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隔壁院子的真颜
辛茯爬到最高处的时候,觉得自己带把剪子上来实在是多余了。
这墙头上分明有一块地方,笼在树冠里,四下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不论是趴着坐着还是半躺着,都可以将那边看得清楚。她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一时抓不住。
看清楚了那一边,她就说不出话来。
这分明就是那什么,韩熙载夜宴图的真人Cosplay风格再现……
只不过场景是在花树繁茂的庭院中。看着不过悬了几个灯笼,角落里几个案几烛台,却四下亮堂。
花树香径之畔,错错落落的人影,锦衣缎裳轻纱绕臂,云水烟裾软罗裙,乌发间白玉压鬓玲珑点翠……树影下隐约还可见一女子,垂首弄琴,一旁三五人或坐或立,浅笑低语……
辛茯心中叹服,不管是Cosplay还是拍戏,这么下血本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这么看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花树间一闪而过。
滚滚?!
辛茯一愣探身就去瞧,探得力道有些猛,对于墙头宽度的预估又差了那么几分,于是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整个人已经往那边的院子里落下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她心中哀叹,这下爬墙头偷窥就被坐得实实的了……这墙多高来着?
水花四溅过后,辛茯才意识到自己运气不错的掉进了水里,若是草地或是水泥地,估计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这池塘倒比自己想象的要深,等她手脚并用蹿上水面,扒拉着一块太湖石站起身。方才那些个袅袅婷婷仿佛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们,正围在池塘的四周,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好奇地看着辛茯。
辛茯抬手将黏在脸畔的湿发绕到耳后,很有礼貌地招呼,“不好意思啊,修剪树枝没当心,摔下来了。打扰了,你们继续……”形象上狼狈归狼狈,气势上却不能猥琐了去。
人群忽然分开,几声娇滴滴酥到人心里头的“公子……”打破了僵局。
辛茯看着一人闲庭信步地穿过花树,穿过衣鬓鬟香的莺莺燕燕,一直走到池塘边。
“辛医生半夜还在劳作,辛苦了。”那人一袭深青色长袍,腰间玉带轻拢,手持羽觞酒盅,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虞幕……辛茯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果然长得好看的怎么穿都好看。这一身装扮寻常人穿来,总脱不了Cosplay的感觉,偏偏在他身上却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
辛茯正了正色,语气平和道:“你这边的树冠长到我那边去了,我正好闲着就修剪一下。”
心理咨询从业人员应有的素质,还是要有的。
“还有,我家滚滚是不是跑到你的院子里来了。”她当然不能说是自己趴在墙头上看见的。
虞幕将她上下又看了一回,“修剪树枝也要穿成如此,辛医生还是很讲究的。”
辛茯低头看了看,这才回忆起来,方才是洗完澡,穿着睡袍颠颠儿地翻上墙头来偷窥的。刚才在池塘里浸了浸,只到大腿部位的真丝睡袍,如今贴在身上,还不如不穿……
她十分镇定地慢慢后退了几步,重新回到水中,待那池水漫过自己的锁骨才停住,“哪位姑娘能借一件衣服?耽误你们拍戏了不好意思……”
那些女子听罢,面露讶异,纷纷交头接耳碎碎细语。大半的面容用手中的罗帕或是扇面遮着,虽然距离不远,一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虞幕看着水里的女子,明明十分狼狈窘迫的境地,竟在面上看不出半分,反倒一片云淡风轻。
他饶有兴趣地将手里的酒喝完,转身就走,那一群佳人也跟着袅袅娜娜地往后头走去,竟是无人搭理辛茯。
辛茯眼看着她们的身影都隐没在不远处的花树间,心里一片腹诽,“要么一开始就装看不见,明明围着看了这么久又假装没看到,什么素质……”
看看四下再没人影,辛茯手脚并用爬上岸来,却见远远一个身影又袅袅娜娜地走回来,到了跟前,眉眼含笑道:“辛姑娘,请移步内厢,更换衣衫。”
辛茯看着面前这一位,脑袋里只一句: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辛茯心里反复感叹,这基因这传承,妥妥的一流。也不知道哪家影视公司签的新人,好眼光。
那女子眉心微蹙,“辛姑娘可是嫌弃奴相迎不周?这可如何是好,公子只怕要怪罪奴……”
辛茯听着一口一个奴,再加上苏苏软软微带幽怨的语调,心立刻软了,“好好好,我跟你去就是……”
说是自己心里对那花树后面没有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再有,那只白眼狼又蹿去哪里了?
那片花树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走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尽头,白色几近透明的花蕊里透着淡淡的粉色,香气内敛,辛茯发觉自己竟没有任何过敏的迹象,不觉脱口问道:“这是什么花?”
前头引路的女子微微侧首道:“紫楠,辛姑娘不记得了?”
辛茯一愣,我为什么会记得?未及开口问她,那女子已经停下脚步,“到了,请姑娘入内。”
辛茯对这个后院有过各种想象,却没有任何一种有眼前看到的这般震撼。
古代建筑她没有专门研究过,然而眼前飞檐反宇朱阁瑶台,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可这隔壁院子前前后后装修不过两月,怎么就能折腾出如此华美的高阁游廊出来?
辛茯心里有些混乱,虞幕不是个眼科医生么?难不成副业搞得影视剧拍摄?这反差也实在有些大。
“你们虞医生,大手笔啊……”辛茯感叹着就出了声。
一旁候着的女子似是微微一愣,很快抿嘴笑道:“公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辛姑娘随我去边厢,奴伺候姑娘更衣。”
辛茯琢磨着这姑娘入戏太深,奴啊奴的听着实在别扭,“你叫什么名字?哪家公司的?”
那女子又是一愣,微微福了福,“奴叫初翮,辛姑娘若是不嫌弃,叫奴阿初就好。”
“阿初……”辛茯的脑子里有什么飞掠而过,喃喃道:“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