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殿下的完美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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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灵血两族定盟约 寒鸦一羽窥古今

在这件事情上,蓝羽终于知道了小说、诗歌中描写的忧愤交加原来是存在的,剧烈程度可以让人直接一了百了,可惜痛晕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阳光透过梨木窗格透入一室,蓝羽从噩梦中醒来,一睁眼,只见玄微半裸着精瘦的身躯背对着自己,似乎在查阅什么文件。他流泉飞瀑般的长发披散在背上,浓烈妖娆的黑色与他白腻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哗啦”一下,她的鼻血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靠!一大早这么养眼的镜头,这不是引人犯罪吗!?瞧瞧那比例完美的身材、流利挺拔的背脊,她的视线顺着飘然到腰际的发梢一路而下……

“咳……”不合适宜的咳嗽声忽然响起,蓝羽惊得一个哆嗦,眼神立刻端正收回,一脸严肃地眼观鼻、鼻观心。

“从一到三,立刻把你的口水给我擦干净。”玄微转身,眸含煞气。

随着话音落下,啪地一声,一沓厚厚的文件狠狠PIA上蓝羽分外“诚恳”的脸蛋,纸张一片片剥落,他周身逼散出阴冷的气势。

“灵界王子是你什么人?”他冷喝。

“凤灵殿下?”

“对!玖月凤灵,是你什么人?”又一声冷喝,玄微俊美的面容上的肃杀之意,已完全掩住了他原本清冷的眸,那杀意,让人见之心颤。

蓝羽心下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他……他是殿下,我们没有关系……”她不是呆子,不会看错他眼中的杀意,就算有关系也要说没有。

天!好诡异!

这个一向冷漠如冰的吸血鬼居然会迸射出这么强烈的杀意,单只是被他掠了一眼,她已经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呼!呼!不怕不怕!

蓝羽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一张小脸却垮了下来——原来的玄微虽然会让她害怕,但不会有这么强的存在感和破坏欲,让人怀疑只要一个疏忽,站在他眼前的所有人都会被他的怒意所毁灭。

呜……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在劫难逃,她要提前蒙主召唤。

“没关系?你最好祈祷自己和灵界殿下没有任何关系,否则!不要怪我改变游戏的玩法,蓝、羽!”

玄微的声音冷冽入骨,一字一顿地掷落地面。

“砰”地一声重响,那个俊俏沉默如冬雪的吸血鬼少年摔门离去,窗格前的纱帘倏地被一阵长久的风扬起,仿若有无数羽白鸽扑簌着雪白的翅膀,阳光透过明朗的格子,奔泻一地,蓝羽只觉得寒冬天里自己被人从冰水中湿淋淋地捞出来——

彻心寒凉!

那个吸血鬼少年,真的会杀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莫非是资料!

她脑海中闪电般跃过刚醒时,那些零碎的片段,她的脸被狠狠PIA来的资料纸拍得还隐隐做痛,她拣起雪白的资料纸,飞速地掠过纸张上的字迹,一行龙飞凤舞的黑体大字赫然映入眼底——

“玖月凤灵殿下与玄紫清小姐于四月二十日订婚……”

“哗——”

风吹过,她手里的资料如纷飞的羽毛般片片飘落,她面色一紧,狂风忽地朝门口急掠而去,轰然门开,空荡荡的屋子里,窗纱飘动,床上垂下被子的一角,而蓝羽,却不见了人影。

……

“欢迎回来!欢迎回来!”

蓝羽冲进木屋,红眼乌鸦聒噪的声音回荡不绝。

“你闭嘴!”她火大地瞪了它一眼,可怜的乌鸦拍拍翅膀,冷笑着飞走。

女巫的木屋,雪白的纸张一片片地飞舞在半空中,凌乱的桌子,地板上到处堆放着厚厚的书籍,铁锅中熬着不知名的药剂,水晶头骨嵌在厚实的木窗上双眸放光,乌鸦在“桀桀”怪笑。

四月的清晨,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么的粲然。

“哗啦——”她翻天覆地地找着什么,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某只乌鸦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继续聒噪出声,“你到底在找什么?”

“灵鸦!”她蓦然惊醒,疾风般冲过去抓住那只乌鸦,两眼冒光。

乌鸦血红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一阵沉吟,忽然扑了扑翅,矜持而又优雅——“过去的过去,现在的现在,未来未来未来!”

蓝羽喷笑:“臭乌鸦,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借几根毛给我!”

一听这话儿,乌鸦先前的矜持智慧全部消失殆尽,它一愣,随后看见蓝羽眼中惨绿的光芒,当即一个冷颤,“借毛?哦,不不!不要!不要拔我的毛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蓝羽抓着某只呱呱哀嚎的乌鸦,手脚分外利索,拔毛那叫个干净,“小黑,你是乌鸦!乌鸦不能说人话,你很吵!”

“呱呱……”

那它说乌鸦话,不要拔毛!你听的懂吗?某乌鸦悲愤泪奔!

三下五除二,蓝羽迅速拔了大把大把油光闪亮的乌鸦毛,她扔开被自己拔得光溜溜的白斩乌鸦,迅速在地板上一堆堆积落灰的书籍上翻找着什么。

“灵鸦,羽毛无坚不催,火焚不损其纹理……以之加持魔法阵,可召唤出化水镜,读取前世今生!”

尖细的声音带着鸦类特有的粗嘎,话音落下,其中的内容让蓝羽浑身动作忽地一滞,她手中厚厚的书籍赫然落地,“呼啦——”扬起地面上零星的灰尘、蜘蛛网,蓝羽猛地回头——

一只浑身光溜溜的乌鸦站在半截悬于空中的诡秘绳子上,摇摇晃晃,却偏用坚硬的鸟喙缓慢而优雅地梳理着自己早已经被拔光的翅膀。

“为了未知的和已知的事情,以化水镜召唤出时间的空茫,解读亘古的隐秘!难道大人您拔了我的毛,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呃,你的毛看起来不大顺眼,于是我就拔了它……你慢点倒,绳子底下是沸腾的药剂,我今天晚上不想喝乌鸦汤!”

蓝羽话音落下,乌鸦一阵脚软,差点从绳子上跌下。

“……”

呜……它不想说话,不要理它!

少主子!真不是它不愿意守护蓝羽大人,跟着这样没头没尾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的大人,它有种前途堪忧的感觉!

光溜溜的乌鸦躺在晃晃悠悠的绳子上装死,蓝羽头也不抬,手中飞出的闪亮黑色翎羽在不大的木屋里飞扬飘忽,呈现出一种极为妖异绚丽的美感。

倏地,她指尖流动着微微莹光,低头看书的纤瘦女孩整个人身上呈现了非凡的气魄,她起身,发梢飘动,裙角飞扬。

那张清秀的脸蛋看似无奇,一双晶亮的眼眸却仿若黑暗中的火焰,透出的明亮和犀利,令乌鸦不由一颤——

蓝羽大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不等它想完,看上去很不简单的女巫蓝羽头也不抬,抓起一本典籍随手一丢,正中乌鸦。一声鸟嚎,可怜的乌鸦拍拍光溜溜的翅膀,摇摇晃晃朝着沸腾药剂里一头栽去。

“呱呱……”

死定了!

它悲哀地想着,忿忿决定收回“蓝羽不简单”那个想法!

“穿越亘古的时空,创世女神为证,华丽的史篇在此延宕铺展,见证着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明澈中敛着肃穆庄严的声音缓慢地吟颂。

化水镜在她的低吟声中渐渐显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墙,“哗哗——”潮水此起彼伏在化水镜里,窗外的天空呈现出透明的蓝色,凌乱的木屋中时间似乎静止下来,蓝羽闭紧了眼,指尖的光芒流莹闪烁。

是痴愚,还是隐忍?

一个个问题与疑点从她脑海中飞速地掠过:

——死神古堡的流言是谁放出?

——长老们说,你只需要监视玄微。

——T大的校园内,身上别着闪亮家徽的血瞳蝙蝠成群出入。

——蓝族女巫世世代代的使命是守护着凤凰城,灵界与人界本无关系,女巫为何要守护这座黑暗的城市?

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她原本没有留意,但是灵界的殿下——

信奉着大地之神的灵界王族,竟然与信奉暗黑魔神的吸血族联姻,让这些问题变得尖锐而复杂,那个她一直想不通的阴谋,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凤灵殿下,他到底是谁?

十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理说,正统的王族子嗣绝不会承认于血族的联姻,他们骨子里的骄傲,纵然是灭族也好过与天敌合作。可凤灵却答应与血族联姻,这是怎么回事?

灵界的王族有一个传说,十九是一个奇妙的数字,十九乘以十九,是劫数的轮回,也是变数的产生——三百六十一年前,撒旦魔临天下,红族女巫惨遭灭族。

这样说来,三百六十一年后的现在,应该又是另一场劫数的轮回。

“轰——”

蓝羽正想着,化水镜赫然缩小成一个虚空的镜像,周围的一切断裂重叠,猛一个震荡,她足下一空,忽地跌入了一个虚幻的时空,大地轰鸣着发出“喀嚓——喀嚓——”的悲鸣,她头晕目眩下,只觉一道道白光穿透亘古万物。

灵鸦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焦急地响起,“不要睁眼!”

“这是哪里?”

她大骇,只觉自己的身子在不停地坠落,风声擦过耳畔,无数尖锐的沙砾石子割着她的皮肤,头昏脑涨中,一幅幅撕裂破碎的图片从脑海中飞快闪过。

“星象分野,乾坤生异……”

那是……圣殿!

庄严肃穆的创世女神像,黑白素色的魔法长袍,两字排开的巫女、巫子们,她看不分明他们的脸,只有穿越亘古光和风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那些记忆……

蓝羽惊诧地想看清楚一些,画面刷地变成一片雪花点,她脑海猛地一下撕裂似的抽痛,疼得她禁不住抱紧了双臂,身子依然在往下坠落着。

这就是化水镜?

《女巫法典》上没有写过使用化水镜的负面影响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痛……痛……痛死她了!

一个场景闪入,她蓦地愣了。

“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活得更好吧……”

若雪稚气的童音软软绵绵,却是只有入的气,没有出的气,那一天,天空明净如洗,她抱着若雪小小的身子,踉跄在雪后的明川。

一步一个足迹,巫医的城堡那么远,一行泪不知不觉滑落面颊。

若雪!若雪!

她尖叫着要抓住那惨碎的幻象,“轰隆!”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块巨石猛地朝她头顶砸下,天空漆黑一片,虚幻的空间一切静止停滞,赫然间剧痛袭至心底,她呼吸猛地一窒,忽然间一个念头掠过心底——

她,要死了吗?

死了,就可以看见那个棉花糖似软软甜甜的孩子……若雪,是吗?

“哗!哗!”山石剥落、崩塌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就是我灵界的王子凤灵!”王族大典上,王后的声音激动难奈。

“他长得好象若雪……”

“说什么呢!我灵界王族流落在外的王子终于回来,你敢乱说……”群情激越中,声音和画面渐渐地远去……

“蓝羽!醒醒!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蓝羽神志恍惚地睁开眼,眼神模糊中看见一个纤细却挺拔的人影在自己面前。

凤灵见她醒了,唇角翘起抹暧昧的轻笑,刚要出声嘲讽几句,却被蓝羽猛地一把紧紧抱住——身前的女孩腰肢软软,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耳畔,他一愣,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蓝羽,你……”

“呜哇……你不要死啊!”

他话没问完,一句哭丧声分外响亮地贯穿他的耳膜。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等发作,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擤鼻涕,某人毫不见外地眼泪鼻涕统统擦上他雪白的衬衫上。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凤灵面色铁青,怒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