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550.不期而遇

离开东方中学，跑出一段路后，程致远相救秦娈的心情变得刻不容缓，计划一路不停歇跑到鬼屋。但考虑到这不是马拉松比赛，到达终点并不意味结束，很可能还会有一场苦战，于是快速奔跑之际，他适当保留作战所需的体力。

当跑到路程一半时，程致远浑身发热，呼吸愈发急促，明显感觉体力流失比之前更快了。他曾参加过四十公里长的马拉松长跑比赛，十公里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推想体能不如从前的原因，很可能是重伤初愈，元气尚未复原所致，思忖：“我从未试过跑动中运功调息，不妨此时一试，或许能减轻疲劳。”当即放慢脚步，调整呼吸深度。

由于体力流失，奔跑中落脚又沉重不少，颠簸势不可免，比起打坐行走时运功，难度提高甚多。这一差别影响，兼之原本心神不宁，肌肉又在紧张运动，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运气。好在炼精化气这门功法早就轻车熟路，即便心有杂念，依然能够实现最基本的气沉丹田。

可是接下来体内的变化，开始出乎他的预料。

就在他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尚不敢催动真气下行时，体内居然产生涓涓细流般的气流，自行循环周转起来。他发觉气息正在流散，暗觉不妙，不敢多想，直觉岔了内息，否则真气不会先于意念自行扩散。当下聚气丹田，随着意念催动，真气突然变得异常湍急，犹似江河决堤，一瞬间便散布全身。

程致远立时感到精力充沛，但他清楚真气失控，稍后便会反噬，于是先行控制流速，再行设法收势，同时脚步放慢，减少颠簸。

大约持续了一分半钟，程致远浑身上下竟是说不出的舒适惬意，向旁看时，暗处的景物竟也变得异常清晰。

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程致远开始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次失误，而是内功的造诣提升了。他已经许久没有突破内功瓶颈，由此萌发喜悦之情，为了加重这种体验，不再有所顾忌，继续催动真气，同时伸展双臂，加快脚步。

他苏醒后背部绷带一直没拆，这时由于兴奋，索性脱掉上衣，自行扯断绷带。然后伸手绕到背后去摸枪伤，除了汗水，只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肤，伤疤竟已完全愈合。

又跑了一段路，他心中充满豁然开朗的愉悦感，伴随愉快心情，感受不断升级。

他穿回衣服，望着路旁下方的芒草，但觉浑身充满力量，心想：“先救娈娈要紧，等我闲下来时，再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妙的感觉，或者直接去问师父也行。”不再沿路奔跑，直接冲进芒草丛中，抄近路在草间飞奔。

跑了一会，他手臂上到处都是芒草割破的伤痕，刺激之下，胸中热血上涌，犹如发狂一般，一边嘶吼，一边猛力奔驰。

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到达鬼屋，程致远手臂上的划痕全部愈合。他感觉四肢从未如此听话，心情大畅，根本无需歇息，直接潜入鬼屋。

在里面找了一圈，并未发现秦娈。他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琢磨防空洞入口的所在，忽然想到当年鱼头使尽全身力气也拉不开的把手，当下凭借记忆摸索过去。

把手还在他记忆里的位置，只是罩子被重新套上。程致远取下罩子，拉动把手。第一次他用了五成力，竟然没有拉动，下一次他便使出全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瞬间满室皆亮，原来把手只是电源开关，并非开启防空洞入口的机关。

眼前骤然大亮，丝毫无畏的他仍不禁被吓了一跳，本能背靠在墙壁上，以防有人忽施偷袭。

等他环顾四周，看清屋内确实无人时，也无暇考虑为什么开关会设置成把手，并且如此费力才能拉动。直接从鬼屋出来，四下寻找防空洞入口，终于在山坡后见到隐秘的地道。

方才他寻找入口之际，从温姝头顶正上方经过。温姝觉察到程致远来了，喜悦无限，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为了有效防止空袭，防空洞采用了很高的建筑标准，隔音效果极佳，况且建在地下，尽管温姝喊得大声，程致远却丝毫不闻。直到他准备开门进入地道，才听到里面急促的脚步声向外走来。

程致远十分警觉，立刻埋伏在侧，打算等对方露头，先行将一人击倒。便在这时，他心中一紧，尚未思考，温姝已经开门出来。

程致远见到温姝望眼欲穿的神色，登时想到：“她怎么知道我来了？我又怎么感觉到她要出来？我们已经具备心灵感应了吗？”担心吓到温姝，低低说道：“姝儿，见到你真好。”

温姝侧目一瞧，果然就是程致远，不由分说扑上去，紧紧搂住他脖子。

程致远与她相拥，心情方始激动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真想不到，姝儿，你之前去哪了，我好想你。”

温姝有一肚子话想对程致远说，可是见到他本人后心情太过激动，哽咽两次，想要回答，偏偏说不出话来。

程致远感受到她的心情，心中充满感动，不再问了。

二人深情相拥，默默无语，却已胜过世上千言万语。

温姝忽然热泪盈眶，道：“再也不分开了。”

程致远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什么都不说，你也全都知道。”

温姝知他心事，念及情深义重，哽咽道：“我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言毕，低声抽泣起来。

程致远双目含泪，认真嗅着温姝身上体香，领略着重逢后的喜悦，尽管分别不久，思念却非时间所能衡量。

隔了良久，问道：“姝儿，见到娈娈了吗？”

温姝道：“我们正要进屋救姐姐出来，我感觉到你来了，所以先出来见你。走吧，我们一起去救姐姐，她在里面。”

程致远听她提到“我们”，猜想十二钦一定在防空洞中，笑道：“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没有事先商量，却知娈娈受困于此，当真不谋而合。”

二人进入防空洞，牵手在地道行走。温姝被他紧握着手，内心一揪一揪的，也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兴奋，笑道：“雄叔叔不好意思见你，所以走到一半又回去了。”

程致远记不全十二钦的名字，听她提到雄叔叔，根本没想到陈雄身上，问道：“他为什么不好意思见我？”

温姝停步，道：“致远，雄叔叔改过向善，你也不要为难他了，可以吗？”

程致远越听越奇，问道：“谁是雄叔叔？这名字好陌生。”

温姝正要回答，忽听陈雄在不远处说道：“好徒儿，你拜过师的，怎么把师父忘了？”

程致远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乍听陈雄在面前说话，顿时汗毛倒竖，急忙将温姝扯到身后，道：“听说你越狱了，原来藏在这里。”

陈雄道：“你能找来这里，还不算太草包。”

程致远问道：“秦娈呢？”

陈雄道：“在我手上。”

程致远心想陈雄久在暗处，视力早已习惯黑暗，这方面大占便宜，便想拖延时间，等眼睛适应黑暗再报杀父之仇。可是一想到项云悲苦的一生，登时头脑发热，再无畏惧，道：“你杀了我父亲，撞到我算你不走运，现在就要你血债血偿。”

陈雄掏出一把匕首。黑暗中挥动几下，笑道：“命在我身上，有本事就过来拿吧，看是你的拳脚厉害，还是我的匕首锋利。”

温姝眼看二人即将动手，赶忙劝道：“致远，雄叔叔，你们先别吵了，咱们先救出姐姐要紧。”

程致远听到匕首出鞘的声音，又根据破风声推断匕首锋利，担心温姝受伤，道：“姝儿，你站远点，别被那把钝刀碰到。”

陈雄笑道：“钝刀？这匕首削铁如泥，你不是也用过么？”

程致远道：“谁稀罕用你的破烂。”

陈雄道：“难不成是我请你去我家的？”

程致远忽然想起小学时第一次去木屋的情景，他本以为木屋是仁义胜的房产，不想竟是陈雄的私宅。那次他与温姝休学，的确在木屋发现一把很趁手的匕首，后来离开时，他将匕首放回原位，并未占为己有，这时反倒成了陈雄的兵刃。想到此事，瞬间明白过来，问道：“姝儿，你原本住在木屋，是这家伙将你掳劫来的？”

温姝道：“雄叔叔没有掳劫我，我们是顺路一起过来的。”

程致远大是疑惑，心想：“陈雄越狱后无处藏身，木屋十分偏僻，选择藏在那里理所应当。姝儿曾在木屋生活过，不小心被陈雄撞见，于是掳了她来。可是怎么听姝儿的口气，对陈雄似乎颇有好感，究竟是什么缘故？”不禁浮想联翩。

温姝觉察到程致远的想法，急道：“你别乱猜啊，雄叔叔真的不是坏人，他不是要利用我对付你，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你会来这里。”

程致远暗暗担忧，道：“姝儿，他给你吃过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

温姝道：“我不是向着他，致远，他真的不是坏人。”

陈雄心下得意，轻笑两声。

程致远听后怒道：“他害死我爸，你还认为他是好人？”

温姝道：“你先别发火，请相信我一次，他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了。”

程致远断定陈雄一定逼温姝服下某种特殊药品，并趁温姝神志不清，灌输洗脑言语，否则温姝怎会频频替他劝说自己，道：“姝儿，你先离开这里，我不叫你，你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