照顾自己，越觉得不自然。

藏经楼是佛界最大的书楼，记载了经文的同时也记载了所有人的资料，得愧师父偏爱，不然我也不可能来查。

不翻翻隐善的资料我就感觉自己一定会错过什么新闻。

平日里宅在佛界久了，越来越对八卦感兴趣了。我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