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仙侠会(三)
向师父投了个“再也不敢造次”的眼神后，那定身术才逐渐失去了效力，随后师父便传音与我，叫我出去训话。
我不情愿的离席，回头看了看此刻被众姑娘包围，炙手可热的殷小楼，他的笑依然如三月春风，明媚又清爽，旁边的姑娘笑魇如花，而他，根本就不知我已经离开了座位。
寂静的院落，不知何时已是白雪皑皑，殿内因施了结界罩着，所以温暖如春，并未见有半片雪花落下。
“师父……”我低头站在师父身前，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师父本少有表情，此时亦十分严肃。
“知道。”我低声回他。
“‘你，一是犯上之罪；二是未行那光明磊落之事；三是愧对为师赠你的法器！”师父将手伸到我面前:“既如此，幻灭琴、回生棋、还有今日被抓了现形的紫毫彤管，统统交还为师！”
本就心里难受，师父如此一说，我终是没忍住，蹲在雪地里哭了出来，这一哭，却将积了许久的不痛快一并发泄了出来，热泪滴落到身前的积雪上，不尔就变成了蜂窝状。
师父终是没如想象中那般扶我起来安慰，我止了哭的原因是觉得天儿挺冷的，落在雪中的泪都快被冻凝了，再哭我的眼睛也会被冻住了！
师父真是无情！又或者……真是我做错了，惹恼了师父？偷偷抬头望他，倾长的身姿立在纷飞的白雪间，一如既往的孤傲。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管我爹如何坏，可他待我一直极好，十年如一日，当爹又做妈……如今大仇不能得报，难到连这点骗过自己良心的小伎俩，都要被师父说成是不尊不义吗！？”擦了眼泪，与他四目相对。
那一刻，师父确有片刻的迟疑，但是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鬼纶生前做下侵犯人界的罪事，遭此劫难是为天道。”
“我爹死是为天道，那月华吃几个咒符谁又能说不是因果业报？我若叫她以命换命，谁又能说这不是天道轮回！？”我倔强的扬起头，看到那清明的冬雪印亮了整个天修，殿内是一片欢声笑语，透过镂空的高窗，仍能瞧见那些流光溢彩。
“鬼纶残害的黎民又该找谁？你说一命还一命，他有几条命来还？这债又如何能还的清！？月华为事武断，自有她应得的业报，可这业报却不该是出自你手！”一向淡如水的师父极力克制，这世上能将他惹急的，就只有我这个学会忤逆他的徒弟了吧！
“师父，您难道不知，我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会将她如何吗？……”我不再强硬，只是小声的反问了他。胸腔被满满的失落感充斥着，不要说我现在根本没本事杀她，就算将来有机会，杀了她又能如何？鬼纶阿爹再也回不来了。师父……难道不了解我吗？
一片剔透的雪花从师父紧锁的眉间轻轻滑过，抚平了那鲜少凸起的川字:“罢了！回去吧，今夜便是大比练初段，沫儿且先摒除杂念，勿让旁事影响了心性。”
“是，师父。”我起身，师父帮我佛去肩上的落雪。
“冷吗？”师父看到我双手紧攥，被冻的青红。
“还好。”我摇了摇头。
随师父回了殿内，远远看到小楼正四处寻我，刚想应声，扭头却又见到萱萱向他走了去，我便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路跟着师父去了东海圣主处。
随着入夜，正阳真人宣布天修弟子年末大比练正式开始，三位尊者联手开启圣石，泽似纯金的巨石一侧出现了逆时的漩涡，参加此次比练的弟子纷纷从那漩涡潜入了圣石幻境，场内逐渐安静，众人可透过圣石看到幻境内的情况。
那漩涡引力极大，刚刚走近便被飓风卷了进去，原本因紧张而紧紧牵着的小楼也与我分开了，四周一片黑暗，我突然间就在想，会不会是弄错了？为何这次大比练不像萱萱所讲是在校场？我会不会是又被诓骗进了那可怖的异世……
等等，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我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会知道异世是何模样？还有，为什么我要说……“又”！？头疼欲裂！
“啊……”忍不住喊了出声，太痛苦了！好难受！其他人都在哪里？为什么四周一片黑暗……挣扎时，好像模糊听到师父的声音隔空传来:“沫儿，别怕！摒除杂念。”心中逐渐安定下来，闭上眼，默念清心诀。
不尔，双脚触碰到坚实的地面，我慢慢睁开眼睛，强光刺眼，抬手遮挡间看到手上满是黑泥，这是什么呀！？正纳闷，一阵蓝色的雨从天而降，将我淋了个通透，那黑泥也被洗刷掉了，不尔雨停。
浑身冰凉，不过还好，也没有师父修玄冰诀时四周的寒气凉。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看到不远处有一堆时明时暗的火，太好啦！
那火好温暖，不用脱衣便分分钟将我给烘干了，奇怪的是衣服完好如初，并没有被那奇怪的雨染上分毫的蓝。
起身，听闻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以为是打雷，只当是又要下什么奇怪的雨，抬头观望，发现天地巨变。
身边人影浮现，越来越清晰，竟都是天修弟子，大约二十来个，有的身上布满了擦不去的污泥；有的衣物似被泼了什么蓝色汁液，花花哨哨；有的衣衫褴褛被烧开好几处窟窿……
他们都好奇的看着我，不可思议的说着怎么会有人完好如初？
“沫沫！”是小楼，正穿行于众弟子之间寻我呢！
“小楼哥哥，我在这儿。”我招了招手，他转身便看到了我。
“诶？沫沫师姐刚刚走来那条路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吗？？”小楼见我完好如初，便以为我来的顺利。
“有啊，一路上什么都特别奇怪啊，先是四周漆黑一片，出来才知那是个乌泥坑，后来又下过一阵蓝色的雨，可把我淋了个透，我走啊走啊，还好遇到了一堆火，没一会便将我给烘干了！嘿嘿，你瞧！”我转了个身给他看:“真神奇，我一点都没有脏！”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一片刺眼的亮白，光门开启。
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污泥漆黑，可辨邪恶心；冷雨湛蓝，能知贪婪心；烈火炙热，识得淫秽心。天修弟子进关者一百一十一，成功入关者二十有二，皆为无邪无贪无淫心者，往后将迎来真正的关卡，期待各位取得好的成绩，顺利出关。”
“看来今晚是个不眠夜了！”小楼耸了耸肩，我看到他也同我一样，身上并未沾染半分试炼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