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301.浮出水面（一）

程致远不再询问，短暂沉默之后，俊彦开始向程致远打听在校情况。

程致远将班级、寝室以及日常趣闻如实说来。

俊彦听完，笑道：“原来学校生活也没想象的那么枯燥。”

程致远道：“是啊。”

俊彦指了指温姝，问道：“学校里追她的男生应该不少吧，你是怎么成功得手的？”

程致远感觉俊彦的话有些粗俗，道：“我和姝儿彼此尊重，一见倾心，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俊彦笑道：“你还挺谦虚。”转而问道：“这样的女生学校里多吗？”

程致远望了温姝一眼，道：“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俊彦又问：“稍差一点儿的呢？”

程致远问道：“你是指个性吗？”

俊彦嘿嘿一笑，道：“我说样貌和身材。”

程致远更是不悦，道：“不知道，从没留意过。”

温姝看出程致远不高兴，不愿气氛僵化，接口道：“有很多呢。”

俊彦鉴貌辨色，笑道：“老兄，你别以为我好色，我只是好奇。在学校里，你每天周围有那么多女孩子，我每天身边却只有师兄。你换位想想，和一群老爷们待久了，打听这种事也很正常吧。”

程致远认为这话有些道理，“嗯”了一声，没有接口。他早看出俊彦是粗人，轻易便接受了俊彦的说话方式，然而不知为何，话题涉及到女性，他便反感起来，总有股不祥的预感，情不自禁感到排斥。

温姝笑道：“东方中学学生很多，美女不计其数，你有兴趣可以来借读啊，相信你很受女生欢迎的。”

俊彦对自己的长相向来非常自信，得意一笑，道：“这件事倒是可以考虑，反正眼下我报不了仇，多认识些致远这样的朋友也是不错的。”

温姝道：“尤其应该交往个女朋友。”

俊彦将最后一口酒喝完，目光盯着棚顶，心想：“我和程致远功夫差不多，我比他更有男子气概，他有女人陪着，我反而长这么大连女人都没碰过，也是时候处个对象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俊彦看天色已晚，提出告辞，说后天返回天城，找机会还要和程致远切磋武艺。

程致远和温姝送他到楼下，答应明天离开这里，此后不得允许不会再来。

俊彦并不多言，与二人拱手作别，独自步行离去。

程温二人回到餐厅，程致远一进门便问道：“姝儿，你为什么一再劝导俊彦交女朋友？”

温姝道：“我想如果他能去东方中学借读，你就能向他打听程叔叔的事了。”

程致远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做，还有你没必要把十二钦的特长告诉他。”

温姝道：“他交往女朋友也不是坏事呀。”

程致远道：“我觉得他有点心术不正，交女朋友的目的并不单纯。”

温姝笑道：“我倒是认为俊彦很好啊，是你在怜香惜玉吧。”

程致远心思被她言中，脸上一红，道：“我有你就够了，还怜惜别人做什么。”不知为何又一次想到小阑。

温姝逗他道：“不够的，怎么也得三妻四妾你才满足。”

程致远道：“你要是答应，我马上安排你们姐妹见面。”

温姝佯装生气，愠道：“好哇，原来你早有目标了。”

程致远见她轻嗔薄怒，说不出的娇羞可人，禁不住傻乐，道：“我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温姝侧过身去，道：“你敢，信不信我让你枝繁叶茂。”

程致远道：“那很好啊，人丁兴旺，多子多孙多福气。”

温姝忙道：“我说错了，我想说……让你头上长满绿叶子。”

程致远噗嗤一笑，道：“你才不肯呢。”

温姝肩膀一垂，灰心丧气地道：“被你看穿了。”

程致远握住温姝的手，道：“姝儿，我心里很害怕。”

温姝见他正经起来，问道：“怎么啦？”

程致远道：“不清楚，有股说不出来的恐惧感，总觉得……我自行调整一下，你去那边看风景吧。”当下盘膝坐在地上，构想太极图在脑中转动，借以调整心神。

晚饭时温姝见程致远不言不语，对饭菜似乎也没什么兴趣，观察他的想法，脑中出现黑白混迹在一起的色彩，并以极快的速度旋转。温姝才看了几秒钟，便感眩晕欲吐，当下不敢再看，询问程致远在想什么，程致远只说没事，也不明言。

临睡之前，程致远背倚着窗子，借助月光微亮，握笔在点菜纸上写写画画。

温姝用外套卷成两个枕头，抬头见他表情认真，问道：“在写什么呐？”

程致远道：“我在梳理思路。”

温姝拍了拍“枕头”，问道：“是在计划如何找父亲吗？”

程致远道：“是啊。”

过了一会，招呼温姝到身边来，道：“你看，这样就清晰多了。”

温姝凑过去，坐在他身旁，见纸上写有一些人名，人名上或是标注箭头，或是用圆圈圈住，一时不解其意。

程致远向她说明：“故意隐瞒我身世的人有四位：妈妈、姑姑、师父、蔚叔叔。既然隐瞒，说明一定知情，且这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表面上都很关心我。姝儿，假如对我好的人故意隐瞒我的身世，你说那是什么缘故？”

温姝道：“自然是有心想要保护你了。”

程致远道：“你说对了一半，另有一种可能，有人害怕我得知真相后对他不利。”说着笔尖指向纸上，重新描画名字与名字中间相连的曲线。

他将虚线描实，这样温姝便能看得更加清楚，然后说道：“姑姑有两位亲姐姐，她们应该多少了解点情况。我在德國时询问过大姑姑的女儿，她确是毫不知情的。”说完，在爱玛名字上画了个叉。

“大姑姑和二姑姑没对爱玛说起，自是有意隐瞒，所以更加不会告诉我。”当下在二人名字后画个问号。

“小阑从小养在姑姑家，她若知情定会提示我，那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她虽毫不知情，我却可以让她帮忙找寻线索，毕竟她离姑姑最近。”在小阑名字外画个方框。

“程一峰是姑姑父亲未过门的女婿，他定然了解程一峰，可是我从未见过他。”

“当年陈雄和程一峰交过手，但他痛恨程一峰，我若直接向他询问，不免打草惊蛇，于我有损无益。”

犹豫一下，在“姑姑父亲”和“陈雄”名字后面分别画上问号。

温姝问道：“这些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程致远解释道：“圆圈圈住的四人是主要目标；与圆圈相连的人是次要目标；‘画叉’代表这人不知情，或者不便询问，现下予以排除；‘画问号’代表这人可能知情，但优先级较低，暂且不去追查。姝儿，我想先对主要目标下手，实在追查不出线索，再向其他人打探情况。等积累够一定线索，或是掌握重要证据，经过我的分析推理，就算真相不会立时浮出水面，那时套问起来，也必令对方不敢隐瞒。”

温姝道：“我理解了，你继续说。”

程致远道：“妈妈和爸爸是夫妻，妈妈知道的一定最多，也最准确。可是妈妈瞒了我这么多年，现今简单询问同样不会有结果，倘若逼问她……我又办不到。”叹了口气，提笔在“妈妈”二字上画了个叉。

温姝心下恻然，暗想：“询问母亲原是最简单的突破口，致远不忍心让他母亲难过，竟将最重要的目标轻易排除了，难为他这样孝顺。”

又听程致远说道：“排除妈妈，与姑姑关联的人也理顺了，还剩下蔚叔叔和师父。”

温姝见“姑姑”二字的圈子外相连一个三角形，三角形里还画了问号，以为程致远忽视了，提醒道：“这个三角形你还没说，这位‘陈阿姨’是什么人？”

程致远道：“这人留到最后再说。”

温姝点了点头。

程致远道：“蔚叔叔电脑里记录了程一峰的照片、死亡时间和死因。那日我正默记死亡时间，蔚叔叔看到程一峰的照片，当场询问我是否认识程一峰。我说程一峰或许与我身世有关，紧接着蔚叔叔拔掉了电脑电源。”

温姝道：“当时我也在场，你求他再看一眼，他说什么也不答应。”

程致远道：“因为蔚叔叔看到程一峰的照片后，第一反应是察看我的长相。”

温姝一惊，问道：“也就是说，他认出你是程叔叔的儿子？”

程致远道：“极有可能。不过我虽然没看全，还是看到了一些内容，程一峰死亡时间是晚上，地点是‘环美丽湾’酒店。”

温姝咽了咽口水，道：“环美丽湾，美丽湾，那不就是这家酒店吗？”

程致远一惊站起，问道：“你说什么？”

温姝道：“咱们进来之前，我在转门旁边的玻璃看到的，门口镜子上写着送给美丽湾，开业大吉什么的。”

程致远瞬间捕捉到恐惧感的来源，道：“原来如此。”赶忙坐下，动笔开始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