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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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二〇章 赌局

沐子歌说他的手上有无欢需要的重要筹码,是故弄悬虚还是确有其事,轻城无法判断。可她清楚,这是一场交易,还是一场豪赌,而她自己就是赌桌上唯一的筹码,只有她,只能有她。赢了,他们所有人的仇都可以报;输了,最后不过由她去揽下所有的罪名,踏出那最糟糕、最无奈的一步罢了。

算来算去,这笔买卖,除了她自己,对谁都不亏。

又是这样的结果。

轻城终于认命了:“无欢,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你早就猜到了?”他记得,她说的话他全都记得。只是,前一夜的温存、前一夜的情话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以再违背自己的承诺,“你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

轻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可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

他举棋不定,她心意已决。

直到轻城从大堂内离开,若问才缓缓开口:“无欢?”

同样的选择再一次摆在他的面前,若问不免替轻城担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果不同意,他未必是蓝家父女的对手,不但报不了仇,连父辈们的心血都要毁在他的手上;如果同意,他岂不是又负了她一次。

前几日他还数落着若问说他因情误事,自己不还是一样?

一直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欢的脸上都保持着自信的笑容,不管遇到什么抉择,他总是能最快的作出最有利的判断,而这一次,他的笑容不见了,他的果断也不见了。

若问从未见过这样挣扎、犹豫的他,不忍再追问。

没过多久,轻灵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失神的男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免多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发什么呆啊。”

无欢摇摇头:“没什么。”

轻灵左右瞅瞅:“姓沐的呢?”

无欢没好气地说:“走了。”

轻灵“哦”了一声:“轻城早上一直在忙都没吃东西,现在觉得饿了,让我准备点吃的。小厨房里还有点粥,你们要不要一起吃一点,我去给你热一热。”

若问没什么胃口,拒绝了她的美意。

无欢却说:“正好我早上也没吃,我去弄吧,一会儿陪她吃一点,你去歇着吧。”

“你?能行吗?”轻灵对这位少爷的能力表示亿万分的怀疑。

无欢撇撇嘴,无奈地说道:“又不用我烧菜,不过是热一下,还怕我煮糊了不成吗?”

“那就交给你咯,她要是挑剔起来,可别来找我哟。”

轻灵把无欢带到小厨房,盯着他盯了好一阵才稍微放心地离开,这位少爷虽然不曾下过厨房,可那姿势倒不赖,至少不会烧了她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地方。

两碗鸡粥,几碟小菜,当无欢端着这些从若问身后走过时,粥的香气勾起了他对于过往的记忆。

难道,他已决定?难道,是故技重施?

若问警惕起来,他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在自己面前上演。他悄悄地躲在轻城的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轻灵说你没吃什么东西,我弄了些,我们一起吃。”无欢摆着桌子,叫她吃饭。

轻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都是你弄的?”

无欢得意地说:“粥是厨房里剩的,不过这几个小菜都是我做的,这可是我头一次下厨,赶紧尝尝看。”

轻城举着筷子,迟迟不敢下筷:“我有点怀疑,你会不会是在整我?”

“我刚刚有尝过的,味道还不错,不然我哪舍得端给你。”没等轻城开动,无欢自己先吃上了。

轻城看他吃得带劲,赶紧尝了一口,味道果真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清淡爽口的菜倒也开胃,轻城闻着粥的香味,反而感到更饿了。

粥香四溢,加了迷药的粥,味道肯定不一样。虽然闻出了粥里的蹊跷,轻城还是不动声色地喝了下去,这是她算好的,她本就是故意让轻灵去准备食物的。

“能吃到你亲手做给我的菜,我死而无憾了。”小小的一顿饭,竟让她尝到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无欢听她这么一说,怒斥道:“你胡说什么!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轻城冲他做了个鬼脸:“知道啦知道啦,干嘛这么认真。”

温馨的时刻,若问在外面听着,他开始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正要走,却听到了屋内碗筷摔在地上的声音

还是出事了。

若问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而入。

摔碎的碗里还残留着没有吃完的粥,轻城昏倒在桌子上,她的嘴角还留着满足的笑意。无欢抚摸着她侧脸的轮廓,动作是那么得温柔,看着她昏昏睡去的模样,目光是那么得舍不得。

“无欢,你要做什么?”若问此刻的言语激动了起来,“你已经利用过她一次了,你怎么忍心再让悲剧重演!”

“你什么时候认出她的?”无欢没有抬头,眼睛始终看着轻城。对于若问的疑问,他没有直接回答。

“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了,只不过当时被轻君混淆了视线。后来,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楚府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是她了。”

原来,若问比无欢还要早地认出她。

“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什么都不说?”

“她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能够解开心结,放下仇怨,选择和她深爱的人在一起,我怎么舍得再破坏她来之不易的幸福。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也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这样,对大家都好。”

用心良苦,或许是因为不爱了,就不必再记起往昔的纠葛;又或许是因为爱到了极致,就变成了成全。

“若问,你知不知道她昨天跟我说过什么?”他是在跟若问说话,可是看起来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说,如果当年的情景再现,希望我会做出跟当年同样的选择。”

“她早就知道沐子歌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若问也吃了一惊。

“或许吧,她似乎总是会料到许多事情,替我安排好一切,沐子歌说得对,没有她何来今日的楚无欢。”

“那你还要答应沐子歌的要求?”

无欢浅叹一声:“若问,你我多年兄弟,难不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若问亲眼目睹过他的无情,在慕容情的问题上,信任多少是不足的,“那你为什么要迷晕她?”

“她虽然样子变了,性情也变了不少,可是骨子里是什么样的脾气你难道还不了解吗?你看看她说的这些话,完完全全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去的,尽管她让我来做决定,可我猜,不管我答不答应,都不会改变她的心意。我若不这么做,又怎么能拦得住她。”无欢一边说着,一边扶起她,横抱在怀里,“我把她交给你了,带她走,越远越好。我不想再让她卷进那些永远都理不清的恩恩怨怨之中了。”

“什么意思?”若问没听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无欢道:“沐家的仇人又何止一个蓝远……”

沐家其他人是死在蓝远的暗杀之下,可沐以泽是实实在在中了沐汐月的毒,死在了慕容博的算计里,细究下来,这笔账,慕容情又是无辜的承担者。

可是无欢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手臂一松,怀里的人就滑了下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双颊上两道浅浅的泪痕,道出了她内心的不舍。

“情儿,你……”两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发出惊呼。

“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却又都忘了我是谁。”轻城将无欢架到床边,让他躺了下来,“同样的方法,对付失去记忆的若溪可以,对付我这个毒后的女儿,实在是失策。”

是啊,他们怎么能忘记,她对毒和药的敏感。

“若问你该记得我当年被喂食迷药的样子的,不过因祸得福,从那次之后,不管多强的迷药对我都没有用了。”

就是说,无欢和若问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答应我,别去!”无欢在试图冲开穴道,留住她。

轻城不做停留,她知道时间紧迫,她必须立刻出发,才有希望在子时结束前赶到。

“若问,我把他交给你了。”

若问拦下了她:“情儿,留下,别让他担心。”

“若问,我不想和你交手,噬魂针在我的身体里,你是想我活着走出去还是跟你打一场死在这里。”话说至此,任谁都留不住她。

若问放下了手,尊重她的决定:“一路小心。”

“谢谢。”

若问从来不会干涉她的任何决定,他对她的爱里面,从来都只有成全。

“等我回来,我既说过轻城不论身还是心都只属于你,就不会食言。”这句话是对无欢的承诺。

“我会带着你想知道的身世之谜的答案回来的。”这句话是对若问的承诺。

“大局为重。”

轻城走了。

若问解开了无欢的穴道。

无欢二话不说,就向外追。

若问阻止他,两个人徒手打了起来。

“别拦我。”

“相信她。”

无欢出手越来越重。

若问干脆放手不打。

“你没听到她刚才说的吗,谁阻止她,她就会同那人交手,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因为体内的噬魂针刺穿她的心脉而死才满意吗?”

无欢停住了脚步。

“她许下的承诺,从来就不曾食言,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若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在打鼓。

“怕只怕沐子歌又是第二个离振天。”一步踏错,万丈深渊。

“你忘了,她是轻城,一个不懂武功,出身平凡的女子罢了。沐子歌多半是看中了她样子,毕竟美貌的女子,世人皆爱。”

是啊,她是轻城,不是慕容情,多年不见,沐子歌怎会认出她。

无欢的心,稍稍静了下来,大局为重,他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你是她最终认定要厮守一生的人,她怎么舍得让你永远活在痛苦和内疚之中?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不能让往日的种种影响了我们现在的判断。”

“你说得对,越是在这种时候,我越要冷静。”

“过去发生的事情,令你们之间的信任产生了裂缝,缺少了对彼此足够的信任,才会让你变得如此慌乱和紧张。你又太过在意现在的她,正应了那一句——关心则乱。”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无欢有些懊恼。

“因为你真的在意,所以才会自乱阵脚。”若问取下腰间的匕首交到无欢手上,“她总算没有选错。好了,物归原主,这把逝秋就交还给你了。”

无欢将逝秋握在手中,一柄宝刀,更是一份深情,一份沉甸甸的托付。

花落逝秋,一梦忆寒。相配的刀,相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