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花未开,人先赏
后院里种着两颗桃树,桃花盛开之时,景明溪会立在桃树之下,听风,闻香,赏花。
莫成君提着药箱穿过廊庭,便看见桃树后亮着灯火的房间,而他师父却未在房间里,桃树下师父的身影略显落寞,他扬起头盯着树上才刚刚抽出花苞的桃花,师父今年赏花的时节似乎有些过早了,这夜深人静之时也不适合赏花。
“师父,再有半月多花就开了。”莫成君走到景明溪身边轻声说着,“师叔说你受伤了,让我来看看,”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年师叔会陪着你看桃花的。”
“她叫你来?”景明溪转身进了房屋,桃树下便是景明溪的卧房。
“嗯。”莫成君打开药箱。
景明溪坐在床沿边,摊开手掌,血已经干涸,茶杯碎片将他的手掌划开了几道不规则的口子,有几处略为较深,里面还嵌着几个小碎片,莫成君见着伤口心里为之一沉,他跟着师父十多年,师父从未受过伤,看这碎片像是师叔房间里的茶杯。
“师父,碎片嵌进肉里了,我要把它挑出来,你,忍着。”他动手挑碎片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师父的脸,师父依旧是往日神情,无悲无喜,英俊的脸上也未闪出一丁点得疼痛表情,只是琥珀双眸牢牢地盯着床前那道漫天飞舞的桃花屏风。
莫成君心想,“师父还真是特别喜欢桃花啊。”
他到苍涯山时特别小,好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就连怎么拜的师也忘记了,唯独记得的事是要帮一个人照顾师父,可那个人是谁他也记不清楚了。
“师父,师叔定会记起来的,以后莫再伤了自己。”莫成君一点一点的将碎片挑了出来,上了药缠上了布条,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师父。
“明日你就别去早课了,守了她两日多也累了,下山买点可以做吃食的东西吧。”看着莫成君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心里有些感慨。
莫成君两岁时便入了他的门下,尽管当时是被迫收了这孩子,但他也是尽心尽力的在教导这孩子,十多年了,今日才发现这孩子长大了。
“嗯,我回去了,师父,你早些休息。”莫成君提着药箱准备出门,他想着有些话还是要跟师父说明白,就又顿了一霎,“师父,若是师叔记不起来,你也别难过。”
“嗯。”平常都是他在教育这孩子,今个反而被开导了。
莫成君走到石桥处,便看到柳若云站在门前,一直张望着后院,“你师父怎么样?”
“还好。”莫成君淡淡地说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柳若云摇了摇头,“不去了,你师父不喜欢看到我。”
莫成君闻言一愣,黑色双眸里出现了复杂的神情,“师父说的。”
“没有,我感觉。”柳若云说的轻描淡写。
“林萧玄走了?”莫成君见到林萧玄很是意外,他两关系虽然不错,但林萧玄从不来幽兰苑,今天就来了几次,有些奇怪,或许他喜欢师叔吧,毕竟自己是一个跟闷的人。
“师叔早些休息吧。”师叔没有记忆,对师父也没同门感情,说多了也毫无用处。
睡了三天的她躺在床上的她果然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翌日,柳若云起了个早,是她自己认为的早,其实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推门而出,放眼仔细瞧了瞧四周,院角边的草叶上、花瓣间,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洁净又透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叽叽喳喳,寻声望去,一只小鸟落在了小石桥旁边的大树上,昨夜黑灯瞎火,光线暗淡,也未看清楚是什么树。
今日一见,两颗威严、挺拔的大桃树矗立在园中,看似有些年份了。而两排房屋上的青藤竟然是爬山虎。
柳若云走到右边的一间房屋正想推门而入,一探究竟,而此时的房门也恰巧打开,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容映入眼帘,“莫成君,早啊!”
莫成君云淡风轻地回应了一声:“师叔,早。”
看着莫成君忙忙碌碌,她便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做饭。”莫成君从屋外打了一桶水回来,准备将厨房里面的灶台清洗干净。
柳若云探了头进去瞧了瞧,灶房陈设简单,格局分明,里面有些空荡,四处都沾染了厚厚的灰尘,可以看出这厨房很久都未用过,“为什么要打扫这里。”
“师父说的,或许有用吧。”莫成君进进出出打水清洗。
“这是多久没有用过了?”灰尘都有一尺之厚了,柳若云有些惊讶。寄生在别人屋檐下,柳若云也不好意思啥都不做,她挽起袖子也投身于清洗中,忽然想到,昨夜景明溪发气之物还在她房间里面躺着呢,刚好有工具收拾了。
柳若云一早未见景明溪,便问道:“你师父是还没有起吗?”竟然有人比她起得晚。
莫成君不以为意,“师父,在早课。”
“早课上什么?诗书礼乐,还是练剑?”柳若云心想这里的早课必定与她上学的早课还是有区别的。
“修道心法,师父的剑术不外传。”莫成君说这话的神情有些自豪。
苍涯山门修仙第一,但剑术却稍逊一点,比不上仙云观的剑术。不过景明溪的剑术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因为这是他自己独创的。
“那我可以学吗?”若是回不去了,总不能一直寄居于此,也势必要出去走走的,穿越前自己一直在忙生活,也从未出门游玩过,也许这是上天给她一次清闲的机会吧。
“这事你需问师父,我做不了主。”莫成君说完后有了异样神情,“或许你会,只是忘记了。”
噼里啪啦,捯饬一阵后,整洁的厨房展现出来了,柳若云说:“这些东西我用用,我去收拾下房间。”说完拿着扫帚和抹布回了房间。
房间布置虽有条理,但似乎少了些什么,房里的家具都是红木材质,而混有血液的茶渍在桌面上留下了一处浅浅的印记,怎么也擦不掉,“可惜了这张桌子了。”柳若云深表惋惜。
一阵浓浓的烟味飘了过来,柳若云探头出去,浓烟从厨房那里散出,柳若云赶紧跑了过来,“咳咳,这是怎么了,咳咳……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