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该如何是好
宋清栀见他哼着小曲走了,想起他刚刚莫名其妙说的那些话,心下感慨他果然还是那般喜怒无常的性格,真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今日坐船晕的厉害,已经疲惫不堪了,只想早些歇着,对他也没太往心里去了。
她今日是着急出门的,只带了三两件衣服过来,如今翻找了一下箱子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寑衣,想来应该是匆忙间忘了带。
宋清栀转眼间就看到了墙边立着的衣柜,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她倒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站在了衣柜门前静静的看着。
是一个欧式天鹅白的雕花衣柜,转角六门开,上雕精细玫瑰,当中镶嵌着碧珠,乍一看像是晨珠浇活了一朵朵鲜艳的玫瑰花,争相开放。角边荡漾起了波浪卷纹,稳固的雕花柜脚离地约莫三公分,整柜都要比人高出许多,气派不已。
宋清栀虽也出身富贵人家,但喻家的豪奢物用有一些也是不曾见过的,更不论如此的衣柜也是少见。单是城防司令部就有如此金贵的物用,想来该是喻津言请人打造亦或者命人从何处运过来的,她也不得而知。
她细细抚过每一道花里纹路,终于是忍不住的打开了一扇门,只是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唯独最后一扇门把上却挂了个香囊,芳香沁脾,做工极其精巧,金丝勾边的挂袋,在这一漾奶白色里显得尤其的妩媚。
她索性拉开了那扇门,却让她惊呆,挂满了衣服不打紧,而且几乎都是洋裙旗袍,林林总总,少说也有十二三件,看得令人眼花缭乱。
宋清栀看着那衣柜里的“琳琅满目”,心里是愈发的郁闷。
都说风流公子喜好金屋藏娇,喻津言倒是在这威严的城防司令部里置了个奢贵如此的大衣柜,藏了如此多娇人佳丽的服饰,指不定几天换一个女郎,用来讨她们的欢心,她越想越嗤之以鼻。
本是赌气的关了柜门,转念又一想,自己好歹是位名正言顺的喻家少奶奶,怎么说也并不比外面的妩媚女人差。既然他喻津言能在这卧房藏衣,她宋清栀何不取来一穿,反正当是寑衣。
于是乎又打开柜门,挑了件面料轻柔的来,却是她喜爱穿的棉质连衣裙,还有淡淡的碎花绣在裙摆处,略微宽松,也挺合适穿着睡的。
入秋之后的夜晚凉风习习,夜色深沉,月明星稀,月华将碎银倾撒了一地。
喻津言站在那棵大榕树下,望着门沿上那块刻着城防司令部的石匾,思绪万千。
像这风一样,撩人心智,又像街上的华灯一样,令人目眩。
他独自在行道上徘徊着,来回叹着气又在楠楠自语着:“师父,我该如何是好呢?”
他暗自攥起了拳头,心里细细想着这几日的风云变化。什么狗屁司令,他倒是不乐意坐这个位置。
喻家家大业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着,各派军阀手里的兵力就像是刀叉,对着喻家这一块烤香的饼,一个个口水垂涎。
就拿以喻家一支领头作为南派军阀的势力来说,也开始出现了分裂的苗头。舅舅郭凌海、五叔喻世洪,当是这场家变的领头人了。
二哥喻荣柯不过是他们作抢夺的中间人罢了,若他们之间的其中一个当真成功抢占了地盘之后,二哥又该另起一支打自己人吗?如此乱局,真是荒谬。
喻津言思绪飘忽,顺着这街灯的霓虹渐渐飘去了九霄云外,不经意间踢起了一颗石子,却刚好击中了前方的那棵大树,“唦唦”地抖落了几片黄叶,也许是刚好被风吹落的吧也说不定,毕竟小石子何以撼得动如此粗杆的大树。
有人在照着手电,直直地照射着墙上的洞眼,那里缺了一块儿转头,像是被挖了心,显得空空落落的。
喻津言顺着那明晃晃的光线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唐佑川呆呆的立在那里。
他缓步走过去清咳了一声,“怎么,唐副官喜爱沉醉夜色吗?”
唐佑川闻声有人过来,转过身去朝他笑了笑:“公子爷又何尝不是?”
喻津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我倒是没有那些文人骚客的情怀,夜间吃得有些胃胀,出来消消食而已。”
唐佑川说道:“今日之事……”
喻津言打断了他:“不必说,我既然不打算怪罪你,你又何必自寻罪名呢?跟我喝两杯去。”
“却之不恭。”
唐佑川在他身旁照着手电,所过之处都将夜里出来觅食的猫吓得飞快跑走,卷起地上的尘土,一阵霾烟。
喻津言捂了捂口鼻说道:“把你那破电筒给关了吧,又不是看不见路。”
唐佑川笑出了声,“这样照着路,公子爷看着自己的影子不觉得异常高大壮硕吗?”
“大可不必,影子而已,再高大又如何?顶什么用。”喻津言说罢就夺过了他手里的电筒,“啪嗒”一声关了光,这才丢还给他。
唐佑川跟着喻津言回到了餐厅,找来起瓶器开了一瓶洋酒,又寻来了两个棱彩琉璃样的玻璃杯,任着金黄透亮的酒色兀自掠下杯中,两人就此喝上了。
唐佑川见喻津言今晚本就喝过不少,如今又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却不见面上红晕,说道:“公子爷的酒量竟然是如此的好。”
喻津言倒是一板正经的说道:“这酒呢,醉的不是人,就像喝水,当然就不会醉在面上。”
唐佑川见瓶中的洋酒几乎只剩一半了,他仍旧一杯一杯的喝着,烟灰缸里的烟头多数是大半截就被掐断的,思虑着不能再给他喝下去了,他还真不想夜半长长陪一个男人在这里宿醉,于是悄悄将那半瓶酒放在了桌下。
喻津言寻不得来添酒,直指着他发怒道:“跟我作对是不是,连你也跟我作对!”
唐佑川冷静道:“夜深露重,公子爷还是少喝些为妙,少夫人还在房中等你呢。”
喻津言冷哼一声:“呵,你对她那么上心干什么,又不是你的妻子。”
“她是三少奶奶,当然不是我的妻子,我只为了公子爷好而已。”唐佑川依旧缓缓笑着,仿佛钟表上的时间都慢了下来。
喻津言沉静了好一会儿,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砸下桌面,似怒又似笑:“是吗?那真该让她学学你是怎么对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