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找南宛的大军
晨光微曦，露珠映着朝阳熠熠生辉。
魅酒儿被晨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她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循着潺潺的水声来到了一道溪涧边。
溪水清澈见底，倒映出她憔悴的颜容，眉目依旧如画，可白皙的肌肤上却平添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让人不禁痛惜，如此美丽的可人儿却因为这道难看的疤痕失去了昔日的倾世容颜。
魅酒儿并不在意这些，掬起一捧溪水洗去了脸上的血痂，对着水中的倒影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只要你还愿意真心对我就行！”
她清洗了自己的倦容，正要起身赶路，一声声似有若无的哀号随风传入她的耳中。
“是魅族人！”
魅酒儿听出了那腔调是魅族特有的，立刻警觉了起来，借着草木的掩护，慢慢地向声响的来源一步步靠近。
她越是接近，越是难以压制心中的不安。只是片刻的工夫，已有十几个魅人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叫声，随后便悄无声息。
透过树枝草叶间的缝隙，她终于看清了是谁在屠杀。那风中淡淡的蛇腥味她怎能忘记？不远处的蛇族男子提着弯刀，正挨个将跪成一排的魅族老少悉数斩首。无助的人群里都是些迟暮的老者和稚气未脱的少年，每个人身上都早已伤痕累累，面对血淋淋的屠刀只能任其摆布，再无力反抗。
“他们怎么可以……”
魅酒儿早已将自己当成了魅族的一分子，此次回西驽也正是为了解救魅族的子民，可现在偏偏有人当着她的面残杀……
“已经杀了十六人，还要再杀下去吗？”一个刽子手突然问道。
为首的蛇族男子看看人群，叹了口气：“不用了，她也不在这儿，还是把这些人全部押回去和其他魅族俘虏关在一起，也只有他们能让魅族公主和南宛皇帝自己送上门来！”
说完他又踢打起跪在地上的魅人：“起来，起来！”像牲口一样驱赶着他们往蛇王峒走去。
魅酒儿思虑了片刻，悄悄地跟在了这支队伍的后面。
……
魅族的男女都有过人之姿，其中大部分都被各部落的当权者带走了，剩下的虽然都是老弱，但还是会引起部分有特殊嗜好之人的兴趣。每当夜幕降临，鞭挞、虐杀之举大行其道，蛇王峒潮湿的牢房里总是充斥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魅族人积累千年的财货没为他们带来幸福安定的生活，反倒将战乱和痛苦加诸他们身上。
一路跟来的魅酒儿心里难受至极，这一切全都是因自己而起。她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疯狂杀戮的父亲。不远处此起彼伏的阵阵惨叫声传来，就宛若一根根绳索绞在她的脖颈一般，越收越紧，直到让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我会那么没用？”魅酒儿显得有些无助。
“谁？谁在那儿？”
两个蛇族的守卫发现了她，突然冲了过来：“牢狱重地，不得擅闯，你是谁？还不离开！”
魅酒儿赶紧垂下了头，压低声音道：“我只是出来寻蛇的！”
“抬起头来！”
一个守卫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不记得蛇王峒有你这样打扮的女子，把头抬起来让我瞧清楚了！”
“我只是一个奴婢，天生丑陋不堪，怕吓到军爷！”
“我叫你把头抬起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魅酒儿只得慢慢将头抬了起来。另一个守卫举高了火把：“这小脸蛋儿若没有那道刀痕，倒还入得了眼，把她带回去！”
“你们干什么呢？擅离职守，不怕掉脑袋？”一个女子的声音介入了进来。
魅酒儿借着火光瞧去：“子玉！”
低低的一声呼唤，让眼前的女子走近了她几步。魅酒儿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奴婢该死，因为寻自己的小蛇，误闯了进来，请公主恕罪！”
“你倒认得我是公主！”面前的女子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火光，伸手抬起魅酒儿的下颌，仔仔细细地瞧了起来，半晌却不曾说什么。
魅酒儿素白的脸上那道新生的刀痕斑驳参差，却并没有以前那般可怕，新愈的创口带着一抹淡淡的红色，就犹如雪后冷硬的梅枝上带粉的花骨朵，反倒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你这贱人，才一会儿工夫你就跑到这里来了，连自己的小蛇都驯服不了，你留在我身边也是一无是处，把她赶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蛇子玉眼底涌起恨意，她早已经认出来这个在自己面前的面容柔弱清瘦，还处处装腔作势的女子就是当年的蛇酒儿，因为放走了她，自己还被父王狠狠地鞭打了一顿。
“公主！您真没瞧走眼，这女子模样，不像是我们蛇族人，倒有点魅人的影子。”两个守卫说出了心中的质疑。
“放屁！她哪里像魅人？一张脸丑陋不堪，就连我们蛇族人也赶不上，她这样子卖去更远一点的蛮夷之地，也没有人要！”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随即迎合道：“那也是，那也是，她连公主一个脚指头也比不上！”
“你们找死是不是？她配和我比吗？还不把她赶出去！”蛇子玉看了一眼魅酒儿，转身离开了。
“还不快滚！是不是不想走？要不留下来，我们倒是不嫌弃你，哈哈哈！”两个守卫嘲笑了起来。见魅酒儿未动，他们又挥动着手里的弯刀，作势道：“再不走，就把你的肉割下来喂蛇，快滚！”
魅酒儿冷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蛇族人，慢慢站了起来，往来路走去。也许是因为一日未曾进食，她头晕目眩，竟有些脚步生虚。
夜色如墨，她步伐踉跄。山路崎岖悠长，身处蛇王峒的附近，空气中弥漫着蛇腥的味道，面前的树杈、山石上也无来由地爬满了各种蛇类，耳边除了蛇芯嘶嘶，再不闻半点蛙叫虫鸣。
作为蛇族曾经的公主，以前的她很享受这样的静谧，可如今行走在这片山间中，心中却只觉得无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继续沿着山路前行。
“啊！”
一声急促的低呼突然传了过来。那声音惶恐却又带着几分压抑，魅酒儿忍不住向声音的来源处疾走了几步。
没有多远，借着月光她瞧见一棵枯树上，蹲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再走近一点，魅酒儿看清了那是一个女子，围在她树下的是成群吐芯的毒蛇，有几条稍大一点的已经开始沿着树干向上盘行。若非她手里那把不断挥斩的短刀，只怕她早已落入了蛇口之中。
“救命！救命啊！”女子无助地对着夜空叫喊，回答她的只有风掠过树叶的声音。
靠得越近，魅酒儿心中越发坚定，那女子眉目端正，清丽绝尘的容貌并非三族中的女子所能拥有，她是魅族人。
“救我！”女子显然是发现了她。
魅酒儿不敢再有半点迟疑，一步步走入满地蠕动的蛇群之中。蛇群并没有攻击她，反倒像浪潮一样退开，躲得老远。
“你可以下来了！”魅酒儿冲树上的女子笑笑，“你在树上待得越久，这里的蛇便会越多。如果没有人路过，你岂不是要丢了性命！”
树上的女子闻言滑了下来：“那又能怎样？我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处可退，若是你，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够怎么样……”
正说着，女子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脸色瞬间变白：“你的脸？你是蛇族人，怪不得这些蛇不会咬你……你离我远一点……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回去！你杀了我吧！”
魅酒儿走近她，慢慢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短刀收在了自己的袖间：“我也是魅人，不甘受辱才自毁了容颜，不要害怕，你跟我走，我们一起逃出去，去找南宛的大军，他们一定会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