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园花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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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戏中戏

喻津言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乱作了一团,心情烦躁,更是不明白宋清栀为何看到报道就有如此大的反应,她应该不至于为了寻自己,冒冒失失就跑到墩太街城门去吧。

那日与她吵完架后自己就出去了且数日都未曾回来过,她又是如此倔强的一个人,只怕是还未消气倒有可能。

如此看来,她应该是为了报纸上所说的那名三义军而去的,他思索着,终于是去到了行辕——喻仁封设在甫州的巡阅使行辕。

喻荣柯自幼便在军营里长大,跟着父亲的一众叔伯兄弟练习军法,又征战沙场多次,年纪轻轻的他因为骁勇善战就已经被封作了少将。

而如今喻仁封年事渐高,平常也多住在老宅里,已经很少亲自接手对内的军务了,便让喻荣柯代他行使除重要军务之外的权利,于是他日常都在行辕里办公。

喻津言直接闯进了行辕中,守门的士兵们虽然是喻荣柯带出来的甫军,不过听他自报“我是喻家三少,有事来找你们少将。”也都认出了他,自然是不敢拦的,只是让人速速去通报给少将。

喻荣柯料到他该是这个时候过来了,没有说什么,就叫了外面的士兵给他带路过来,还命士兵们全部退守门外,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留下。

喻津言来到他的书房时就瞅见了他正在悠闲的画着作战图,仿佛无事人一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二!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喻荣柯闻声,看了一眼喻津言,才放下了手中的笔,一边卷起作战图一边对他说道:“三弟,一进来就冲我嚷嚷,我又如何惹着你了?我且不跟你计较擅闯行辕之事,但我既然身为你的兄长,你也该对我客气些,毕竟这里可不是东棠,容不得你放肆胡来!”

喻津言不以为然,冷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没上位呢,就摆出这样一副架子来了,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幻想着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了吗?我虽然不是军中的人,但我还是父亲大人的儿子,这里也不是你一个人的!”

“瞧瞧你说的话,怎么像吃了火药一样。我当然知道你是父亲的儿子,你还是我的三弟呢。”

喻荣柯见他看着展柜上的枪支,走了过去,“看上了哪支枪?想试试?”

喻津言说道:“二哥的枪都是用来杀敌人的,我可不敢讨来玩。”

“我还以为三弟一直将我当作敌人呢。”

喻荣柯也不跟他打马虎眼了,又说道:“不妨说说看,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哎……等等,先让我猜一猜,你是为了三妹妹来的对不对?”

喻津言直截了当的说道:“报纸是你发的,你把她怎么样了?”

“哈哈,确实是我发的,你也不算太笨。不过你倒是有情,只怕三妹妹对你无义……”

喻荣柯让他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茶给他,“尝一口?虽然可能比不上你在漓庄请我喝的茶。”

喻津言不胜其烦,但想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又只能忍了,随时警惕着他会再使出什么诡计来。

喻荣柯见他坐下了,才慢慢说道:“既然你能来到我这里,那就说明傅尚全都跟你交代了。”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继而说道:“我知道,你来不就是为了今日的晨报嘛,你是想问我关于那名三义军的事,你这点小心思,二哥我还是知道的。”

喻津言很讨厌他此刻的磨磨唧唧,“你说,还是不说?”

“你看,刚说完你,又开始了,也不知道你这古怪的脾气是随了谁。”

喻荣柯眼中的冰冷已经降到了极致,面容冷峻,似北方荒凉的东郊,又似凝重的河水。

“作为你的哥哥,我真是替你感到可悲,你竟似一只盲头苍蝇一样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那傅尚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在背后操纵的这一切,至于三妹妹,则是你亲自造成的结果,若你那日没有拒绝我,而是交出了傅尚,如今我又怎会抓了你心爱的女人。”

喻津言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吹了两声口哨,又兀自的抠着指甲,满不在乎的说道:“二哥打算让我拿傅尚来换宋清栀?这一步你走错了。我与宋清栀结婚以来,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我每日对着那样的女人也是乏趣的很。你要,就拿去便是。”

喻荣柯觉得有些趣味,“噢?哪怕我杀了她,你也不心疼?”

喻津言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停下了转动戒指的手,心中的怒火瞬间点燃了全身的血液,正在体内翻滚沸腾。

他的手慢慢垂在了沙发下悄然的紧握着拳头,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让血液流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喻荣柯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不屑的笑了笑,“没想到,三弟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只可惜了三妹妹,竟然嫁了你这样的人作丈夫。不过,那傅尚倒是不值得我用三妹妹去换了,既然你不疼惜她,如此美人,我何不将她留着呢?”

喻津言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二哥真的好狠,我自问从未想过要与你争什么,如今你想要的还有什么是没有的?我不过是贪恋着红尘美色,想要潇潇洒洒的过完这一生就算了,你又为何要如此为难我?”

“噢?三弟,话可不能乱说,我为难你了吗?还是说你是在怪我将你心爱的女人牵扯进来了,原来你是爱她的呀。”

喻荣柯看着他满不在意的样子却不觉得真像他嘴里所说的那般,怎么看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样子。

喻津言嗤笑一声,“你想多了,我身为大丈夫,既是堂堂七尺男儿,无论如何都不会用一个女人和你谈判。”

喻荣柯说道:“哦,那么你是在怪我的手段不光明。”

喻津言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却正色庄容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我抓了傅尚进大牢那一刻起,你就巴不得我趁早将他杀了,还假惺惺要我放人?你这葫芦里卖的药可真多。”

喻荣柯并不惊讶于他说的那番话,倒是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来,“哎,你说错了,要你放人我是真的。你二嫂那日哭着求我给你说说情,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弟弟落得个不顾兄嫂情面的罪名呢?”

见他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又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想让他活。”

喻津言伏身,靠近了他,轻声说着,“他是你的人,生死都由你说了算,你又何必借我的手呢?”

喻荣柯将计就计,也在他耳边说道:“我杀他,跟你杀他,还是有区别的。”

喻津言撤开了身子,说道:“那我猜,你是碍于二嫂的情面,才想借着我的手去替你杀了他,然而事后你还可以去父亲大人面前告我一个不仁不义的罪名,啧啧……二哥这一招真是一举两得呀,只是这恶人却是让我做了。”

喻荣柯深邃的眸光落到了他的脸上,“原来你都知道了,一直在跟我装傻?”

喻津言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喻荣柯翘起双臂来,也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看来,你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你倒是够隐忍,还能如此配合我,真是辛苦你了。”

喻津言那削薄轻抿着的唇角逐渐噙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辛苦的是二哥才对,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一出戏,我若不赏脸,你的独角戏也会唱的没意思,你不就是想让我将那傅尚抓了嘛,如今才好正中你的下怀。”

“哈哈,我早就觉得你是我们兄弟三人里面最聪明的。”喻荣柯手里捏着茶杯,仿佛连茶水淅到手背烫红了一块儿却不自知。

“不错,我确实想杀了傅尚,因为他太碍事了。你不知道吧,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庶出,也许不甘心自己身份低下,从他为我做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不安好心,企图借助我分得一星半点的势力,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只可惜我碍于是他的表姐夫这一身份,没办法亲手除掉他。”

喻津言哈哈笑道:“你又是从哪来的信心,以为我抓了他就会杀了他呢?”

喻荣柯回神过来,将茶杯里的茶水倒在了地上,甩了甩手,说道:“我当然信不过你,我只是没想到那傅尚皮实,竟然如此命硬。我也低估了你,心狠手辣的程度不逊于我,真将那狱司打死了。不过,就算你现在都知道了又如何呢?你能去揭发我吗?你不能,三妹妹可还在我手里呢,我倒不信你真的对她一点情谊都没有。”