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寒浞的一番试探
辛茯经历过很多种养宠物的方式，比如之前散养乌龟，虽然那其实是驺虞。
再比如后来和滚滚形影不离，虽然那其实也是驺虞。
还有其它的一些小动物，比如宠物店买回的鱼，菜市场抱回来的小鸭子……至于是不是驺虞，下次要当面问问他……
都没有这种被一根银线拴在一起的方式。而且看起来是自己被那只鸟儿牵着，方便它随时吸自己的血……
青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辛茯居然没有注意到。看着停在自己腿上吃得饱饱的乌喙，她有些哭笑不得。
吃饱了，它抖了抖羽毛，打了个饱嗝，一跃停在她的肩头。
辛茯想了半天，似乎应该和它交流一下，憋了半天，冒出一句，“Hi……”
那乌喙并没有理睬她的意思，蹲下身子，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她的脖颈间，居然呼呼大睡起来。
辛茯苦笑，这已经不能算是匪夷所思了，简直是颠覆认知扭曲三观。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很快有人入了亭中，人未到，声音已到，“蓠艾你还好么？”
辛茯抬头，是纯儿去而复返，一脸惊惶。
“无妨无妨，尊主把我送给了这只鸟当食物。”辛茯指了指肩头睡得不省人事的一团毛绒绒。
纯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慌忙上前替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喃喃道：“这……这是何意？”
很快她又喜形于色道：“蓠艾你可知，尊主已准了你与我们一同去东极！”
辛茯有些错愕，“我也去？不是说我的毒今夜就会发作？”
纯儿安抚道：“一定不会的，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一定有办法解了你的毒。”
“对了，你可看到一个与阿影一般模样的人？她说她叫仄影，似乎并不识得我。”辛茯忽然道。
“我也见到了，不过匆匆一面，我唤了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或许只是长相类似？”纯儿微微蹙眉。
“纯狐姑娘若是想打听，寒某愿意尽一份力。”有人朗声道。
二人抬头看去，寒浞正缓步踏入亭中，一双眼睛牢牢望着纯狐。
纯儿急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朝辛茯身边又靠了靠，“纯儿不敢惊扰左司马大人……”
寒浞在她二人对面坐定，“能帮上姑娘，实乃寒浞之幸，怎能说是打扰。那位仄影姑娘虽是幽都巫女，不过也是新近入的巫籍，其中该是有些蹊跷。若姑娘需要，寒某继续帮纯狐姑娘打探。”
纯儿向辛茯投去求助的目光，辛茯将她拉着在身边坐下，“左司马权倾东极，原本觉得该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看来实属谬传。左司马如此事必躬亲平易近民，动合天德民必亲之，实乃高德之人。这等小事，对左司马来说，想来也是信手拈来。且能博美人一笑，皆大欢喜……”
纯儿偷偷捏了捏辛茯的手，辛茯回握以示安慰。
寒浞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辛茯身上，“蓠艾姑娘玲珑剔透舌灿如莲，看来这个忙我是非帮不可了。”他顿了顿，“只是不知二位是如何到了这幽都？编驹山山高水远，领主广莫向来严苛，怎会容了你们随意离开而不闻不问？”
“不瞒左司马，我们原是随着山祭入山，岂料遇上暴雪，被寿华部落的族人掳去了阊阖之境。我们侥幸逃出，一路避入不周之山，为幽都巫女所拘。”辛茯晓得，面对如此的人物，编造谎言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估摸着他早已打探了她们的底细，只是一时没有明说罢了。
寒浞微微颔首，“即便如此，你们这一行人，一路自编驹山而出，辗转阊阖、寿华两部，渡过涂水，登上这不周之山。如今只是蓠艾姑娘中了毒，大部分人都还好好的，实在是……”
“侥幸！”辛茯打断他，“我们侥幸逃至此处，如今又如此幸运地遇到左司马大人。大人如神明天降，实在是我等的福气，回去必要烧几柱高香……”
看着这张与喻时一模一样的脸，辛茯很难克制亲近熟稔的感觉，只能尽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距离。该拍的马屁要适时的、厚颜无耻地拍。
“姑娘伶牙俐齿条理清楚，倒不像是寻常的奴隶，想来是广莫身边的人。”寒浞的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若当真是广莫大人身边的人，我又何苦逃出来。无论被谁捉了去，都只能是最低贱的奴籍，只怕下场更加凄惨。”辛茯觉得自己面上露出的怯懦与恐惧，应是恰到好处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没有纯狐的绝色容颜，然神色清朗谈吐落落，言语声貌都把控得十分妥帖而不造作。寒浞想着方才呈上来的密函，这二人是来自编驹山不假，是广莫领地的奴隶也不假。然而她们却绝不会是普通的奴隶。
纯狐的背景相对简单，自小被掳去编驹山，虽挂着奴籍，领的差事却不过是些乐舞琴音，过得并不寻常东极贵女差许多。至于是否因为容姿出众而得到偏爱，还是广莫心中另有一本棋谱，寒浞倒觉得暂时不用探究。
而这个叫做蓠艾的女子，却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是广莫身边颇为亲近的侍奴，应是替广莫做了许多明里暗里的事，行踪不定出手狠辣。然而早前不知何故被广莫亲手所伤，她试图逃走时碰坏了脑袋，几乎变作了另一个人……
寒浞瞧着她眼前的样子，倒不似装疯卖傻糊里糊涂，就有些好奇她本该的面目当是如何……
“二位放心，到了夏寒国，我就奏请王上除了你们的奴籍。往后再不用这般东躲西藏亡命天涯。”他重新将目光落回纯狐的面上，她初闻诧异而后惊喜的顾盼神情，实乃夺魂摄魄一等一的人间绝色……
寒浞与纯儿离开后很久，辛茯还在后悔。言多必失，方才看见寒浞的样貌，脑子里都是喻时。虽是时时提醒自己，这位不是自己工作室的客户，然而终究还是说得太多用力过猛了些。
寒浞看自己的目光，虽有探究之色，然而他的肢体语言分明透露出笃定与了然，他对自己的了解绝对不只是皮毛……
肩头有什么软软而又热乎乎的东西动了动，辛茯这才想起来那只和自己绑在一起的鸟，缓缓转过头去。
它已经醒了，慢条斯理跳到她的手臂上，那表情辛茯看得挺明白。
它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