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天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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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含沙剑寒

鲜血飞溅的同时,叶皇反腿踢出,那刀手忙避开,却给了叶皇喘息的机会。

噗……叶皇拔剑而出,那两具尸体同时倒地。

叮……融冰的刀刚好斩在叶皇反抽而回的剑上,竟断成两截,大惊之下急速而退。

叶皇并未抢攻,而只是缓缓地移开双脚,剑尖斜指地面,浑身浴血地冷冷扫视着融冰和他的两位同伴,散发出浓如烈酒的杀机,仿佛是自地狱之中钻出的魔神!

融冰和他的两位同伴竟不约而同地倒退了一步,他们无法想象此刻叶皇身上的那股无法形容的杀机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压力。

深秋的夜,好寒好寒,融冰似乎是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秋夜的寒冷。他们从来都没有如此心寒过,也从来没有遇到这般可怕的对手。

让他们心寒的,并不是叶皇的武功,而是叶皇那两道比野兽更凶猛的眼神,没有半点人类的感情,没有一点生机,空洞之中又充盈着无尽的杀机,更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只能说他像死神。

血,自剑尖滴答滴答地滴下,叶皇的背上依然在淌血,长长的刀痕并没有影响那浓浓的杀机。

叶皇的脚步缓缓地向融冰移去,每一步都极为沉重,便像是踏在每个人的心头,且每踏进一步,虚空之中的杀气便更浓几分。

融冰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惧意,他不明白是什么突然之间给了叶皇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竟勇悍如斯。

“杀……”融冰身边的两人一声狂吼,全都向叶皇扑去。

“杀……”叶皇的吼声更狂,在一声长吼之际,他的剑已如电弧一般划出,黑暗之中,根本就找不到剑迹所在,似乎虚空的每一寸空间都是剑,又似乎每一寸空间都是虚无的。

叶皇的身子也成了幻影,模糊的幻影。

叮叮……“呀……”两声轻响夹着两声惨号,两条手臂与四截断刀一起飞了出去。

叶皇所用的,是轩辕的含沙神剑,在心中充满恨意之时出剑,只怕连叶皇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不过,叶皇并未注意到这些,他的心思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在他的脑子之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杀!在他心中,也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恨!

恨所有与轩辕失踪有关的人,杀所有与轩辕失踪有关的人,这就是叶皇全部的情绪。

那两人惨号着飞退,差点没有昏过去。但叶皇依然是不紧不慢地向融冰逼去,剑依然斜指地面,血依然在流淌,杀气依然在疯涨。

这是融冰绝对没有想到的结果,竟再一次为叶皇的气势所慑,叶皇进一步,他则退一步,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自己只剩下一截的断刀上,又望了望面目被长发所罩的叶皇一眼,禁不住低低地念叨着:“魔鬼!他是个魔鬼!我们走!他是个魔鬼……”

那两人听融冰这么一说,哪里还有半点停留的意思?强忍着断手的剧痛向黑暗中疾退。

融冰将手中的半截刀向叶皇狂掷过去,身子却也向黑暗之中疾退!

叮……那断刀再断两截,悠然地坠在叶皇的身边。

叶皇却狂吼一声向融冰扑去,融冰惊呼着加快脚步向黑暗中狂奔而去。

叶皇的速度似乎有些迟缓,并没能截住融冰。因此,他停下了脚步,也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就响在叶皇的身边,而在叶皇转身之时,一只手已斩在他颈项的大动脉之上。

叶皇昏了过去,不可抗拒地昏了过去。

叶皇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却知道自己做了许多噩梦,但具体做了什么梦却又想不起来,只觉头脑一片昏沉。

光线似乎极为刺眼,当叶皇看清周围物体之时,首先发现这是一间木屋,有着大窗的木屋,屋顶之上尚有一些青藤鲜花相饰,使得木屋有种典雅而古朴的气息。

叶皇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在身边抓了一下,却没有感觉到剑的存在,不由得一惊坐起,陡然间感到一阵昏眩,一股疲倦之意又袭上心头,浑身竟似没有了力量一般,只得又倒回床上,半晌又沉沉睡去。

当叶皇再次醒来之时,仍是风和日丽,不过似乎是早晨,鸟叫声极杂,各种各样的鸟鸣之声听起来极为悦耳。

依然是同样的木屋,依然是同样典雅清幽的环境,只是,这一次却多了一个人。

一个极为俏丽而修长的少女,倾泻的秀发极为惬意地拂落在肩头、胸前、背上,一身素白的衣裙,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简直像个精灵,特别是那双细长的凤眼更衬出几分高贵而脱俗的雅韵。

“你醒了?”那女人很快便发现叶皇已经醒来了,是以极为温柔地唤了一声。

叶皇呆了呆,疑惑地望望面前美丽的女人,惊奇地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神谷,至于你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巡察使说你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让我来陪你说说话而已!”那少女露出一个淡淡的甜笑,轻柔地道。

叶皇呆了呆,惑然地望了望这美少女,问道:“神谷又是什么地方?”

少女有些好笑地望了叶皇一眼,扑哧笑道:“神谷就是神谷,还会是什么地方?”

叶皇伸手摸了摸头,也感到有些好笑,但却没有任何心情发笑,他的心中依然存着无尽的愧疚,是因为轩辕。

“我睡了多长时间?”叶皇吸了口气,问道。

“大概有三天了,你失血过多,如今身子还很虚弱,就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要是你闷的话,就让我陪你说说话,相信你定会心情好一些。”那少女想了想,优雅地笑了笑道。

叶皇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睡了三天之久,他的目光紧紧地逼视着这美丽的少女,却发现对方的脸上绽出一丝纯真的笑颜,并不似在说谎,而且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不由得吸了口气,极力使自己的语调变得平和一些,问道:“我该如何称呼姑娘呢?”

“哦,叫我彩云好了。”那少女笑的时候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酒窝。

“彩云?”叶皇低念了一声,又问道,“我的剑呢?”

“这个可就要问巡察使喽,我是不知道的。”彩云摊了摊手,扮了一个极为可爱的鬼脸,笑道。

叶皇的眉头皱了皱,他并不怎么欣赏这种活泼型的女人,只是淡漠地向门口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我想见你们的巡察使!”

彩云仍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巡察使现在正在忙,等他忙完了便自然会来看你,此刻还请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叶皇的脸色一变,冷冷地望了彩云一眼,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面前这个少女并不简单,从一开始便不露半点口风,显然是经过训练的,而巡察使这个名称让他想到了一些组织,因此,他敢断定这个地方定是一个极为神秘之所。是以,他并不想感激对方的相救之恩。抑或,对方根本就是将他掳来的,只是这段记忆他竟很模糊。

叶皇不语,只是缓缓地运力于臂,但似乎仍有些疲惫,力道不够,可能真的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吧。

彩云见叶皇这样子,不由得淡淡地笑了笑,道:“你在这里等会儿好了,我去帮你把巡察使找来,否则的话,你恐怕会生我的气了。”

叶皇一愣,见彩云煞有介事的样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却仍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暗惊这少女善解人意。

彩云不再搭理叶皇,转身如一只天鹅般行了出去,身影依然极为优雅,唯留下叶皇呆呆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仍是一片混乱,也不想坐起来。

脚步声打断了叶皇的思绪,当叶皇扭头向门口望去之时,不禁呆住了。

“你醒了?”

“叶帝?”叶皇忍不住一声低呼。

自外行进来的人竟然是与叶皇同胞的孪生兄长叶帝,这怎叫叶皇不吃惊?

叶皇和叶帝乃是孪生兄弟,自小到大都未以兄弟相称,因为两人谁也不知道哪个早出生,哪个晚出生,因此,他们打一开始便只呼对方的名字。

“感觉好些了没有?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叶帝的语气难得地亲切和真挚。

“我怎么会在这里?”叶皇立刻开口问道。

“你与几个祝融人交手,受了重伤,我刚好听到你的吼声,也就赶了过去,幸好及时赶到!”叶帝淡淡地道。

叶皇经叶帝一提,立刻又清晰地记起那晚所发生的事,心中又涌起一丝愧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叶皇绝对放心叶帝,他知道,在这个世上,叶帝可以背叛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对方生命的一半,虽然两个人是两个整体,但内在的精神却有着别人无法明了的联系。所以,叶皇绝对相信叶帝。

“那么说,这里是九黎境内了?”叶皇淡漠地望了叶帝一眼,问道。

叶帝深深地注视着叶皇,并不否认地点了点头,却并不言语。

“圣女和叶七诸人也是被你们所擒?”叶皇不依不饶地问道。

叶帝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有否认的必要。

“我要你放了他们!”叶皇斩钉截铁地道,目光冷然地逼视着叶帝,似乎要揪紧他的每一丝表情。

叶帝神色一变,定定地望着叶皇,表情显得极为古怪,苦笑了笑,道:“这次我无能为力!”

叶皇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死死地盯着叶帝,却没有说半句话。

叶帝并不回避叶皇的目光,只是表情依然有些古怪,无可奈何地解释道:“我到九黎来,只能算是一个客人,根本就不能插手他们的事务,而这里的最高首领便是九黎王,甚至连我也得听九黎王的,而没有九黎王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可能放得了叶七、圣女等人,我只知道他们被囚在神堡之中,至于具体在堡中何处却也不太清楚。因此,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知道你有办法!”叶皇冷冷地道。

“你不想听也没办法,因为我只能说这么多。”叶帝依然是不愠不火地道。

叶皇猛然坐起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叶帝漠然道:“我的剑在哪里?送我出去!”

“你的伤还未痊愈……”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做这么多就行了!”叶皇打断叶帝的话,毫不领情地道。

叶帝无可奈何地望着叶皇,对叶皇的容忍他似乎是无限的,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人,叶帝一定不会有如此好的脾气相对。

“你知道伤势未好的时候出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叶帝望着叶皇,似乎极希望打消叶皇离开的念头。

“这是我的事,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叶皇冷然道。

“你太高估自己了,在这片森林之中,不仅仅只有九黎的人,还有食人族、花蟆凶人,甚至连鬼方和祝融都派来了高手,还有一些连我们也无法查知的高手再加上猛兽……”

“我忘了告诉你,满苍夷也到了这里!”叶皇打断叶帝的话,极为平静地道。

“啊?”叶帝身子一震,脸上泛起一阵苍白,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像是有些发呆,望着叶皇,半晌才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怕了?”叶皇冷冷地问道。

叶帝的表情立刻变得极为古怪,甚至有一丝惊惧和不安,他的表情很明显地回答了叶皇的疑问。

叶皇冷笑一声,道:“你其实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因为她迟早有一天会找来的,只不过,此刻她的出现比你想象中的早了一些而已!”

叶帝依然不语,目光之中却露出了一丝凶狠的杀机。

“她在哪里?”叶帝冷冷地问道。

“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也一定不会放过她!”叶皇极为坚决地道。

叶帝呆了呆,望了望叶皇的表情,知道叶皇并不是在说谎,不由得干笑一声道:“我们应该联手对付那恶妇,你不觉得吗?”

叶皇古怪地笑了笑,冷哼道:“跟你联手,只怕没战我便已经死了!”

叶帝惑然地望着叶皇,不明白叶皇此话是什么意思,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欠你的太多,也有太多对不起你的事,这些年来你也为我吃了太多的苦,可是我却是诚心想还你一些什么,为什么你总不信任我呢?”

叶皇冷冷地笑了笑,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愿想太多,我只知道现实是需要我们面对的,更不想逃避什么。一个人犯了错误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犯了错误却不知道悔改。叶帝,你该清醒了!”

“我没做错!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叶帝了,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任何错误!”叶帝激动地道。

“哼,杀害自己的族人,对付自己的族人,你还没有做错吗?这叫叛族!”叶皇愤然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大?你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你知道这个世道有多么残酷?就是因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只知道自己族人的利益,这才使得部落与部落、氏族与氏族之间的战争永无休止。你知道吗,在这个世间,大概有一万个部落,每天至少有两百个部落在互相残杀,每天也至少有两千人丧失生命,更多的人则成为奴隶,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你知道吗?”叶帝激愤地道,顿了顿又接着道,“是的,我对不起族人,但我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部落和平着想,只有将所有的部落和氏族全部合并在一起,或组成一个联盟,才可以让所有部落之间达成和平,每天就可以少死两千多人,就会有更多的人不用面对做奴隶的痛苦,你知道吗?”

叶皇不由得呆了一呆,他倒是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更没有去计算过,但叶帝所说的确实很新鲜,也很实在。不过,他仍不想接受这些,冷然道:“可是你也不必伤害我们的族人呀!”

“我也不想,可是我不能让别人去破坏这和平的大计,当利益与和平大计相冲突之时,我自然不能取小舍大,我的所做也是迫不得已!”叶帝无可奈何地道。

叶皇冷笑道:“强词夺理,争取和平并不需要以武力去解决,而你敢说你杀死族人,是因为舍小取大吗?”

叶帝被叶皇的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由有些恼怒:“反正我所做的没有错!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叶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声音显得极为平静:“将剑拿给我,我要走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不想受任何的阻挠,就算是死,我也宁可死在外面,哪怕是成为食人族的果腹之物!”叶皇想到食人族,立刻便知道肯定是指那些长臂怪人,心中也涌起了一丝寒意。不过,他却只得硬着性子,是以根本不给叶帝说话的机会。

叶帝见叶皇说话如此坚决,知道是无法挽留了,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你最好小心一些,如果有满苍夷的行踪,便来告诉我,可好?”

“哼!”叶皇站起身来向叶帝望了一眼,道,“如果你杀了满苍夷,那我也同样死定了!”

叶帝不解地望了叶皇一眼,惑然问道:“为什么?”

叶皇深深地吸了口气,涩然苦笑道:“她将我当成了你,并在我体内植下了情蛊!”

“啊!”叶帝忍不住一声低低的惊呼,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叶帝自然知道情蛊的可怕,对于满苍夷,叶帝了解得比世上任何一个人更多。但此刻,他却对叶皇心生更深的歉意,因为这又是他所惹出来的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叶帝的声音有些冷瑟。

“四年前,我在南山思过的时候!”叶皇自然明白叶帝所问之话的意思,但他回答的声音仍然很平静。

“全是我害了你!”叶帝无可奈何,又充满歉意地道,“不是我,你就不会去南山思过了,更不会惹上那妖妇!”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你思量着办吧!”叶皇悠然地嘘了一口气道,同时举步便向外行去。

“我送你!”叶帝忙道,“没有我送,你走不出去的,除非你硬闯!”

叶皇望了叶帝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叶帝而行。

“你,你,你……给我过来!”一个壮硕如牛的汉子一脚踹开木棚的门,趾高气扬地喝道,手中的皮鞭在空中抽得啪啪作响。

这是奴隶所居的木棚之一,所有奴隶们的手脚都系有铁镣,虽然不是很粗,却也无法挣脱。

听到鞭响,众奴隶们忍不住全都打了一个哆嗦,那瘦骨伶仃的样子如芦柴棒似的,不自觉地缩了缩。

轩辕并没有死,在这个奴隶所居的木棚之中,他竟也是手脚系了铁镣的其中之一。

轩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但他醒来的时候,便有人将他送到这里做苦力。那时候他的伤势仍没有好,所做的事情却累得他伤口迸血。

他成了奴隶的一员,只是他记得在昏迷之前还隐约听到了叶皇的叫声,可是醒来时却没有看到叶皇,手脚之上反而多了铁镣,这使他吃惊不小,但在那种环境之下,他明白挣扎是全无用处的。因为他身边的敌人极多,没有神剑在手,又如何能凭套着镣铐的双手打败这么多人呢?何况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叶皇怎么样了,但想来定是出了什么事故,而此刻他身上又有伤,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想烦心的事,尽快调养好身体。轩辕绝对不想死得太早,对于生命,他还是极度珍惜的,虽然弄到了这种地步,但他仍充满了信心。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力量,因为他是有侨族族长的孙子,体内流动着不甘平凡的血液,尽管轩辕在族中很少在大众场合表现自己,但那只是他的一种策略,为了达到目的的一种策略。在内心深处,轩辕还是不甘于平凡的,是以,他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包括在有邑族中也是一样。而保护圣女,这绝对是一个机会。

轩辕自然知道祖族的存在,有侨族中的几位祭司便是来自祖族。可见祖族在各分支的部落之中有着多么高的威信,如果他能护送圣女回到祖族,那他将成为英雄,成为祖族的英雄,成为所有分支部落的英雄,那时候只要能好好把握机会,别说是得到有侨族族长的位置,连祖族的权利也可分享过来。因此,轩辕十分珍惜这次护花的任务,只不过,却没想到事情弄成了这样。

当然,这不能怪轩辕,轩辕也不会承认是他的错,这之中的一切变故实在太多,并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够解决的。因此,轩辕依然对自己充满信心,只要自己仍有一口气在,仍然活着,希望便一定会有的。

这一路来,也让轩辕学了很多东西,成长了很多。这次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失败,皆因自己的力量太过单薄,如果能有更多的人由自己指挥的话,相信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败,也不会每一次都处在一种绝对的劣势,更不会仓皇逃命,这让轩辕明白团结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轩辕不知道叶皇怎么样了,是死是伤,他不敢去多想,那样会影响情绪。如果已遭不测,想得再多也没有用,如果依然活着,自然不用担心。而眼下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弄清身在何处,如何才能够逃出去。

轩辕在醒来的第二天,便已经弄清了这是哪里,当他清楚这是哪里时,却不想走了。

当然,并不是说这里是天堂,是温柔乡,相反,这里可以说是地狱,是鬼域。这里的人每天都在皮鞭下生活,每天都要干一些只有牛才干的苦力,搬石头、垒墙、挖坑、砍树……

这是一个奴隶营,当轩辕第一步踏入其中时,便知这里是奴隶营,而且知道自己也将成为奴隶的一员。然后,他看到了一处大湖,湖心有座岛,岛上一座石头砌成的堡垒看上去极为雄伟……就只看了这么多,轩辕便不想再走了,他觉得并没有离开这里的必要。因为这正是他和叶皇在山头之上俯望到的那个巨大的奴隶营地,且他和叶皇曾经想要混入其中,可是这一刻竟鬼使神差地让他来到了这个地方,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当然是件好事,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的确不坏。至少省了他许多心思,免得考虑将如何混进来。

在这奴隶营中,度日如年,极为难熬,轩辕虽然极力干活,但还是挨了三鞭子。当然,这大概是奴隶营中挨鞭子的最少纪录。轩辕这样拼命地干了一天,伤口迸裂过一次,只因这里面看管奴隶的人都是没有人性的人,根本就不管轩辕是否受伤。所幸,轩辕的体质特异,竟然撑过来了,而且伤口还迅速结了疤。

当然,新来到这里的奴隶,又是受了伤的,多少受到奴隶同胞们的怜惜。但这种怜惜却是无可奈何的,只是为又一个陷入苦难深渊的人尽一点心意而已,根本就没有一点实际作用。

苦干了三天活,轩辕竟发现自己的内伤已经全都好了,而且体内的功力似乎更增进了一层,存于丹田之中的气息竟能够有小小的流动。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兆头,这就说明,他在这次重伤之下,体内的潜能不自觉地被激发出来,慢慢地转化为内力可以自由支配。

这个发现使轩辕更充满了希望,至少,他找到了将体内龙丹真气化为己用的一个方法,那就是不断地借外力来刺激它。而且他还发现,每次自己累得快要虚脱之时,丹田之中的气劲就自动补至全身各处,使他不但没有疲劳感,而且更为精神,更觉功力倍增,这种奇异的现象不用猜也明白是龙丹在起作用。

轩辕在奴隶营中住了几天,便很快与这群奴隶兄弟建立起了感情,患难之中是最容易相处的。而轩辕又是有心与这群奴隶打成一片,自然很轻易地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而这一刻那粗壮如牛的汉子所点的几人,正有轩辕在其中,另外几人却是轩辕新结识的几位难兄难弟。

另外几人看上去比轩辕瘦多了,但精神并不差,虽然是在受苦受难,但却并不掩其铮铮傲骨。

这是轩辕最先发现的几个身手不错的人物,个子最高的叫贰负,虽是奴隶,但在这群奴隶兄弟中的声望并不小,便是监管奴隶的人也不想太过得罪贰负。这群监管奴隶的人当然不想奴隶们弄出什么乱子来,所以对贰负还是极为客气的。

另外三人乃是贰负的生死兄弟郎氏三兄弟,郎大、郎二、郎三!

轩辕之所以能与这四个人搞好关系,是因为这几个人最先向他表示关怀,不知道自哪里为轩辕弄来了伤药,这便使轩辕很轻易地结识了这四人。

木棚极大,但却很脏,百多人挤在一个大木棚之中,里面的味道说有多好闻那是在讲笑话。在这几天之中,轩辕倒也适应了这里的气味。

轩辕跟在贰负身后站了起来,大木棚之中立刻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全都向他们投来。不过,大木棚中的人并不多,因为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外面就地吃,只有少数人不想在外面受冷风吹袭,也不想在那些监管之人的虎视眈眈之下吃饭,是以轩辕和贰负几人便入了木棚。

郎氏三兄弟也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贰负却淡淡地问道:“不知伍老大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干呢?”

那壮汉一笑之间露出一嘴的龅牙,还有些肉末夹在牙齿缝间未挖出来,那五官因为这一笑,几乎都挤到一块去了,看了让人直叫恶心。不过,他的笑有些古怪,说话也有些神神秘秘的。

“你们几个跟我来就是了,我们少主人想见你们,说不定少主人一高兴,就会免去你们奴隶的身份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要不要?”伍老大依然面带那种怪笑。

贰负和轩辕几人对视了一眼,贰负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轩辕并不知道伍老大所说的少主人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贰负听了这话后竟会色变。平时贰负干活再累再苦也不会有半点心慌,但此刻的表情实在让轩辕感到意外。

“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我不想要,你送给别人吧。”贰负一口回绝道。

伍老大怪笑两声,那双被肥肉挤得快眯成一条缝的小眼射出两缕比野狼更凶狠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如果你愿意让你的兄弟代你去玩玩,我并不反对!”

贰负神色一凛,咬了咬牙,向轩辕和郎氏三兄弟及木棚之中的众人扫了一眼,愤然道:“好,我去,但他们根本就不必去,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

“贰负!”郎大急忙道,“你不能去,就让我代你去好了,你身上上次所负的伤还没好……”

“郎大!”贰负瞪了郎大一眼,大声叱道。

郎大一呆,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道:“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伍老大,就让我一人去好了,他们留下!”贰负沉声道。

“好,讲义气,你考虑好了?”伍老大目光之中尽是鄙夷之色,在他的眼中,这群人与畜牲无异,根本就没有人格可言。不过,他并不想惹怒贰负,因为他知道,如果惹怒了贰负,虽然此刻贰负镣铐加身,但仍能够杀死他,尽管是畜牲,也有老虎和兔子的分别,而贰负这种人就属于老虎型的。

轩辕从贰负和郎氏三兄弟的对话和表情之中得知这件事可能极为棘手,否则的话,郎氏三兄弟和贰负也不会如此争执,难道这个少主比虎狼更可怕不成?但郎大刚才说贰负有伤在身,这可是轩辕所不知的。那么说贰负可能早已知道这少主是谁了,去见少主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似乎上次还负了伤,由此看来,此行的确不简单,但是轩辕却有别的打算,他在这里还必须查出圣女的下落和踪迹,而这次有机会去见少主,便可趁机熟悉一下环境,他岂会同意贰负不让他去?因此不由道:“不,我也去,请伍老大将我也一并带去!”

贰负和伍老大一愕,贰负却叱道:“你不能去!”

轩辕向贰负和郎氏三兄弟望了一眼,坚决地道:“两人有个伴,什么事情都好玩一些,不是吗?伍老大,何况我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贰负和郎氏三兄弟皆是一愣,伍老大却哈哈大笑起来,道:“对,对,你说得很对,两人有个伴好玩一些。年轻人,你想得很对,的确不应该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贰负不语,只是冷冷地望着轩辕,他并不明白轩辕真正的意图,半晌才道:“这件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咱们都是兄弟,有福大家享,有难也就让我们共同分担好了,管他会是怎样的结果,即使是死,黄泉路上也不会太过寂寞,难道不是吗?”轩辕豪气干云地道。

贰负的身子颤了一下,抬起戴着铁镣的手,轩辕也在同时抬起手来,四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轩辕和贰负相视望了一眼,竟同时发出一阵开心的豪爽大笑。

伍老大被笑得莫名其妙,郎氏三兄弟心情一阵激动,齐声道:“我们也去!”

“不必了,有我跟阿轩一起去就行,你们在这里好好干活,等我回来就是!”贰负威严地道。

“是啊,不必为我们担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就是!”轩辕自信地道。

郎氏三兄弟也许是受轩辕和贰负的豪情所染,全都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生离死别一般,双眸之中竟含有泪水,三人六只手与轩辕、贰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铁镣叮当声中,沉声地道了声:“你们多保重!”

木棚之中竟响起一阵悲壮的歌声,那几十个吃完了午餐或没吃完的全都站起身来,用一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轻唱着一支不知名的歌,并没有什么歌词,只有一种曲调,像唱其实又是哼,再加上木碗木筷敲击的声音,使得这种音韵变得苍凉而悲壮。

轩辕禁不住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竟然以这种方式来送行,而且这音韵极易感染一个人的情绪,几乎连他也被感动了。

“看到了没有,这些兄弟们都在为我祈祷,如果你取消……”

轩辕心中微恼,打断贰负的话道:“你不必说了,我是去定了!”说完转头向众奴隶兄弟自信地道,“你们等着吧,真神会保佑我们的,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好了,该走了!”伍老大对这里的场面见怪不怪,出言提醒道。

“贰负兄,我们走吧!”轩辕竟有一种奔赴刑场的感觉,心中却在思忖着:“万一不行,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心忖间,双手故意晃了晃手脚上那两根拇指粗的铁镣,暗忖道,“以这种铁镣便想锁住我?真是好笑!”

一路之上,怪石林立,古木参天,众奴隶兄弟都向轩辕一行投以讶异的目光,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轩辕和贰负反正已经豁出去了,都镇定自若地向众奴隶点头微笑,轩辕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里的奴隶兄弟竟有七八百人之多。他当然知道,这里就是九黎部的地盘,能够控制七八百名奴隶的部落,绝对拥有两倍于奴隶的实力,或许更多。

轩辕一边走,一边想:“如果能够让这群奴隶起来反抗,一定可以制造出极大的乱子,说不定还可趁乱救出圣女和叶七诸人呢。但是又该怎样让这群奴隶反抗呢?而圣女又在哪里呢?如果圣女并不在九黎部,那又该如何呢?而现在去见那少主又会面对什么变故呢?难道真的是有去无回吗?”

在走路的同时,轩辕自然不忘观察四周的环境及一些布置。

伍老大走在前面,轩辕和贰负的身后还跟着四名手持长矛的汉子,这几人是负责处理奴隶闹事的刽子手,这时跟在轩辕和贰负之后,自然是起监视作用,准备随时应付轩辕和贰负的反抗。

当然,这几人轩辕还没有放在心上,他不时地看看贰负的表情,贰负显得极为冷漠,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以至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倒是伍老大不时回过头来冷笑着看轩辕几眼,轩辕自然懂得伍老大眼里那种不屑和嘲讽的意味,那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抑或是在看一只将死的狗。

走不多久,便到了湖边,轩辕这才发现湖面上竟有一座浮桥与湖心的石堡相连,那石堡像是一只巨大的下蛋海龟,趴在湖心那绿树成荫的小岛之上,倒是极有气势。

走过浮桥,伍老大突然自怀中掏出两块黑巾,肃然道:“自己把眼睛蒙上,我没让你们摘下,你们若私摘,休怪我不客气!”

轩辕一呆,心头禁不住涌起一抹阴影,贰负却坦然地接过黑巾,熟练地将之蒙在眼睛上,对轩辕淡淡地道:“蒙上。”

轩辕无可奈何,但却知道这并不是专门对付他的,而是入石堡的一种惯例,只看贰负那熟练的动作也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蒙黑巾进入石堡了。

轩辕再没犹豫,也便将黑巾蒙在头上,那冰凉的铁镣碰到额头之时,森寒到了心里。

伍老大冷酷地笑了笑,让贰负抓住一根竹竿,轩辕抓住贰负的肩头前行。

轩辕却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走过了多少步,拐过了多少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