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少女的选择
正统的龙姬，通常都是出身王室的高贵公主，她们长大成人之后君临自己的国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算是在神话时代，有些龙姬是直接由神祗与人类所生的半神，在那个诸神显现世间的时代，半神龙姬所在国家的国王，也很愿意把自己的国家送给半神龙姬——毕竟不愿意的结果，通常是被神祗安排某种意外死亡。
但是在神话时代早已经结束千年之久的现在，像贞德这样的野生龙姬，立场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现在法兰西王国有着查理七世这位正统的继承者，没有王室血统并非公主身份的贞德，想要以龙姬的身份君临法兰西王国，必然会成为查理七世还有其他所有倾向于王室的贵族领主的敌人。
贞德不愿意离开栋雷米村，除了她没有野心之外，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不希望查理七世还有其他所有倾向于王室的贵族领主们把她当成敌人。
听到杨铭也劝她离开栋雷米村，为她规划着君临法兰西王国的蓝图，贞德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
“杨铭！为什么你会有着跟吉尔斯男爵一样的想法呢？你应该知道，我完全没有那种野心啊！毕竟我对伤害他人这种事情……”
是的！
贞德恐惧着伤害他人，夺走他人的生命，这一点与原来世界的圣女贞德是一样的！
但是——比起贞德的生命被他人夺走，杨铭更愿意让贞德踏上战场，走上夺走他人生命的修罗之路。
“没事的！贞德！”
杨铭转头向着贞德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你不需要战斗，也不需要杀人，只要拿着战旗走进战场就可以！不管是我还是吉尔斯男爵，都愿意代替你在战场上战斗，代替你去杀人！所以就算你踏上战场，你的双手也会一直保持干净的。”
“杨铭阁下说的太对了！”
听到杨铭刚才的话，吉尔斯如获至宝般，欣喜若狂的说道。
“贞德大人！就像杨铭阁下刚才说的一样，你不需要在战场上伤害他人，弄脏自己的双手，只要在战场上挥舞战旗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全部交给我们，我吉尔斯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为您夺取法兰西的王座。”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贞德脸上露出动摇的表情，眼中泛起泪光说道。
“不要把我当成笨蛋一样的小孩子啊！说什么我不需要战斗……把一切全部交给你们……只要你们两个为了我去战斗杀人，那跟我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去战斗，去受伤，去拼上性命，而自己无动于衷呢？”
贞德说完之后，吉尔斯睁大眼睛，兴奋地说道。
“那么——贞德大人，您要跟我们一起战斗吗？”
贞德没有回答吉尔斯，转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母亲伊莎贝拉。
面对女儿求助的目光，伊莎贝拉露出慈爱的笑容，伸手摸着贞德的脸颊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让娜你已经成了十六岁的成年人！如果可以的话，妈妈也想把你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是——这种想法太自私了！你注定会有着不平凡的人生，妈妈能够给你的建议，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自己的人生，这样将来才不会让自己后悔。”
“母亲大人……谢谢您！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眼中泛着泪花，贞德像母亲伊莎贝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转头看向杨铭，抬手擦掉眼中泛起的泪水，露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没想到刚刚回到村子，我就要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杨铭……果然这个时候，我想听听你的建议，你真的认为我应该作为龙姬君临法兰西王国吗？”
“那种事情——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杨铭摇了摇头，表情凝重的说道。
“我完全不在乎，贞德你能不能够作为龙姬君临法兰西王国！我唯一在意的，就是贞德你能不能够活下去！现在的确到了贞德你应该决定自己未来人生的时刻，我只能帮贞德你做出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如果贞德你不想作为龙姬，被卷入决定法兰西王国未来命运的舞台上，那我希望贞德你能跟我一起离开法兰西王国，前往罗马尼亚。第二种选择，如果贞德你想结束不列颠王国和法兰西王国的百年战争，让法兰西王国恢复统一与和平，那就作为龙姬去拯救法兰西王国吧！身为龙姬的你，有着拯救法兰西王国，为这个国家带来和平的力量。如果没有你的话，这场百年战争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法兰西王国真的有可能被不列颠王国毁灭。”
如果让杨铭按照自己的本心，来为贞德选择未来人生的话，杨铭当然希望带着贞德离开法兰西王国，前往罗马尼亚。
这样——贞德就可以远离法兰西王国的战场，在蕾蒂西亚的保护下平安的度过一生。
但是杨铭，终究觉得自己没有为贞德决定未来人生的资格，所以他给了贞德两种选择。
“离开法兰西王国……或者拯救法兰西王国吗？”
贞德转过头来，看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吉尔斯。
“我知道的……我也很明白，这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自从六年前，父亲大人去世之后，我就一直期盼着，有人能够让战争结束就好了！只要战争结束了，法兰西王国就会恢复和平，勃艮第公爵就不会肆无忌惮的派出军队袭击我们这种效忠王室的村子。但是期盼并没有用，英雄并没有出现！那么果然——还是由我背起责任，结束这场百年战争吧！”
“贞德大人……”
吉尔斯眼中，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眼前的少女，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如果贞德选择抛弃身为龙姬的荣耀和责任，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从法兰西王国逃走的话，那么就算贞德救过他，在吉尔斯眼中，贞德依然会失去所有光环，变成吉尔斯眼中的普通人。
“我吉尔斯再次起誓，会将贞德大人当做主君侍奉！就算穷尽我拥有的一切，也必定会让您君临法兰西王国！而且我发誓会保护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吉尔斯男爵……我是真的没有君临法兰西王国的野心啊！”
贞德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对着吉尔斯劝说道。
“虽然我已经决定了，要踏上战场拯救法兰西王国，结束这场百年战争！但我想的是，等到战争结束就继续做一个栋雷米村的普通村民，甚至我有可能跟着杨铭离开法兰西王国，去其他的国家生活哦！”
听到贞德这番话，吉尔斯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接着脸上重新恢复了笑意。
杨铭无奈的抬手拍了下额头。
贞德的想法，果然还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天真啊！
等到这场百年战争结束之后，成为救国英雄的贞德，怎么可能再回到栋雷米村做一个普通村姑？
就算贞德有这种想法，那个时候——围绕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会阻止她的任性！
但是杨铭知道最大的问题是，既然贞德已经决定了参与这场百年战争，那么她的命运很可能就像原来世界的圣女贞德一样，两年后就会战败被俘，然后被勃艮第公爵卖给不列颠人，最终被不列颠人用火刑烧死。
“如果不希望贞德被火刑烧死的话，那么果然……比起回到罗马尼亚，我还是先留在法兰西王国保护贞德吧！只要在战场上成功保护贞德两年时间，那么我应该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到罗马尼亚了。”
虽然杨铭急于回到罗马尼亚，让蕾蒂西亚她们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但是对于杨铭来说，被贞德一次又一次拯救之后的现在，贞德已经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女孩子。
“我现在还活着的消息，就委托一个信使带到罗马尼亚吧！”
就在杨铭想要询问吉尔斯，看看是不是能够让吉尔斯派出一个信使，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带到罗马尼亚让蕾蒂西亚知道的时候——
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当这阵马蹄声在达尔克家的庭院外面停下之后，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很快闯入庭院里面，向着吉尔斯抱拳行了一个骑士礼之后，有些焦急的说道。
“吉尔斯大人！不好了，马斯河的对面，正有大规模军团向着这座村子接近！看他们的旗帜，应该是勃艮第公爵的军团。”
听到这个骑士汇报的消息，贞德突然睁大眼睛，双眼变成金色的蛇瞳，绽放着淡淡的金色神光。
“这是……不仅马斯河的对面，而且还有另一支军团，正从村子后面绕过来！该怎么办？我……我没办法阻止，同时从两个方向攻击过来的军团啊！”
贞德的灵视，看到了栋雷米村的后面还有一支军团正在接近过来啊！
杨铭焦急的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虽然已经知道了现在面对的情况，但是连贞德都无法阻止从两个方向攻击过来的军团，杨铭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贞德！干脆我们带着母亲大人，跟吉尔斯男爵一起逃走吧！只要你离开了栋雷米村，相信勃艮第公爵应该不会气量狭小到为难栋雷米村的其他村民。”
说完，杨铭便伸手去抓贞德的右手。
但是贞德后退一步，躲开了杨铭的右手，她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说道。
“杨铭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但是我觉得，如果勃艮第公爵没有抓到我的话，他更可能为了发泄怒火毁掉栋雷米村，杀掉这里的所有村民。”
“那么——贞德你是准备去面对勃艮第公爵，被勃艮第公爵用栋雷米村所有村民的生命威胁，被勃艮第公爵抓起来吗？”
杨铭皱着眉头说完之后，贞德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说道。
“我……我已经决定要结束这场百年战争，所以……所以我不会让勃艮第公爵把我抓起来的。”
“那么——你是要用龙姬之力杀掉勃艮第公爵的骑士和士兵，最后再杀掉勃艮第公爵吗？做不到的吧！正是因为你不想杀人，所以勃艮第公爵才会生出让一位龙姬臣服自己的野心！”
看到贞德被杨铭问的哑口无言，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吉尔斯皱眉开口说道。
“杨铭阁下，请你不要太过为难贞德大人！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对于现在的状况，我有一个提议！请贞德大人和杨铭阁下前往马斯河的石桥那里，阻止勃艮第公爵的骑士和士兵过河，贞德大人可以像过去一样，让勃艮第公爵的骑士和士兵落入马斯河里，而不伤害他们的生命。我会带着我的部下骑士，去迎战栋雷米村后面的军团，等到将敌人击溃之后，我会立刻赶到石桥那里！然后——由我和我的部下骑士，去杀掉石桥那里的敌人，让勃艮第公爵得到一个深刻惨痛的教训！”
毁掉勃艮第公爵的两个军团，的确会让他得到一个惨痛的教训。
杨铭眼中一亮，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后，便向贞德说道。
“贞德！就按照吉尔斯的提议来做吧！我们去石桥那里阻止勃艮第公爵的骑士和士兵过河，然后等吉尔斯击溃村子后面的军团之后，再让吉尔斯去杀掉他们。没事的，你完全不会弄脏自己的双手，我们依然可以给勃艮第公爵一个惨痛的教训，粉碎他想要让你臣服的野心。”
贞德张了张嘴，目光看着杨铭和吉尔斯，最终低下头小声说道。
“让吉尔斯男爵为了我去杀人的话……跟我自己杀人没有任何区别的！我……我的任性……是错的吗？伤害他人……夺走他人的生命……那种残酷的事情……”
杨铭并没有听到贞德小声嘀咕了什么，他有些焦急的抓住贞德的右手，拉着贞德向马斯河的石桥那里跑去。
对于吉尔斯能不能率领四百五十名骑士击败绕到栋雷米村后面的军团——杨铭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吉尔斯作为军事统帅的天赋，几乎是胜过欧罗巴大陆上所有人的。
如果吉尔斯的对手是一位龙姬，那么自身能够匹敌一国之力的龙姬，还能够强行碾压用蛮横的力量打败吉尔斯。
但是勃艮第公爵——这种空有野心，却没有实力只能向查理七世臣服的家伙，他的臣属当中绝对没有能跟吉尔斯匹敌的军事统帅。
也就是说，吉尔斯率领四百五十名骑士，打败勃艮第公爵的一支军团，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实际上，绕到栋雷米村后面的这支军团，虽然是三千人规模的庞大军团，但是其中只有两百名骑士，剩下的全部都是普通士兵。
更何况吉尔斯不仅是天才的军事统帅，他自身也是一位三十五级圣骑士，在战场上吉尔斯一个人发挥出来的价值，就能够胜过一万名普通士兵。
发生在栋雷米村后面的，吉尔斯的部下骑士跟勃艮第公爵部下军团的战斗，结局是完全毫无悬念的。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勃艮第公爵把这次袭击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战力，都带到了马斯河的石桥那里。
让一支军团绕到后面去偷袭栋雷米村，不过是聊胜于无的把戏而已。
勃艮第公爵这一次袭击的真正目的，是要从正面击溃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