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隔壁传来的声音
辛茯愣了愣,自己素来记性极好,今天会是什么日子?
喻时耐心地等了等才道:“辛医生是不是,不过自己的阴历生日?”
辛茯在心里默默算了算,确实是差不多的时间,“喻先生这么细致……不过我确实从来不过阴历生日。”
他手里仍捧着那个盒子,似乎压根不在乎她面上客气疏离的表情,“辛医生看在我刚下飞机,就穿过大半个城市过来送礼物的份上,能不能赏脸收下?”
“对不……”辛茯的话没有说完,那漂亮的盒子已经塞到了她的手里。喻时转身上了候在一旁的车,很快消失在巷口。
阴历生日收到礼物,当真是头一回,虽说是并不熟识的自己的客户,开心还是有的。只不过他的强势和不容分说,令她有些不舒服。这礼物先收着,回头等他来咨询再还给他,她抱着盒子踏入了院子。
此时已是黄昏,梧桐的树荫下比外面暗了许多,石径旁的夜灯次第亮起。仿佛一滴滴莹光融融的水珠自草地里冒出来,很好看。这么想着,头顶扑扑索索的声音响起,居然下起雨来。
一旁的玻璃屋子的门微敞着,辛茯最喜欢下雨天的时候待在这屋子里,此刻无人,里面又重新收拾过,她抱着盒子进去,将门在身后关上。
她没有开灯,黄昏的光线仍有些迷迷瞪瞪的影子,雨倒是渐渐大起来,敲在玻璃屋子的顶上,又迅速汇成一片片水幕,滑下去。
把盒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她把自己扔进长沙发里。沙发上的坐垫靠枕都刚刚洗过,有着很好闻的薰衣纸的味道。
手机上毕哩一声,一条短信弹出,“人渣,我会处理好。”
辛茯将手机合上,扔在一旁。
躺了一会儿看着眼前那个漂亮的盒子,她还是没忍住,起身将它打开。外面的纸盒打开,里面是用真空包装的另一个盒子。辛茯犹豫了一下,这个打开了,是不是就不太好退给喻时了?
不过她素来很难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撕开了包装上那个小小的口子。
一瞬间,极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仔细闻了闻,好像有松柏的味道,檀木,栀子……还有很多辨识不出的味道。这么多的味道混在一起,不但不古怪,反而十分的好闻。
将那包装打开,里面是一个用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子盛着的蜡烛,烛心挽成好看的心形。包装里还贴心地装着一个小袋子,里面一个小巧的打火机。
辛茯犹豫着要不要点燃,这一旦点了,就当真还不回去。外面的雨更大了,敲在玻璃屋子上声音也响起来,雨水密集,已经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她按下了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大不了还他钱呗……
烛心很快就燃着了,那香气在火焰的跳跃中更加浓郁而芬芳,只一小会儿,整个玻璃屋子里都是让人沉醉的味道。
辛茯靠进沙发里,抱着靠枕,看着眼前的火焰跳跃,心里难得的放松,渐渐似乎意识跟着也慢慢淡了。
长川迷茫青山悠远,她看不清自己在哪里,自己似乎是溶在苍茫天地间的一带云烟。四下里没有可以触碰的东西,一切仿佛只是虚幻的存在。偶尔看见一些身影,时而在长河的对岸,时而在山峦深处。有些很眼熟仿佛能叫出名字,却又在下一刻变得陌生看不清踪迹……
耳边传来山中兽啸之声,那云烟缭绕中看见背负箭矢的猎者策马疾驰,箭簇破空的声音冷冽而清晰……渐渐又听见刀戈碰击,杀声震天,那前面又仿佛一片无尽的古战场……战场上除了兵戎战马车乘投石,还有说不出名字的奇兽异禽穿梭其间……
“蓠艾……你可以终止这一切……也只有你……”梦呓般的声音在耳边来回飘荡,直入心间。左右四顾,却什么也看不到……
迷迷蒙蒙中有人撩开自己额前的发,有陌生的气息拂在脸颊,“你究竟是谁……为何只有你,我始终看不清……”
辛茯打了个激灵,几乎立刻醒过来,眼前除了跳动的火焰和外头的雨声,仍是自己一个。
屋子里香气氤氲,她瞅了瞅那瓶子里,只燃了很少的一点。
芳香疗法在心理学上用处很多,时下许多心理咨询室会提供这样的疗法。辛茯其实对此很感兴趣,只可惜,她对很多植物过敏。蜡烛、熏香还好,若是对着真正的花花草草,她多半是会眼泪鼻涕横流。
这么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并不是十分舒服,她觉得脑袋闷闷的痛。又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雨势小了,辛茯推门出了玻璃屋子。盘算着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墙那边有动静。
隔壁一向是安静的,从她一年多以前将工作室搬进这里来,墙那边就从来没有声音。除了偶尔停在墙头叫唤几声过路歇脚的鸟,似乎连蝉鸣都没有听见过。
这会儿听起来,那一头,似是人语还有若有若无的音乐,辛茯就觉得心痒痒的厉害。
快步上了三楼的阁楼,打开窗户,眼前仍是那一片巨大而浓密的树荫,压根看不见那下面有什么。声音还是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过来,看久了似乎有一点点的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但很快就不见了。
等她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三楼的窗户仍开着,此刻那些声音似乎响了些。辛茯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凑到窗前,许是凑巧,一阵风过,将那树冠浓密的枝叶撩开了些缝隙。
极短的一瞬,她看见曲廊,流水,垂纱,灯笼……还有钗带云髻,婀娜身姿笑语晏晏……
“Cosplay?”辛茯不觉脱口,又或者哪个剧组看上了他家院子,过来搭景拍戏也不一定。
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墙头漫过来的轻言笑语和丝弦袅袅,辛茯一颗八卦的心实在难以让她安眠。
下一刻,她已顺着院子墙角的扶梯一步步而上,手里揣着一把长剪,“树冠都长到我这边来了,早该修剪修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