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精灵

兰迪尔并不清楚布尼安的全部底细，准确地说，兰迪尔对自己的剑术非常自信，因此他只需要确定布尼安会在某个时间出现在某个地点就足够了。而布尼安正好对神秘的兰迪尔同样一无所知——缇尔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使得兰迪尔误认为自己是布尼安的侍者，而布尼安以为缇尔是兰迪尔的随从。

回过神来，兰迪尔不由得恼火地笑了，想不到自己竟然会遭人愚弄。不过，作为最优秀的杀手，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确实不应该。

“您不是布尼安的侍者，您是什么人？”兰迪尔抽出了长刀，宽大的风帽之下射出两道冷酷的目光，“虽然暂时还不了解这个问题，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缇尔扯了扯嘴角，似乎是丝毫没有觉察到兰迪尔的杀气，笑眯眯地说道：“别这么说嘛，在下还不想和您动手。不过，您难道不知道，向别人提问的时候最好先摘下帽子吗？”说到这里，缇尔突然面色一冷，喝道，“摘下你的帽子！”

这个年轻人刚才说话的一瞬间流露出的气势，竟然让兰迪尔感受到了一股慑人的威严，兰迪尔甚至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从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兰迪尔的目光中不禁多出了一抹讶然的神色。

尽管兰迪尔只是杀死了一个商人，但是，这把遗落在尸体旁边的贵族剑却会把线索指向帝国的某个贵族。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布尼安的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国贵族们的内部斗争或许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激烈。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时间点上，发生这样的刺杀事件确实有点不太寻常。

缇尔的直觉认定，从兰迪尔的身上，一定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我可不会和一个死人浪费口水。用您刚才那种语气跟我说话的人……”兰迪尔再次变得从容淡定，“很少能活着。”

缇尔瞥了一眼兰迪尔的长刀——无论是那个闹事的酒鬼，还是刚才的布尼安，兰迪尔都是用这把刀将对方瞬间斩杀。面对剑术如此迅捷的对手，缇尔甚至没有拿出自己的里拉琴，只是稍稍低下了身子。

“既然你不打算摘下帽子，那么就由我来帮你好了。”

“是么？”

兰迪尔低笑一声，长刀挥出一道淡淡的残影，恍若一道模糊的闪电袭向缇尔。可是缇尔的动作比他更快，不但闪过了兰迪尔斩出的长刀，竟然还趁势逼近，险些就要钻到兰迪尔的怀里。兰迪尔大吃一惊，收回长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往后疾退。然而缇尔却是挥拳急袭，打出一击自下而上的勾拳，激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

“呼！”

身子往后一仰，兰迪尔踉跄着退开几步，这才总算是稳住了重心，面容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深深的骇然之色。刚才挥拳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的速度甚至还在自己之上。如果不是缇尔故意偏移了挥拳的轨迹的话，刚才的那一拳就会直接命中下巴，导致兰迪尔整个人抛飞出去——缇尔并非是打倒兰迪尔，而是吹飞兰迪尔用来遮掩面容的帽子。

缇尔收回挥出的拳头，正打算说点儿什么，突然脸色微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震惊的事情。与缇尔的想象截然不同，兰迪尔并非是一个面容丑陋的男人——准确地说，“面容丑陋”和“男人”这两点都和兰迪尔没有丝毫的关系。

兰迪尔的面容俊美异常，气质高雅，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的心为之沉沦。而兰迪尔的耳朵，竟然是尖尖的……这是精灵的特征。

没有人会想到，沃里吉德最可怕的杀手，竟然并非是人，而是精灵。

“怎么了？看到我的样子很意外吗？”兰迪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缇尔的反应，不由得发出一声低笑，“那么，请容许我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您是什么人？”

“在下缇尔，只是一个四处游历的游吟诗人。”缇尔眨了眨眼睛，“在下听说，精灵是一个善良著称的种族，您似乎和您的同胞们有所不同。”

兰迪尔丝毫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一脸坦然地说道：“那只是您对精灵的印象太刻板了而已，我兰迪尔就是精灵中最嗜好杀戮的那一个。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沃里吉德了。”

“好吧，在下只有一个问题。”缇尔盯着兰迪尔的脸，沉声说道，“委托您杀死布尼安先生的雇主是什么人？杀死这个商人，只会让帝国变得更加动荡。”

“您别忘了，我是一个杀手，根据雇主的要求杀死不同的对象是我的工作。”兰迪尔嘲弄似的笑了，“这个世界越是动荡，我就越是如鱼得水。另外，关于那个雇主的问题，恕我无可奉告……他的真面目一直都隐藏在黑雾下面。您知道的，这些雇主没有一个愿意随随便便的泄露自己的身份。”

“看在您刚才对我手下留情的份儿上，我就再多说一点吧。很久以前，我曾经在沃里吉德见过我的同胞，你们人族的奴隶商人将他们视为最上等的交易品，用密封的铁箱子囚禁他们。您知道那些奴隶商人的下场如何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简单，缇尔不禁撇了撇嘴角，说道：“您杀死了那些奴隶商人？”

“您猜错了，杀死他们的可不是我。我只是把他们关到了铁箱子里面而已，相信买主们看到‘货物’的时候一定觉得非常惊喜。”兰迪尔似乎对自己当初的举措稍微有些得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人类并非是纯粹善意的种族，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类怀揣着罪恶。”

缇尔苦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决定离开故乡，在沃里吉德从事杀手工作的原因吗？”

“是的，”兰迪尔突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神色，说道，“跟您说了这么多，时间也差不多了。刺杀布尼安先生之前我就提前通知了沃里吉德的城镇守卫，他们大概……就在门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